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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臻:「褚公公心意,孤心領了。」

  褚平笑笑:「太后高興,咱家心裡也跟著高興。」

  「殿下宮中無人,娘娘憂心那些下人們粗手粗腳傷了小殿下。太子妃之位空懸已久。怕是要商議此事。」

  殷臻一默:「孤知道了。」

  褚平又道:「殿下若有中意的女子,在太后她老人家面前提一嘴,不管什麼身份出身。娘娘出面,還是管用的。」

  他在太后做皇子妃時就跟在身邊,一言頂千句。

  這話中暗示意味明顯,殷臻正待說話,褚平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遙遙望向皇宮巍峨金頂:「咱家知道太子重情,守三年喪期。只不過新人舊人來來往往,總有看得上眼的,若再推辭,便是不識好歹了。」

  「言盡於此,殿下,請吧。」

  進門前殷臻微嘆了口氣。

  他知道對方為什麼對他格外關照。

  因為殷無憂。

  殿內炭火燒得旺盛。

  宗太后倚靠迎枕上,一左一右各有宮女給她揉腿。她年逾五十,但保養得宜,看著十分年輕——汝南宗氏家主宗紳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攝政王的親姑姑,一生含著金湯匙出身,出嫁前是整個京城最受寵的女兒,出嫁後是世間最尊貴的女人。

  殷無憂的眼珠顏色正常人看不出來,但她從小跟宗紳一起長大,宗行雍又在她宮中待過一年,總有一日會發現。

  殷臻開始頭痛。

  「太子似乎更拘謹了些,怎麼?幾月未見哀家老了?變得可怕了?」宗令儀拿著玉制的小滾輪在眼尾細細地滾,幽幽感慨,「哀家今年都五十了。」

  這時候她不需要人接話,殷臻接過宮女手中茶盞,垂眼盯著上邊漂浮的茶葉。

  宗令儀換了只手拿玉滾,長嘆一口氣:「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攝政王給哀家弄出個侄孫。」

  茶盞一晃。

  牢騷發完宗太后這才想起他,和顏悅色地:「太子今年二十四了,身邊理應有個人照顧。可有看中哪家的女兒,要是沒有明年開春哀家替你辦一場賞花宴,跟行雍那臭小子一塊把終身大事解決了,也好了卻哀家一件心事。」

  宗行雍。

  僅僅從他人口中聽到宗行雍的名字,殷臻心中就感到不自在,舉止失常。他飛快地抿了下唇,在心裡告誡自己別想。

  宮中清寂,宗令儀也不是非要他回應,就是想找個人說話。她想起什麼,看起來比殷臻更頭痛,支著額頭自言自語:「哀家想起來了,要給臭小子找滿朝上下最好看的——他喜歡男人。那不成,你倆不能混在一起選妃。最好看的,讓哀家想想……」

  她忽然一頓。

  最好看的——一聽就是攝政王用來敷衍的託辭。

  殷臻心知肚明。

  他剛喝一口茶,在漫長且詭異的停頓中不明所以抬頭。

  極好顏色的一張臉。

  要說全天下最好看的,眼前倒是有一個。

  那個念頭只在心中一晃而過,很快,宗令儀放下玉滾,直視他:「哀家有件事一直忘了問。」

  殷臻指尖緩慢在杯沿上叩擊,他平靜下來:「太后不妨直說。」

  「昨日出了太陽,殷無憂來哀家宮中用午膳。他的眼睛——」

  宗令儀不錯過殷臻臉上任何表情,緩緩道:「顏色似乎有些不同。」

  殷臻沒說話。

  他一直在想這件事到底該不該讓宗令儀知道,一旦讓對方知道,他將會有更大的奪嫡籌碼。

  但……

  殷臻淡淡:「太后應該是看錯了。」

  殷無憂還太小,瞳仁顏色又偏黑。太陽一晃,加之人上了年紀,宗令儀的確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老花眼。她手中玉滾有一下沒一下在桌沿滑,心中好笑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種荒謬的猜測。

  「行雍半月後就將回京,哀家聽說你和他多有矛盾,正好接風宴你來辦,緩和關係。」宗令儀帶了細長指甲套的手指刮過桌面,她微微停頓,神色柔和了幾分,「正好外邦小國進供一株血珊瑚,是他喜歡的品類,算是慶賀他凱旋。」

  因為這件血珊瑚,後三日所有大臣都發現太子頻頻走神。

  「殿下,這是南邊那條河渠的修建圖紙,冬日枯水期正好測量,明年開春便能派人去……」

  「今年戶部擬用的官員名字和身份背景,請殿下過目。」

  「殿下。」

  「殿下——」

  「……」

  說完沒一個人走,待在原地你撞我胳膊我捅你腰,眼神示意。

  終於有人忍不住;「……殿下,攝政王將歸朝,您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殷臻一個字沒聽進去,他一隻手搭在桌沿,聽見最後一句終於回神:「什麼時候?」

  站了一排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沒琢磨出這句。

  最後開口的人終於想起來,偷偷瞧他臉色:「怕是不到七日。」

  「砰!」

  殷臻手中玉佩一下磕在桌沿。

  他心煩意亂道:「讓孤一個人呆一會兒。」

  出了東宮大臣齊齊鬆一口氣,揩著袖子上冷汗:

  「完了。」

  五年前被攝政王支配的可怕猶在眼前,他們紛紛打了個哆嗦,又想到自己作為太子的人免不了被擠兌,都如喪考妣。

  領頭的悲觀道:「明日我們一道去投了河,省得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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