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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真當初是自願和封離走的,他尊重她的決定,在人間苦等這麼多年,他以為她在仙界會開心,直到天隙有變,仙凡兩界互通,他才知道封離娶的天后既然是其他人。
“都怪我。”常素危面具下,尚完好的那隻眼睛,布滿血絲:“如果我當時能殺了他就好了。”
“我一定、要殺了他。”
姜真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幾乎將掌心掐出血的動作,目光里並沒有悔恨,極為清亮銳利,明明她才是最痛苦、受傷最多的那一個,卻神色清明地反過來安慰他:“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她站得挺拔,清瘦如仙鶴,日光打在她身上,映出她白皙如玉的皮膚,眼睛微亮,如同兩汪薄水,又因為鎮定,顯出一種冷然的氣質。
姜真向來是柔軟的,但常素危知道,她的柔軟並不是怯懦,只是堅韌地包裹著愛的人。
常素危給她套了一個常家表妹的名字,就大搖大擺地將她帶進了皇宮,各道關卡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仙界的使者固然可怕,但這凡間如今姓姜,仙使就當不了凡間的主人。
皇宮裡比之以前紀律分明得多,同樣也肅穆了許多,一路走來,幾乎都聽不到什麼其他聲音。
管事的通傳,說聖上在與仙使談話,暫時無法離開。
姜真便讓常素危先回常家,他是外臣,到底不好一直在皇宮逗留,平白招人猜忌。
萬一有什麼狀況,她自己也足夠應付。
“萬一被那個仙使發現怎麼辦?”常素危猶豫。
“沒事。”
姜真臉上沒有多少慌張,她已經隱隱猜出來仙界派下的使者是誰:“他不會進皇宮內院的。”
她讓伏虺自己先去休息,想在後宮內院走走,不知不覺地走回了原來的宮殿,她住了十幾年的葛陽宮,這里曾在南燕破滅時,被一場大火燒毀。
她本以為要面對的是物是人非,走到跟前,卻發現面前的宮殿與燒毀前的葛陽宮相差無幾。
每一磚、每一瓦都與記憶里的模樣沒有區別,姜真站在宮殿面前,許久都沒有往前再踏一步。
裡頭潔淨如新,院落內的石桌,連一絲灰都沒有落,顯然有人精心照料,像是常年有人居住。
姜真站在院中,看著石桌上的棋盤,上面零零散散地排布著一些棋子,有些眼熟。
她的記憶力還沒有好到下的每一盤棋都能記住的程度,但卻認出了這盤棋是她和姜庭曾經最後一次對弈。
因為棋盤上的並不是圍棋,而是連珠棋,姜庭是個爛棋簍子,只會玩這個,每次都要耍無賴,四個子連不成了,還要來吃她的。
她坐在石桌邊,手指捻起棋盤邊落下的一顆黑子,撐著手看棋盤上的局勢。
黑子斜著連成了四個,兩頭卻剛好被白子堵死,其中一顆白子旁,歪歪扭扭地擠著一顆黑子,她頓時想起來,是姜庭妄想把她的白子擠走,矇混過關。
姜真不慣著他,也按著那顆白子,暗中使力,姜庭擠不進去,臉上露出哭唧唧的表情。
姜真勾了勾唇,笑容又馬上淡了下去。
姜庭還想和她撒嬌賣乖,姜真在想,他要再說兩句,她就讓了這局吧。
這時候,御前的太監帶著口諭,讓姜庭過去,姜庭只能悻悻作罷,起身收拾面聖。
順天帝從來不喜姜庭,不知道為什麼會特意傳喚他,但姜庭還是要做做表面的恭敬樣子。
他們當時並不知道,一切的噩夢會從這里開始。
姜真將歪歪扭扭的黑子,放在白子上,讓他們終於連成了五個。
棋盤的線,顏料已經被磨損的差不多了,只能看得見隱隱約約的刻痕,這些痕跡能夠大致看出這些年來,有個人坐在石桌前,反覆使用。
姜真走進葛陽宮裡,看見和她舊時宮殿裡一模一樣的擺設時,已經不意外了。
說來也是好笑,她真正的宮殿被燒了個乾淨,卻存在著兩個和她宮殿一模一樣的地方。
姜真再細看,卻頓在了原地,床榻放下的層層紗帳之後,隱隱透出一個個安靜的,女子的剪影,無聲無息,她進來時甚至一點兒都沒有發覺。
她心裡一悚,身上突然有些發寒。
第66章 騙子
“有點公務, 我先走了。”坐在上首的年輕男子抬眼向上一瞥,漫不經心的聲音迴蕩在大殿上空,竟營造出一種陰森恐怖的氛圍:“仙使, 失陪。”
說話的年輕男子一腿支在腳踏上, 堂皇莊嚴的宮殿往往光線深沉, 他的臉在幽暗的燈光中顯得格外冰冷,目光也因此,顯得格外森寒。
男人眉秀目炬,奇骨貫頂,長發披在肩上, 兩邊的頭髮編成一條細細的辮子,沒有戴皇帝的冠冕, 只穿著一件低調的玄色外衫, 臉色蒼白, 更顯得像個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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