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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政王一旦下定主意無人能更改,他有自己一套既定的行事準則。對殷臻好是真的,喜歡這個人也是真的,想讓他做籠中雀也是真的。他不在意殷臻這個人對他是什麼感覺,因為最後的路殊途同歸,無非是過程波折。

  造反和奪人在他心中毫無衝突。

  「算了,」宗行雍舔了舔犬齒,理所當然道,「本王要替他築一座最華美的金籠。」

  黑暗中,殷臻睜開了眼。

  他袖中刀片極快翻轉,在帳中閃過冰冷的銀色。

  半夜三更,宗行雍終於批完他比山更沉重的文書——他不耐煩這文縐縐屁話沒有的請安摺子很久了,偏偏還要忍著噁心屎里掏金,免得一不小心錯過什麼重要軍情。

  不過今晚好歹被窩不是冷的。

  攝政王美滋滋摸上榻,剛脫一件外衫,心口猛然一痛。

  電光石火間他迅速握住刺向胸口的刀片,手上青筋頓起。

  殷臻咬著牙:「你是不是有病,老想把孤關起來。」他不能理解這件事很久了,比造反還不能理解。

  整整四年這人念頭毫無變化。

  被戳了一刀,反正是皮肉傷。宗行雍沒感覺,湊近了點捏住他下巴。殷臻吃痛,狠狠皺起眉。

  「所以——」

  宗行雍嘆氣,把他環進懷中,一寸一寸往外抽刀:「太子記住了,再往危險的地方跑,本王一定找……」

  「世間能工巧匠,做最密不透風的籠。」

  月光穿透床帳,流水般灑滿一地,低低矮矮地越過窗。

  宗行雍俊美眉眼籠罩在一層月色中,陰霾深重,明顯不是開玩笑。

  但殷臻在那一秒忽然明白了他生氣的真正源頭。

  不是那一棍子。

  是他在涼州城羌女手中受的傷。

  他手鬆了力氣,緩慢向下滑。

  本來也沒用太大力。

  「行了。」宗行雍把他手中刀刃抽出,深深望向他,「現在,來談談太子東宮中那個……小皇孫。」

  「若本王猜得沒錯,他有一雙綠色的眼睛。」

  殷臻瞳仁猛然驚縮。

  第28章 28(補10.16)

  ◎孤想要皇位。◎

  「有。」

  殷臻仰躺在床榻上, 冷淡道:「他是有一雙綠眼睛。」

  「東宮牢不可破。」他接著說,「即便攝政王親至,也無法帶走他。」

  「本王要帶走他幹什麼?」

  殷臻一頓。

  扣住脖頸的手有老繭, 有意無意抵在他喉結上,熱度一路灼燒。

  「他在太子那兒待得好端端的……本王不是要問這件事。」

  殷臻鼻尖微微一涼, 宗行雍俯下身, 靠近他。

  在他認識到自己對宗行雍有感情前這樣的觸碰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畢竟更親密的事做過太多。但此刻, 他渾身湧上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受,那種感受讓他想逃。

  他僵硬地側了側身。

  宗行雍用鼻尖蹭了蹭他, 低低:「本王應該更早認出你, 至少早到你下豸獄那日。」

  後一句很輕,帶著嘆息。

  「你一點不會照顧自己。」

  他說:「本王應該在你身邊的。」

  殷臻怔怔看他。

  身側的手攥緊了。

  ——是這樣嗎?

  東宮中有一整個宮殿的宮女太監, 飲食起居有御膳房的人看著, 太醫院的人每日來請平安脈。

  宗行雍比他更清楚, 一國太子身份之尊貴。

  孤明明將自己照料得很好。

  「想要什麼。」宗行雍問他, 「本王補給你。」

  殷臻雖不能理解那句話的具體含義, 但他捕捉到了宗行雍對他的愧疚。

  他不明白那種情感從何而來。

  但宗行雍問他有什麼想要的。

  他只有一件想要的東西。

  殷臻:「孤想要皇位。」

  「宗行雍。」他靜靜地看著宗行雍, 問,「你會奪來給孤嗎?」

  夜清月明, 燈火驟靜。

  宗行雍撫摸他長發的手一停。

  片刻後宗行雍道:「除了這件事。」

  「一年之內本王會將讓你父皇禪位於最小的皇子, 再一年後, 小皇帝會染病去世。」他耐心將一切打算告訴殷臻,「本王知道你對他們毫無感情, 不會手下留情。」

  殷臻:「為什麼?」

  這句話沒頭沒尾, 奇異地, 攝政王理解了他的意思。

  宗行雍傲慢:「因為刺激。」

  「這世間只有兩樣東西能叫本王從骨子裡生出興奮。一件是皇位, 本王享受鮮血、殺戮以及上位的過程。」

  「另一件是你。」

  「不是想知道本王什麼時候認出你的?」宗行雍伏在他頸側,慢條斯理地勾起他一縷墨色長髮,「從本王再見你的第一面。」

  宗行雍道:「本王從不覺得自己會愛上兩個人……只有一個可能。」

  「你就是他。」

  殷臻仍然看著他:「若孤執意要搶,你會如何?」

  「本王沒有試圖比較過你和皇位。」宗行雍道,「太子可以試試,試試本王會退讓到哪一步。」

  殷臻:「孤會試。」

  宗行雍短促笑了一聲。

  「王爺。」帳外有人稟告,「孟副將軍今夜從獅子嶺趕回,前來拜見王爺。」

  「讓他給本王等著。」

  此時三更半夜,萬籟俱靜,居然仍有人來見宗行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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