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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肅殺,涼州甚少見到鮮麗顏色,此刻城主府中卻有一片搖曳的嫩黃。

  「此花名叫金雞菊,百十年來關外苦寒,涼州城內只有一處能生長,精心照料許久開出一片。」胡媚兒盈盈笑道,「公孫大人覺得如何?」

  殷臻不語。

  「近日城主府內多起盜賊,想必是衝著陵渠花來。朝廷不管不顧,妾身一個柔弱女子,哪裡使得出那麼多手段。大人既是中州來的,便該替妾身說說好話。「胡媚兒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妾也是為求自保,不得已為之。」

  聰慧如她早從殷臻進涼州第一時間就得知此人身份不簡單,從周圍人反應上看地位不低。

  劉姓的草包侍郎就該是騎個驢也該到了。

  思及此胡媚兒笑意越發深重,九曲百轉地叫:

  「大人?」

  他站在一叢菊前,唇平直。胡媚兒心想,這人雖長得不大好,卻有一雙好眼睛,像是玉石沉在冰魄中,粼粼欲閃。

  「看大人如此文弱,想必也不是騎馬的好手,若是在馬場上傷到自己可就得不償失。不如聽妾一句勸,直接借病不去?」

  殷臻袖手立在菊前,終於開口:

  「涼州至你上任至今,死了四任刺史。」

  胡媚兒一愣,繼而輕笑著伸手去勾他腰帶:「妾不是說過了,都是意外過世,」她一撇嘴,道,「妾還好生收殮了他們的屍骨呢。」

  若不是底牌抽出來不知是不是馬屁拍在馬腿上,她才懶得給這些人好眼色。

  「本官問你一件事,若你回答得好此事可議。」殷臻看向這裡的三座主殿之一,「你在攝政王的偏殿,做了什麼?」

  從他第一次那座主殿,再到第二次進明顯察覺到偏殿的變化,那裡多了一個人。

  胡媚兒心存警惕:「你想知道什麼?」

  殷臻道:「東宮與攝政王府向來水火不容,不會將此事外泄。」

  「東宮。」胡媚兒咬字,忽地笑了,「既然是東宮,那妾就信了。」

  「四年前中州那場大亂妾正好在,」她百無聊賴地扯下一朵菊蕊,竊竊地靠近,「妾知道了一個秘密。」

  她靠得太近了,殷臻耐著性子聽。

  「妾聽說,攝政王府中有一名男寵。」

  她視線望向深深府邸外廣闊天空,

  「晉攝政王,汝南宗家獨子。這樣的人要是能被拉攏,天下盡在掌握中。」胡媚兒不無可惜地道,「妾本想找到那個人,但未果,於是根據上千條消息,造出了一個眉眼、聲音、身形、喜好和性子都相似的人。」

  「四年了。」她喃喃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遠處抱著花盆的婢女魚貫而入,少年公子眼如春水,碧波蕩漾。烏髮三千被細綢綁起,唇邊含笑。

  殷臻瞳仁微微一縮。

  是二十歲,和攝政王在大金寺初見的……

  薛照離。

  殷臻的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

  「大人久居中州,可曾見過此人?不知妾仿得像不像?」胡媚兒猶如欣賞自己最出色的作品,嘆惋道,「用了幾十人,才湊出這樣一張臉。」

  那人乍一出現連從均都晃了下神,下意識看向殷臻。

  殷臻轉身便走。

  他死死按捺才忍住心中毫無源頭的怒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終猛然一停。

  宗行雍對欺騙者的手段,此人下場如何還未可知。

  退一萬步說,錯認對他是好事。

  從均:「殿下,要不……」

  殷臻眼眸沉沉捋過衣袖,莫名躁鬱:「讓她做。」

  第14章 14起疑【改字】

  ◎親密的、耳鬢廝磨的姿態◎

  殷臻覺得吵鬧。

  他著白衣,四周是嗡鳴作響的人聲,涼州城男女老少聽說郊外有馬賽,都跑來湊熱鬧。終點線牽了紅綢,滑稽地掛了個繡球。

  圖魯在觀看台左側,是個瘦骨嶙峋的年輕人,身上幾乎只有薄薄一層皮肉,身後有侍女雙手握著輪椅把手。

  身側坐著紅紗衣的胡媚兒,她身後肌肉蓬勃的胡地壯漢兇惡矗立,宛如一座大山。

  右側座位空著,宗行雍並未至。

  殷臻淡淡收回視線。

  縱使有其他準備,心中仍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耶律廣上下打量他,不屑道:「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也配跟草原勇士出現在同一場馬賽上?」

  殷臻長袖無風自動,馬鞭垂下,鞭指地面。

  耶律廣根本沒將此人放在眼裡,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很快他就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了巨大代價。

  賽事分御馬和馴馬,十名一組,共七組。等殷臻過了跑馬輕鬆站到他身邊時,裁判官即將揮旗,場上有片刻的寂靜。

  賭馬台上千金散盡,賭徒目眥盡裂。

  沒人覺得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孱弱書生能在七十人中脫穎而出,和耶律廣站在一起。

  胡媚兒幾欲將扶手捏碎,眼中流出狠毒。她轉頭,低聲飛快對身邊侍女吩咐了一句什麼。

  耶律廣怒目而視,惡狠狠道:「等著看!」

  殷臻滴汗未落,他有微微的喘,看向展台。

  「下注嗎?王爺。」

  胡媚兒翹著自己剛染的鳳尾花丹蔻,嬌笑,「若是這個文官贏了,妾任憑攝政王處置。若是他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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