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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臻想了想:「孤看了再決定能不能告訴你。」

  闕水不置可否,他看了殷臻面前見底的酒杯:「殿下今日應該能睡一個好覺。」

  殷臻尚不能明白他話中深意。不過此時帳簾被一把掀開,一道寒風湧進來,吹的他打了個哆嗦,宗行雍那張黑如鍋底的連出現在面前。

  ——好怪,他是怎麼一下在外面一下在裡面的,殷臻頭腦不清醒地想。

  他揣著袖子端坐,睜大眼。

  宗行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的不對,倒是先聞見空氣中極淡的酒香。他拿起酒杯嗅了嗅,臉上表情變得奇怪:「你給他喝了酒?」

  闕水:「不多,剛好夠睡一覺。」

  宗行雍:「明日本王找你,江清惕大婚,給幾家氏族遞了請帖。」

  闕水分錯了草藥,仔仔細細挑揀回來:「知道。」

  「你不去?」宗行雍道,「請帖遞到本王手中,讓轉交闕氏闕水。」

  闕水:「再看吧。」

  ——殷臻上一次喝酒在攝政王記憶中沒那麼清楚,喝太多,既然沒喝太多事情應該不大。攝政王心存僥倖這人喝醉了應該不會因為洞中話找自己麻煩,心安理得又帶忐忑地把人帶走了。

  殷臻這時候還顯得很正常,跟在他身後往外走,只不過出帳時絆了一跤,趔趄了一下。

  眼疾手快扶住了。

  從這裡到宗行雍營帳,一路上殷臻沒說一句話,安靜得反常。他腳步較平時遲緩了些,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宗行雍還有堆破事要處理,他一箭給孟忠梁留了活路,對方的口供和張鬆手中物證要一同拿出來。

  殷臻又占了案幾一個角,靜靜地觀察。

  不知道長什麼樣的下屬問:「王爺,我們是不是照原本計劃先潛入肅州城內探查一番?」

  什麼計劃,孤不知道。

  殷臻眉心皺起來。

  匯報的下屬一張削瘦的唇開合,殷臻勉強捕捉到關鍵詞:城主大婚,城門敞開,戒備較松,裝作來往商旅,或許可以一試。

  宗行雍:「先這麼做。」

  嘴上這麼說一直在觀察殷臻動靜,沒聽見一句有意見的話,眉梢挑起來。

  他府中倒也有瓊漿玉液,殷臻下過酒窖,喝多了悶頭就睡,一點不惹事。相比之下這次太少,沒到能把人醉暈的程度。

  宗行雍試探地喊了聲:「太子。」

  殷臻遲半拍地扭頭。

  跟他四目相對。

  「你不去?」攝政王問。

  殷臻沒說話,抬抬下巴:「箱子裡裝了什麼?」

  口齒清楚,看來沒醉。

  宗行雍漫不經心:「自己去看。」

  殷臻扶著桌案站起來,走一條筆直的直線來到箱子面前,那箱子半人高,底部褪了漆,大約是常年跟著輾轉的緣故。

  箱蓋重,殷臻反應一會兒,站在那裡不動了。

  接著轉頭,看宗行雍。

  「打不開就別看。」宗行雍懶懶,「本王腿傷了,走不過去。」

  殷臻目光落到他腿上,往回走。

  他坐到跟剛才一寸不差的位置,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不動了。

  腦子裡神遊天外,想肅州的事。

  然後:「你打算怎麼進去?」

  宗行雍:「有個交好的胡地人,七日後要帶著貨物進城一趟,喬裝。」

  「怎麼,太子想去?」他準備就寢,開玩笑,「他有個夫人,要跟他一道。太子要女裝,也不是不行。」

  殷臻一直靜靜坐著,此刻仿佛突然回了神,湊到他領口嗅了嗅。

  靠得極近了。

  宗行雍面前是一排睫毛,蝶翅一般扇動。

  他視線順著殷臻微敞領口至一線玉色鎖骨,頓了頓。

  用怕驚擾的聲音問:「找什麼?」

  「土。」

  他埋頭專心致志找了會兒,把宗行雍衣襟翻得亂七八糟,還提起來抖了抖,沒見著一點灰塵,百思不得其解:「怎麼不見了。」

  宗行雍任由他在身上翻找,終於沒忍住:「……本王換了。」

  以殷臻現在的大腦的清醒程度還需要消化這幾個字,他腦袋暈人也暈,一個宗行雍在眼前模糊成無數個。

  「一二三。」他正兒八經數數,沖宗行雍燦然一笑,「八個。」

  他褪去了易容,剛洗過臉,如清水出芙蓉,眉眼彎著,不停笑。

  宗行雍把他腦袋按住,啞然道:「闕水到底給你喝了什麼?」

  不對,上次他在酒窖喝了太多,說是醉了不如說是暈了。

  這是真喝醉。

  殷臻一聽這話像是觸發什麼關鍵詞,猛然捂住嘴,小聲:「不要告訴宗行雍。」

  「……」

  攝政王磨了磨牙:「為什麼?」

  殷臻左顧右盼上看下看,謹慎地:「他……煩。」

  真就除了「煩」「滾」沒別的話罵人。

  怎麼看怎麼招人疼。

  第二日醒來恐怕要羞憤得一劍殺了他。

  不管,那也是明日。

  宗行雍捧起他臉狠狠親了一口,「啵」一大聲。

  殷臻立刻露出僵住的表情,狠狠擦了下臉。他藏在發間的耳朵紅透了,可能是熱,默默伸手,遮住了耳骨。

  他皺眉:「你把口水蹭到孤臉上了。」

  「擦乾淨。」他命令。

  宗行雍弄來一張濕帕子給他擦臉,索性擦了整張臉。攝政王第一次伺候人,不熟練。殷臻被悶得難受,把帕子沒收,蓋在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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