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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似沒聽到剛剛姜真那一番話,仍舊溫聲說道:“殿下不是要和他成親,為何又要讓他遠離京城?”
“婚約不過是讓父皇放了他的藉口。”
姜真疲憊地坐下:“若他真的與我成婚,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又怎麼肯在京城忍受非議,蹉跎一生?”
“我會盡力用婚約拖住其他人,然後想辦法為他謀個出京的機會,讓他遠離這裡。”
姜真指節曲起,揉著太陽穴,慢慢說道:“你是世外中人,也應當懂些五運六氣之術,看得出來,大燕命數要盡了罷。”
她看出來伏虺對所有事情都一視同仁漠不關心,也沒什麼忌諱的:“京城安穩不了幾年了,到那時,封家的事也就沒什麼意義了,以他的武功,自可以闖一條出路。”
“那你呢?”
伏虺站在她身後,雲淡風輕地說道:“殿下算無遺策,原來早就為他想好了生路,可殿下自己呢?”
“殿下留在京城,要空守一紙婚約,受人言可畏。”伏虺慢慢道:“屆時京城一亂,殿下要怎麼辦?”
姜真心想,以他的身體,還不一定能活到那時候,倒是很關心她的出路。
伏虺很有耐心,就那樣看著她,等著她回答。
姜真只好說道:“我有我的辦法。”
他秀眉因為不解淡淡地蹙著,有些出神:“那你對他是有情,還是無情?”
姜真奇怪:“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若是有情,你應該趁此機會將他留在你身邊,和他成婚,而不是讓他離開。”伏虺垂眼,長睫遮住他那雙看不出情緒的雙眸:“但若是無情,你卻為他安排如此周密。”
“有情無情,豈是你這樣劃分的?你當真修道修傻了。”
姜真說道:“我問心無愧即可。”
——
南軍帳中。
燈盞掛在帳頂,晦暗不明,身材勻稱高挑的男人走進帳中,解開甲冑,頭髮披散,昏暗的光映在他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
黑髮如瀑布般垂落在他肩上,微微捲曲,眼若桃花,嘴角一顆小痣被白皙的皮膚襯得鮮明。
他相貌雖美,卻沒有絲毫女氣,反倒貴氣逼人,俊美中帶著狂傲之色。
輕薄的單衣下,隱隱顯出他緊繃的肌肉,線條凸顯,鋒芒畢露。
他單手支額,黑眸如刃,泛著寒意。
桌上放著部下的密報,他看了又看,兩指夾起最上面那張紙,點著火燒了。
火焰卷著他的指尖,燒到他手心里,在他手心化作一捧灰燼。
下面還有其他的密報,密密麻麻的小字里依稀可見姜真的名字。
一襲黑衣打扮的人,掀開營帳,跪在地下,小聲說道:“公主殿下在殿門前跪了一日,和青夫人有過一次交談,表情不大好。之後,皇帝便應允了封離的事。”
“我已經知道了。”
他語氣有些不悅,但因是姜真的消息,也沒有多少怒意:“姜庭這小子……讓他攔著阿真一點,他表面答應得好好的,怕是什麼都沒做。”
姜庭是不喜歡封離和姜真的婚約,但也不代表他就想讓常素危當姐夫。
跪在階下的暗衛不敢妄議皇儲,低著頭說道:“左相府里有動靜,青夫人最近頻頻進宮,皇帝樂不思蜀,應該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常素危一點都不意外,反而笑了笑:“一個廢物,要是能察覺到就怪了……讓他們鬧吧,總要有人第一個打破冰面,他們不做,姜庭也要做的。”
這樣膽大妄為的話,暗衛聽了,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面色如常地匯報導:“可要派人把封家之子……”
他做了一個刺殺的動作。
“不。”常素危和氣地笑起來:“阿真想救他,就讓她救好了,殺了他做什麼?他死了,只會讓她愧疚,成為她心里拔不掉的刺。”
一個人從死亡開始,缺點就會被逐漸遺忘。
而活著,才有犯錯的機會。
常素危說道:“青夫人似乎一直打著讓唐姝嫁給封離的主意。”
黑衣暗衛驚詫不解地看著常素危,不知道常素危是怎麼看出來的。
封離已經是階下囚,青夫人為什麼要將自己千嬌百寵的女兒嫁給他?
況且就算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封家淪落至此,幾乎全是青夫人在背後推動。
為封家帶來滅門之禍,又想把女兒嫁給封離,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矛盾的舉動?
“阿真還是太心急了。”
常素危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說道:“青夫人今日進宮,本來就是要為封離求情的,她又何必跪那麼久……反正不管她跪多久,那人都不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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