第四百六十四章 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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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四章 順當

  小傢伙嘴角微扯,嗚嗚的哼唧,慕宥宸回以笑顏,醉人的柔和。?

  穩婆說,孩子要過了百日,才會笑,他卻是執著的認為,他家的孩子,就是聰慧,就是在對著他笑,一顆心,幾乎融化在他臆想的那一汪淺笑中。

  這就是他們的孩子,沐千尋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他慕宥宸,有兒子了,從今日起,他不僅是她的夫君,還是孩子的父親了。

  從此,他肩上的責任便又重了一分,他定要誓死保護好他們母子才行。

  想抱抱孩子,可他整個身子都軟綿綿的,好似沒有骨頭似得。

  從穩婆的手中試著接了十幾次,才算是抱到了懷中,一動也不敢亂動,生怕傷到了這小傢伙一分。

  穩婆再能忍,也實實在在是忍不住了,盯著慕宥宸的架勢,笑出了聲。

  穩婆事先請好了奶娘,皓然便由她跟奶娘兩個人照料,月箋雖亂,找一個奶娘,倒不是難事。

  沐千尋身子虛,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晌午,才堪堪醒來,面色蒼白,起不來身,小死了一遭。

  屋外,零零星星的飄著小雨,細雨濛濛,天色陰沉,卻是不復前幾日的清涼,悶熱悶熱的潮濕。

  不知是否是趕巧,慕皓然生在那年春季里,最明媚的一個春日,那年的春,並非日日雷雨,卻是未再有那麼耀眼的日頭。

  皓然躺在沐千尋身畔,吸允著不及筷子粗的大拇指,不哭不鬧,煞是乖巧。

  沐千尋纖細的玉指輕輕撫過皓然水嫩嫩的面頰,憔悴的面容笑意濃濃,心底的柔軟被一下下的撩撥。

  慕宥宸迎門進來,腳步輕盈,不知是怕驚擾沐千尋的休息,還是怕惹的小傢伙哭鬧。

  瞧見沐千尋笑逐顏開的模樣,微微愣神兒,笑笑,端著一大碗的白粥,坐在床榻邊上:

  「睡了這麼久,該餓了吧。」

  沐千尋輕輕的點點頭,仍舊手腳無力,思緒混沌,掙扎著準備起身。

  慕宥宸趕忙放下粥碗,壓著她瘦弱的肩,眼神染上幾分嚴厲,示意沐千尋躺回去:

  「躺好了,夫君餵你喝。」

  沐千尋撇撇嘴,溫順的側過腦袋,一瞬不瞬的盯著慕宥宸看,嘴角隱隱的笑意,按耐不住。

  瞟到他青紅交加的手心,眸光一閃,咬著唇,避開他遞過來的一勺粥,手指朝著他伸過去:

  「你的手……」

  「過幾日便好了,比起夫人所受的痛楚,這算得了什麼。」

  慕宥宸笑的淡然,將沐千尋伸至被外的手,塞回被子裡,修長的手指撫過她乾澀的唇。

  掌心的傷,算不得什麼,只是瞧著駭人罷了,手腕處,至今還纏著紗布呢,沐千尋的牙口還真是厲害,一口下去,牙印足有半指深淺。

  沐千尋乖乖的張開嘴,將慕宥宸遞過來的粥,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目光始終與慕宥宸交織。

  修整十日的期限已到,前赴韓莦,還需要些時日,如此耽擱下去,也總不是辦法。

  安逸久了,有損士氣,還得防著安圖勛彥偷襲,更不能讓他現什麼端倪,防備古拉家。

  慕宥宸不准沐千尋勞心,戰事上的瑣碎,便全全落到了他一人身上,依照現下的局勢,韓莦仍被死死壓制,處理起來,倒是遊刃有餘。

  這半月,不僅僅要跟安圖勛彥周旋,還得將他們趕赴韓莦之後的每一步,都算的清清楚楚。

  沐千尋的體力漸漸的恢復,穩婆遵了慕宥宸的命令,只許她在屋裡溜達。

  手閒著,心卻一刻也閒不下來,只要皓然睡著,有了空暇,就會盤算著日期,盤算著趕赴韓莦的林林總總。

  生了皓然,沐千尋這口頭上可算是遭難了,百般禁忌,雖說還是一日幾餐,一頓都少不了,可這吃食不免單一了些。

  不能吃冷的,不能吃硬的,不能吃辣的,不能吃過於鹹的……每每反駁,穩婆都能尋出一大堆道理來堵她的嘴。

  身為醫者,這些道理她豈能不懂,只是……饞著饞著,就僥倖的覺著,或許無妨呢……

  炎炎春日,穿衣要暖,被子要厚,吃食要熱騰騰的,成天都汗流浹背的,等過了這個月子,八成兒痱子都捂出來了。

  終是到了啟程的日子,沐千尋滿心的歡喜,終於,不用繼續受困了,只是,她有幾分捨不得這個小傢伙。

  慕皓然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自是疼愛到骨子裡的,將他獨自拋下,不知歸期,心中著實不是個滋味兒。

