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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垚英指了指自己,兩根眉毛幾乎擠在一起。
姜真看向窗外,半晌,說道:“出了這道門,去找一個叫言拙的仙君,他是封離的副官,把東西交給他,他自然知道怎麼處理。”
垚英聞言,忙點點頭,示意自己記住了。
姜真看著她毛手毛腳地提著糕點盒走出去,盯著一頭蓬鬆到快要飛起來的頭髮,自言自語道。
“忘了問她是什麼花了,怎麼長得像只水母?”
她百無聊賴地盯著一旁的屏風,雙手攏在一起,眼睛掃過這裡的每一件陳設,琉璃瓶里桃花的花蕊一共有十二根。
她的記憶力足以讓她記住這個猶如牢籠的閣樓里每一塊地方的模樣,卻唯獨分辨不出已經過去了多久。
這裡沒有日月,也沒有時間。
仙人不需要記住時間的流逝,她需要。
她不喜歡這裡,她喜歡絢爛的紅塵、熱鬧的人間。
她負手站起來,垚英還沒有出去半柱香,又像一陣風似的沖回來,後面海跟了一個高挑的身影。
垚英還沒有說話,那身影先一步從她身後走出來。
這人身穿青墨色的戍裝,背後背著一柄劍,面容深邃,烏眸沉沉,神色漠然,總像是在放空。
這便是姜真要垚英去找的言拙仙君本人。
言拙不著痕跡地掃了姜真一眼,伸出手,糕點盒懸空浮在他手心之上,裡頭飛出一塊糕點,在言拙的注視下緩緩分離出透明的液體,確實是毒:“夫人身體還有事嗎?”
“無事。”姜真微笑:“多謝仙君關懷。”
言拙仙君言簡意賅:“夫人想怎麼解決?”
他走過來,又在離姜真只差幾步路的地方停住腳步,目光沉靜地看向這個女人。
言拙為北方玄武鬥宿化身,統領仙界諸將,輔佐帝君千年,是封離之下第一人,姜真和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是一個克己守禮、呆板耿直到有些一根筋的人,他的腦子裡除了打仗,便是任務,容不下一點情愛,也絕不會被她說動。
因此封離才會放心他駐守天命閣看著她,提防她逃跑。
姜真說道:“聽仙君的意思,仙君願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也沒什麼意見。”
垚英臉上急起來:“這怎麼行?”
卻見姜真對她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言拙的眉頭簇起,眼裡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情緒,他語氣凝重了些:“夫人謬言。”
姜真抿唇笑了一下,竟站起來走向言拙,言拙動作遲緩了些,猝不及防和她相對,瞳孔一縮。
姜真向前一步,言拙便後退一步。
“這不重要。”姜真笑起來:“我若是抓著這件事不放,豈不是叫封離和他剛娶的夫人離心。”
她語氣溫柔至極,仿佛真為封離考慮,但言語間對帝君卻毫無敬畏之意。
“不……”
言拙低下頭,竟然直接單膝跪在她面前,嘴唇瓮動,只直直喊了一聲:“夫人。”
言拙只喊過她一個人夫人,意思不言而喻。
姜真擺擺手,沒有說話,言拙拱手行禮,一言不發地退下了。
垚英湊過來,憤憤不平道:“可惡,這事就這樣算了?天后害你,憑什麼讓你退讓。”
姜真若有所思:“誰說我要算了的。”
“可言拙仙君都已經走了。”垚英嚷嚷:“不是算了的意思嗎?可惡,看他濃眉大眼的,也是個喜歡鑽營的小人,真是錯看了。”
“他走了,自然是要去他該去的地方。”姜真拂袖,懶散地看向遠方,只是她凡人眼力,也看不得多遠。
所以遠處發生的一切,都和她毫無關係,她只是一名手無無縛雞之力的凡女罷了。
她問道:“你在凡間待了多久?”
“五百年。”垚英老老實實地回答。
“太遠。”姜真搖搖頭:“我活到現在,也才二十有三而已。”
垚英聽她語氣,不知為何突然難過起來,可能是突然意識到姜真只能活她的零頭,語氣也變得寬容了:“若從開智算,我也只活了二十來年。”
“精怪的二十年,與人的二十年,長短不一樣。”
姜真緩緩道:“你們有漫長的餘生,二十年,就像一滴水落在溪流里,毫無痕跡,但對於人來說,二十年足以發生很多事了。”
對於姜真來說,更是如此。
她並不是被愛擁簇著長大的女兒,她的父親是天下最尊貴的人,卻唯獨不愛她和她的母親,她的公主身份,無非是一個紙糊的殼子。
母親終日以淚洗面,將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婚事上。
於是在母親的做主下,她和封離訂下了婚約。
母親看重封離文武雙全,家庭和睦,姜真卻只羨慕他的少年意氣,桀驁不馴。
定下婚事後,她們曾在上巳節見過一面,封離對這樁婚事似乎沒有什麼不滿。
她坐在青柳下,少年站在對面,遠遠地看著她,看了許久,姜真看不清楚,也不記得他們倆有沒有對視了。
要離開時,有陌生的侍女交給她一件東西,說是封家長公子贈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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