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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如洪水猛獸,揚起漫天黃土。愚蠢至極,沈皎不知是在說他們,還是在說自己。

  「糧食來了,糧食來了。」

  沈離月清冷的聲音傳來,霎時間,難民們調轉方向朝糧食奔去,嘴裡嚷嚷著活菩薩。

  沈皎嘴唇蒼白,手腕處鮮血涓涓,她扯了扯嘴角虛弱道,「終於到了……。」

  緊接著天地一旋,視線逐漸模糊,她撇頭倒去。

  陸之慈攬住她的脖子,牽引著她倒在自己的懷裡,另一隻手用布料緊緊按住傷口,可不一會兒鮮血又染紅布塊。

  陸之慈將她抱起,衝出粥棚,沈皎微睜著眼,她扯了扯陸之慈的胸前的衣衫,哽咽道。

  「那個頭上綁朱色帶子的,方才……是他發號施令,引起群怒,他不是難民……」

  「好,我會去抓住他的。」陸之慈望著沈皎身上刺眼的鮮血,眸中有了波瀾。

  「小姐先去治傷。」

  沈離月從人群中擠出,見沈皎如此,驚慌失措道:「怎我出去借糧一會,皎皎便成這樣。」

  沈離月急得快哭出來,她轉身跑向還停在路邊的馬車,敲著木板道。

  「公子,我妹妹她受傷血流不止,恐有性命之憂,還請公子送小妹去醫館。」

  語罷,她怕三番兩次求助,那人會嫌麻煩,於是又補了一句,「她是吳興沈氏三小姐,日後必有重謝。」

  面具男人掀開帘子,「上來吧。」

  「謝公子。」沈離月趕忙幫著陸之慈將沈皎送上去。

  沈皎躺在車內,西郊的路顛簸,馬車震得她手腕疼。

  她緩緩睜開眼,虛弱至極,馬車內寬敞,眼前坐著一個戴面具的男人。

  應是面容被燒毀不願面見世人,打鐵鋪的李大叔前些年被鐵水燙傷了臉,便是這麼幹的。

  可眼前這個男人,沈皎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可能是他身上隱隱流露出的氣息,像是寒夜裡的江,讓人不敢靠近。

  奇怪的是,那氣息竟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一時間沈皎看著那人,看呆了。

  「姑娘為何一直盯著在下。」那人開口道。

  「我在想,公子面具之下該是何等絕容。」

  他愣了愣,打量著少女嘴角的弧度,悠悠道。

  「讓姑娘失望了,在下早些年被火燒傷,面具之下是駭容。」

  沈皎一哽,愧疚低下頭,「抱歉。」

  「無礙。」

  馬車內熏著藥香,竟讓血暫時緩和住,不再流出。沈皎望著手腕出神,若再晚些,她或許真死了,平日裡雖有差錯,但今日簡直出乎意料。

  究竟是何人想置她於死地,準確的來講,究竟是誰想讓難民□□,攪亂朝政。

  「後悔麼。」面具男人突然問道,「後悔救那些難民嗎?」

  沈皎想了想,抬頭淡然道:「他們高舉著我給他們的碗,揚言要殺我時,我挺討厭他們的,但我不後悔。」

  面具男人目光一沉,饒有興趣問:「為什麼。」

  沈皎慢悠悠道:「我曾在雜技人手下救過一條狗,那狗遍體鱗傷飽受虐待,故性子暴,養不熟還愛咬人。有一天我又被那條狗咬了,阿娘問我,後悔救它麼。」

  「若是我,養不熟便殺了它。」

  面具男人語氣平淡,嘴角帶著笑意,卻毫無感情。

  沈皎嘆氣,笑了笑。

  「公子真會說笑,後來我回阿娘,狗是雜技人訓出來的,關我何事。就像那些難民一樣,是天災洪水,是貪官腐敗,將他們訓成這樣,他們不信任向他們伸出手的人,倘若我今日不伸手,這世上只會多幾隻瘋狗,多一群死人。」

  那人嗤笑一聲,嘲諷沈皎的愚善。

  沈皎不理會,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把頭枕在未受傷的手臂上。她與面具男人萍水相逢,偌大京城往後也難再見,於是兀自漫不經心道。

  「再者,我若不救,曾州百姓死在天子腳下,城西官兵附屬首輔皇甫儀手下的軍理院,曾州是永安王的封地,朝堂勢必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小女子也算是為國貢獻……」

  她聲音漸小,說著說著便閉上眼睛睡去,進入夢鄉。

  蕭容景垂眸,望著沈皎酣睡的顏,她氣息平穩,明眸緊閉,睫毛濃密。

  她累了半日睡得沉,到後來似是夢到了什麼,囈語連連,含糊不清。

  蕭容景俯身聽,都是些糕點名字,此刻才是像個女娃,他自嘲,竟也對十五歲小姑娘的夢囈生了好奇。

  他視線移至鮮血淋漓的手腕,鮮血與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傷口再深些便切斷筋脈。

  往日裡蹭破點皮就哭的人,想不到竟對自己如此之狠。

  著實有些意想不到。

  沈皎醒來已是第二日,她從未睡過這麼足的覺,少女習慣性伸了個懶腰側頭,卻見三個腦袋整整齊齊在她床邊。

  分別是阿娘,沈離月阿姐,小滿。

  小滿哇得一聲哭出來,吸著鼻涕道:「小姐,大夫昨晚說您今早再不醒來便再也醒不來了,早知如此,小滿昨日裡就算發著燒過去,也要陪在小姐身邊。」

  現已日上三竿,她不過是貪睡了些,沈皎訕訕一笑,「好了,我這不沒事麼。」

  謝蘭意又往沈皎腦袋彈了一下,「你啊你,簡直無法無天,你知不知道你這次要嚇死阿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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