  先是在他尚不足兩月之時,險些讓他在那場謀算中喪命,之後聽天由命,現下又借著什麼家國大意,離開他身邊,她這個娘親,還真是不稱職。

  仍舊是靠著夜晨與凌澤二人裝扮,順當的金蟬脫殼,沐千尋二人亦是易了容,是極普通的容貌。

  就算一路不能順風順水,不幸遇上了麻煩,也不會因著二人那出塵絕艷的容貌,招致太大的禍事。

  說來也奇怪,不知是韓莦氣數已盡,還是事先籌備的足夠周密,倒真是沒碰上什麼意料之外的事。

  大抵安圖勛彥是真的自負的認為,無人敢掏了他的老窩,若此時他國來犯,這韓莦,怕是撐不過幾時。

  韓莦,果真是被掏空了,這一場戰事,將韓莦攪的生氣全無,他們饒是敵人,都覺著實在是看不過眼,安圖勛彥還真是從未替這些百姓想過,哪怕一分。

  過了韓莦邊境的幾座城池,守衛皆是異常的薄弱,守城的將士大多老弱,不堪一擊。

  連幼童都被用在了這場戰事上,還在繼續徵兵,也只有他們這些人老的走都走不動,安圖勛彥才大慈悲的將他們丟在韓莦的國土上充數。

  就連韓莦的都城,防衛都不值一提,輕易的就被他們二人混入,安圖勛彥心大的,令人毛乎悚然。

  無數次,他們都覺著,這是安圖勛彥設下的陷阱,無奈,百般試探,都覺不了一絲一毫的端倪。

  以安圖勛彥的智謀,再做不了太多,他們才勉強相信,安圖勛彥只是喪心病狂了。

  儘管如此,他們也不敢有一刻敢鬆弛,如履薄冰,他們深知,這一趟,有多冒險,這一趟,他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古拉家不愧是古拉家,就算整個韓莦都頹敗了,這古拉家的府邸,也仍異常堅固。

  偷偷闖入,他們亦是有把握,不過,既然是來談判的,他們就不想偷偷摸摸。

  再怎麼說,沐千尋現下頂著的可是青葛部落部落長之名,又豈能低人一等,平白被古拉木看輕了去。

  從正門通報,是對自己的自信,更是對古拉木的尊敬,想來,他不會不懂他們的良苦用心。

  古拉木痛痛快快的見了他們,親自迎接,還設了宴,瞧著,是個能顧全大局的。

  偌大的古拉家,死氣沉沉,國難當頭,命懸一線,如此,倒是應景。

  聞言,古拉圖獨自一人被關在宮中,安圖勛彥派了人看守,身為一國之母,竟連回趟娘家的權利都沒有。

  這,大抵,是為了脅迫古拉家吧,古拉圖在他手中,古拉家便不敢輕舉妄動,他日剷除起古拉家來,就會愈順心順手。

  明面上,是要古拉圖好生為他打理後宮,執起韓莦的半壁江山,也只有古拉家的人,明白這其中的酸楚,只有宮中的后妃,才知古拉圖現下的處境。

  憂國憂家又憂女,古拉木這個一家之主,倒真是為難,眼看著安圖勛彥作惡多端,生生要將韓莦敗光,也無能為力。

  古拉木有多疼惜古拉圖,從安圖勛彥當初費盡心機接近古拉圖就可見一斑,如今安圖勛彥自是知曉該如何繼續利用古拉圖控制古拉家。

  遂,只要沐千尋二人能確保古拉圖的安危,古拉木這裡,用不著費口舌,安圖勛彥那邊,他也會解決。

  此行,就像是大夢一場,鬆散的防備,古拉木的配合,簡直比他們設想的,還要順當。

  韓莦的王宮,沐千尋與慕宥宸二人趁夜潛入,旁處倒還好,唯有古拉圖的寢宮,鐵桶一般,仿佛整個王宮的守衛,都集中在了這處。

  安圖勛彥倒真是將古拉圖保護的嚴實,憑著古拉府中的守衛,要想闖王宮,突破重重守衛,還真是有幾分痴人說夢。

  不過,有他們二人親自出手,再厲害的守衛,又能在他們手中過幾招,這夜色濃濃,便讓他們就著這夜色,離開這人世吧。

  一層一層的殺進去,未驚動一人,連古拉圖身邊的宮女,都是功夫不淺的,古拉圖真心是沒有半分自由。

  沒有猶豫,沒有悲憫,連帶著幾個宮女,統統死在二人的劍下,這場戰爭,死了那麼多人,不差這幾個。

  在他們成為安圖勛彥那個魔鬼心腹的那一天,他們就該想到,不是他們殺掉別人,就是別人殺掉他們,哪裡還有第三條可走。

  古拉圖的寢宮,一夕之間,血腥味瀰漫,當他們踏進古拉圖寢宮內室之時,卻是現,古拉圖並未入睡。

  淒淒深夜,古拉圖就站在窗前,眺望著天際冷冷的月色,想必,方才他們的行徑,她都一一看在眼裡。

  聽見響動,也未曾轉身,似乎是出了神,又似乎是無心糾結來人是誰,是來殺她的,還是來救她的。

  俗話說,哀莫大於心死,古拉圖,就是了,望著她的背影,都覺著陣陣淒楚,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女子,本不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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