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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真覺得,她如果再這樣縱容下去,持清總有一天會把她吃進肚子裡。
她如今已經不算凡人了,即便不能修煉,身體裡的渾濁也漸漸被洗淨,她像一縷幽魂一樣,融在仙界裡,無人發現。
仙庭的人似乎少了很多,平日歌舞昇平的仙庭,也顯出幾分冷意——封離並不在仙庭,姜真現在擁有一半天道氣運,和她神魂相連的天道也恢復了一些力量,能感覺到封離大體的氣息了。
這裡仿佛眨眼之間,就遭遇大變,姜真疑心是封離做了什麼,可無人能讓她問詢。
一路走過來,除了身份低危的神官侍女,竟然沒有半個熟悉的影子。
她在天命閣前,看見了一株熟悉的野花,暗紅色的花瓣如同火焰,在一堆靈草中,格格不入,生怕別人看不見她的異常。
她沉默片刻,喊了她一聲:“垚英。”
金燈花抖了抖,變成了一個頭髮蓬鬆的少女,撲進她懷裡:“我在做夢嗎?”
姜真拍了拍她,本想讓她冷靜些,看到她鼻涕眼淚一臉的模樣,又猶豫了:“你沒在做夢,這是怎麼了?”
唐姝被鳳凰一族帶走,她宮裡的花神侍女,本該被仙官遣散重新分到新的工作,她為何又變回原身,杵在一堆靈草中裝死?
“我不想待在仙界了,這裡活多壓力又大,一個個仙君根本不把我當人……雖然我本來也不是人。”垚英滿臉彷徨,目光落在姜真臉上,又很奇怪:“你真的是姜真嗎?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果然還是在做夢吧。”
姜真蹲下來,坐在她旁邊,耐心聽她說話:“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他們都說。”垚英眼珠子轉了轉,聲音猶豫了一下:“你和封離帝君的未婚妻私奔了。”
當時方佳伶跑得雖然低調,但這事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封離掘地三尺,又不是為了找方佳伶,神官們之間七嘴八張,自然流傳出一些謠言。
無論怎麼解釋,好像都有些奇怪,因為這則謠言從事實上來看,沒有問題,她確實和方佳伶一起走了,只不過——不是私奔。
姜真無奈:“我有事要找封離,所以回來了。”
“他現在不在。”垚英消息還是靈通的,挨著她竊竊私語:“他……他可恐怖了。我覺得他想滅了九州……”
她不敢真的給封離斷定,於是猶猶豫豫地在前面加上了‘我覺得’:“你之前不在仙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都說青鸞族的少族長對帝君懷恨在心,和他人聯合,要加害帝君,封離帝君……就當著九州長老的面,殺了青鸞族那位……玄鴻仙君。”
到底是見過的人,和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中虛緲的形象不同,垚英知道看見過玄鴻鮮活的樣子,即便印象不大好,也從沒想過他就會這樣輕易地死在帝君手中。
她並非全然同情玄鴻的死亡,而在隨時降臨的恐懼中,感受到了一絲兔死狐悲的悲哀。
本以為脫胎換骨,飛升成神,會是她不受拘束遨遊仙界的開始,可是這仙界,似乎比她在人間時,還要可怕、還要弱肉強食一些。
姜真拍了拍她的手,臉上神色難辨:“他並不是要殺了玄鴻,而是要激起青鸞族之怒,使他的軍隊師出有名。”
她只是說了兩句,姜真就全然明白過來,無聲嘆息。
垚英小聲地說道:“他現在就在焦獄洲,聽說……焦獄州很快就要覆滅了,那裡是妖族的本源之地。”
在頃刻改變的局面中,她已經敏銳地察覺到某些不對勁,垚英瑟縮在花圃中,希望能找到辦法躲避即將降臨的災難。
封離手持焦獄州的血脈至寶,焦獄州如果被他覆滅,其他八州又該面臨怎樣的境地?
她惶惶看向姜真,想從她那裡得到什麼答案,在她不大的小花腦袋裡,姜真就是她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她緩緩轉過來,看見姜真臉上的溫柔逐漸消散,神情冰結沉鬱,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說道:“我總覺得……帝君的目的,不止一個焦獄州。”
但其他八州,至今袖手旁觀,不曾伸以援手,以封離為首的仙庭之軍,如今在焦獄州中屠戮,仙庭的仙君,也皆是支持的,他們覺得仙庭是仙界的中心,理應鼎立於九州之上。
她不想這樣,但她只是個小小的花神,又能做些什麼呢?除了姜真,甚至沒有人會認真聽她說話。
“仙界大亂,生靈塗炭。”姜真仿佛自嘲般說道:“這就是他想要的東西嗎?”
唐姝已經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焦獄州在鳳凰一族的領導下,也隱隱和仙庭決裂,封離最後做下的決定,不是放棄,而是強行掠奪。
姜真猜測,他既然能這麼做,說明他的力量已經恢復了大半——或許有慧通的功勞,其餘八州還在觀望,是因為封離身上的氣運還在,他們不願做先動手的出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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