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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鼓舞之言和進諫之言,是要給沈離月的。沈離月如今天真,未經皇宮爾虞我詐,無城府,謀略不深,還是朵潔白不染的梨花。

  許多事情,得有人旁敲側擊,才能化險為夷,聚攏勢力。

  而沈皎更是不同,她只能是廢柴小姐一個,不斷藏拙,她所喜,所見不得窺見天日,更別說這紙上妙策。

  陸之慈放下糕點,他心中清明小姐有意遮擋紙上所寫,他並未過多停留,清理掉桌上沈皎先前吐下的果皮便輕手輕腳走了。

  沈皎鬆了一口氣,這廝怎跟鬼一樣走路沒聲的,她斷斷續續寫了一個時辰,寫完窗外春雨已停。

  沈皎將紙藏好,便走出寢屋舒展筋骨,雨後沁人心脾,院內枝丫上的新葉嫩綠。

  陸之慈頭戴斗笠,正默不作聲掃院子,沈皎走近,他身後的樟樹上有幾隻燕子,她瞧著歡喜。

  死期將至,三年不過是轉瞬即逝,眨眼的功夫,沈皎對這世間萬物產生留戀,愈加歡喜。

  就連陸之慈,她都不似從前般畏懼。

  她像是看淡了,又像是更捨不得了,沈皎自嘲一笑,她本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小姑娘。

  陸之慈手握掃帚幅度愈來愈小,怕濺起的的雨水污濁小姐的裙擺。

  待沈皎走近,他停下掃把,俯身道,「小姐安好。」

  真希望一直安好,沈皎笑了笑,她望著樹上燕子道:「阿慈,今年燕子要來我們院裡做巢了。」

  陸之慈抬眸,腰抬起,但還是微微弓著,他將姿態與眼前的少女持平。

  「往後皆會有的。」

  隨後他從袖口取出一方潔白乾乾淨淨的帕子,緩緩開口。

  「小姐的臉上沾墨了,若不介意,阿慈替小姐擦去。」

  「墨?」

  沈皎朝一旁的鯉魚缸探去,臉上簪花小楷清晰可見,幾行進諫之詞奪目,更有隱晦牽涉皇權陣營。

  沈皎捏緊衣袖,這滿肚子詭計的日後佞臣怎會不知其意。

  不知不覺手心濕冷,額頭沁出汗,沈皎抬頭,原是春雨又落。

  陸之慈腳步無聲息,他俯身,望著少女防備的眸,平靜地擦去臉頰上的墨痕。

  「阿慈替小姐擦去,旁人便不會再看到了。」

  沈皎捏緊的拳漸漸鬆開,她狐疑,眸中依舊帶著謹慎,忘了春至連綿難斷的雨。

  陸之慈抬手,移開目光,雨水落在他覆著薄繭的手掌。

  他沉聲道:「小姐快進屋吧,雨好像要下大了。」

  許久,沈皎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又回頭道:「既然鞋子濕了,就先進屋換雙鞋吧。」

  她不再深思,不過是杞人憂天。

  陸之慈知曉又如何,都不影響日後的死局,沈皎倒是好奇,日後陸之慈是會念其給沈離月出謀劃策,下手輕些。

  還是會忌憚這顆石頭可能會絆他阿姐的道,下手快些。

  難民入城第三日,沈皎說服沈離月去城施粥布善,沈離月心善,但城西如今險惡,些許為難。

  若是重生的沈離月會劍走偏鋒,施粥不過是為博得民聲,接近永安王妃的幌子。

  永安王,兩朝老王爺,輔佐過先帝,此等靠背,求之不得。

  勸說之下,沈皎拉其至城西,城西城牆下斷壁殘垣,難民與原先貧民窟的住民皆面如枯槁,骨瘦如柴,馬車行來,他們顫顫巍巍地端起碗討飯吃。

  春雨唯一帶來的,是夾縫中新生的狗尾巴草。

  粥棚搭起,白粥開鍋,沈皎望著一雙雙伸來如枯木的手,五味雜陳。

  宮中歌舞昇平,高門大戶八珍玉食,朝廷父母官美妾在身,棄民如履,甚有貪污救災糧。

  三丈城牆擋得住敵人,卻護不住裡面的人。

  「小姐,糧沒了。」

  小廝來報,沈皎抬頭,怎會如此之快。

  「皎皎,這可怎麼辦。」沈離月望著最後半鍋粥,外面還有一大群難民等著吃。

  沈皎像是早有預料,她平靜地將沈離月拉至一旁,將手中的信封塞進沈離月的手中。

  「永安王府別院就在附近,阿姐你去王府借糧。等會出去時,難民定會攔住你。這信封內有兩張紙,你把它們背熟了,一份鼓舞民心,一份進諫給永安王,另外切不可跟他人講這是我給你的。」

  沈離月愣愣點頭,她打開信封,記到進諫信時,她嚇懵了,這滿紙言論,直言切諫,驚濤駭浪。

  不僅精點治災之策,後竟直言牽出貪官之法,甚有貪官背後,朝廷紛爭立場。

  沈離月驚愕抬頭,眼前少女,儼然才十五歲。

  「皎皎,這真的是你寫的嗎?」

  「一位友人寫的,皎皎怎能寫出如此妙章。」

  沈皎拍了拍沈離月的手背,「阿姐安心去吧。」

  一切如料進行,沈離月出去後,難民攢動,高呼要吃食,她按照信上內容安撫下難民後,便乘坐馬車往永安王府趕去。

  沈皎在粥棚內掐算時間,原劇情她在這並無什麼內容。

  話本子裡她是學沈離月,來此惺惺作態,為了來看奉旨救災的蕭容景。

  眼下,她將大致事情都規劃好,可少了蕭容景,她總是惶惶不安。

  話本子裡沈離月在去往永安王府的路上車輪裂開,是蕭容景將她送去王府。

  為了補蕭容景的空缺,來時沈皎已讓師傅把車輪換了,再里里外外給檢查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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