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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周……算來就是地府初見那日,陣型處啟。

  「所以我的再生是因為陣型的啟動,而不是薛衍成作惡一說?」

  楚北岌沉默,算是默認。

  燕無渡只覺得從頭涼到了腳底,即使天雷在側,也失魂落魄地後退一步。

  他的新生是從楚北岌身上汲取的命數,一者壽命越長,另一個便走向枯萎,沒有平衡點,只有此消彼長的極端。

  今日自己飛升與否,都面臨著楚北岌將於此刻殞命。

  數日前說好的浪跡天涯在此刻都化作虛無泡影,成了一句輕飄飄的謊言。

  燕無渡緊緊抓著楚北岌的衣領,雙眼通紅地逼問道,「你憑什麼自作主張,我用得著你做到這種地步嗎?」

  楚北岌的目光早飄向天外,微微側目看著陣法之外放大的修者猙獰的面目,片刻,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他們雖對你喊打喊殺,仍不及我對你恨意的千萬分之一,你以為絕悔涯殞命是成全我的大道,我就該一輩子對你感激涕零嗎?說到底,我才是世上最恨你之人。」

  楚北岌盯著他布滿血絲的眼,似瘋似魔的笑,嘴角湧出一絲血跡,順著蒼白得幾乎看得見青筋的脖頸流下。

  燕無渡看了一眼不遠處,金光泄地,睜不開眼的光亮里能面前窺見一絲輪廓,那是飛升天梯,待天際漩渦完全墮地,就代表著楚北岌的命數走到了盡頭。

  惶惑之下,燕無渡的嘴張合幾次這才問出一句,「為什麼?」

  話音剛落,境界破碎,同時象徵著楚北岌的命數已經到最後一刻。

  瞬間肆虐的雷電,揮舞著刀槍的修士朝著二人啥來。

  楚北岌半張臉被血污染了,「我當年的痛苦,你該代替我一一感受。」

  話雖然是咬牙切齒說出來,但眼中確實掩蓋不了的哀切愛意。

  他竭力將燕無渡推開,以一人當下萬人的攻擊,只留下一個背影。

  燕無渡跌下高樓,抬眼竟然觸碰到了天梯,放眼一望,是雨過天晴的霽色,只有順著這條路上去,就是萬萬修者翹首以盼的飛升之道。

  回頭一眼,他看見一個持劍半跪的身影,身上無數貫穿傷口,自己的修為高漲直至得道飛升,面臨的是對方的喪失修為,命不久矣,他此刻應該已經到達極限了。

  「是本該屬於你的光明坦途意外落到我身上,我現在全部還給你了。」

  一章寫不完呀,分開發好啦

  第68章

  後生

  楚北岌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隻心魔。

  非男非女,與生俱來。

  從前從不曾出現,直到那夜鬼祭譚之後,那心魔便從黑暗中邁步走來,竟然完完全全長了與燕無渡一樣的模樣與聲音。

  他語態總帶著引誘和無辜,在無人處攀附這他的脖子,輕聲細語。

  「阿楚,殺了他,我看他心生討厭。」

  「阿楚啊,要知道神骨本不屬於你,那是諸神的錯漏才落到你身上,殺了燕無渡吧,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共享永生。」

  「主神之位本該是你的,殺了他一勞永逸,殺了他……」

  而燕無渡從不會這樣說話,楚北岌也從不會將祂與燕無渡混淆,甚至相提並論,他只對祂拙劣的模仿感到厭倦。

  久而久之,他習慣了忽略祂的存在。

  直到月神山上,燕無渡被誣陷弒師,楚北岌獨自攔下所有企圖追殺的長老們,他討厭對牛彈琴,但那天他一般般重複解釋燕無渡弒師的不可能性,但面對的仍是一張張不解,恨其不爭的臉。

  楚北岌頭一次想應了心魔所說,將他們全殺了。

  那天他才明白,祂是他的心魔,也是他殺欲惡念的源頭。

  此後的茫茫數百年間,他只感覺和燕無渡在一起能短暫的遏制惡念的生長,心魔意識到單純心理上的引誘對他毫無作用,於是改變策略。

  殺欲鬱結於心無法散去時,渾身似有業火燃燒,沒日沒夜地在痛苦裡沉淪。

  但楚北岌無比清楚,倘若真的如心魔所願,那麼他和燕無渡之間便橫亘了一條難以逾越的天塹。

  自他死後,這種情況便越演愈烈,渾然沒有停歇的時刻,只能將自己封鎖在石室之中,不問世事。

  未及時救下薛衍成亦是自顧不暇。

  不能將他留在干元宗,這樣之後徒增是非,只能將他送入九重地獄,生死由命。

  為了結出互換命格的自我獻祭陣法,楚北岌只能一次次回溯到從前,經歷數萬次反覆,這才能將燕無渡已經散去的殘魂收集起來。

  回溯的開始,他頭頂傀儡月,周身一片廢墟狼藉,少年於湛湛月光下向他伸手。

  回溯的結尾,絕悔涯上狂風肆虐,閃電殘白的光一瞬一瞬地照在他的臉上,燕無渡倒在他懷裡抓著他的衣襟,惡狠狠道,「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過往之中,數百次少年的回眸,他走在最前方,朝著他朗聲一笑,「看見前面的山坡了嗎,誰先到誰就贏!」

  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明知是幻境一場,楚北岌卻禁不住揚起嘴角,輕聲地仿佛說給自己聽。

  「好。」

  「這壇酒歸我!我是師兄,理應享受。」

  「好。」

  「你去拔了宴見月的花,看看他什麼表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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