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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亦抬頭,眸中似帶著盼望,盼望著被拯救。

  她輕笑一聲轉而目光凌冽,「打狗也得看主人。」

  少年又將頭低下去,像是澆了盆冷水,他不知該是喜,金枝玉葉的小姐在護著他,還是該悲,原是在護一條狗。

  沈皎繼續道:「柳姨娘這些年乾的腌臢事真當天衣無縫呢。」

  柳漣漪一時間晃神,那丫頭的目光似是洞悉一切,穿過她的身體,她一時之間不知沈皎說的是販賣毒害那對母子的事情,還是所有。

  沈皎收回凌厲,手指輕扣瓷器,抿唇一笑,「阿姐,都說出來吧。」

  沈離月轉頭,動人的明眸一愣,遲疑並溫和道:「皎皎想叫阿姐說什麼?」

  沈皎扶額,她抬手撫平沈離月素衣上的褶皺,乖巧笑了笑,「那阿姐還是先別說話。」

  隨後她清了清嗓子面向眾人,

  「我阿姐她談吐高雅如蘭,有些話還是得我這號粗魯之人代講,我所言便是我阿姐所意。」

  第9章 雪日

  「沈皎,你休要胡鬧。」

  沈道遠站不住,兩撇鬍子氣得翹起,柳漣漪見狀雙手搭在男人肩膀上,抿著小嘴道:「老爺您可不能聽這丫頭胡說。」

  沈皎眨眼,「姨娘您先別急,我還沒怎麼說呢。」

  「你——」

  「柳姨娘就這麼敢做不敢當麼,當年你心妒二叔外室產下子嗣,將其發賣窯子,對其子下毒手,幸其福大命大,如今姨娘扮作柔弱姿態是給誰看。」

  「無憑無據,休要造謠。」

  「他便是最好的證據。」

  沈皎怒視瞪了眼架著陸之慈的奴僕,少年狠戾的眼眸與之相對。

  「二叔,您這些年當真是一點也不心疼嗎,一點也不過問那對母子嗎。」

  「他」指陸之慈,亦是指沈道遠。

  沈道遠是個聰明的人,不然也不會坐上太傅之位,他這些年唯恐這對母子對他的清譽造成威脅,自然也打點老鴇,暗中讓人盯著。

  他拳頭緊握,揮袖甩開依附於他的柳漣漪,「你們都先出去。」

  「老爺。」柳漣漪眼底微紅。

  沈道遠再次厲聲,「都先出去。」

  柳漣漪手緩緩落下,出去時她憤憤瞥了眼沈皎。

  屋內安靜,只剩下沈皎與沈道遠兩人。沈道遠仔細打量眼前女孩,還未及笄的年華,身上已有幾分謝蘭意的模樣。

  不愧是母女兩人,一個是肅殺威嚴不好惹,一個是囂張跋扈不好惹,皆都是脾氣不好。

  沈道遠掀袍坐下,「你究竟想說什麼。」

  沈皎上前幾步,走至桌前抬起茶壺沏了杯熱茶,熱氣騰騰而上。

  「我知二叔與柳姨娘情深意切,有意包庇她,小輩自然給二叔遞上兩全的法子。」

  她抬眼將茶遞至沈道遠,此刻並不是耍性子的時候,她得將陸之慈留下來。

  二叔眼一頓遲疑了會,隨後接過茶盞,不知沈皎在搞何名堂。

  少女莞爾一笑,慢而悠哉道來。

  「我自知從我嘴裡說不出什麼體面話,但沈氏大房二房乃至整個家族榮辱一體,如此醜聞傳出去勢必影響沈氏和二叔朝堂清譽,二叔對此再清楚不過了吧。」

  榮辱與共,這話在沈皎口中說出著實意想不到的,「那你想如何。」

  「不如順應如今局面,陸之慈依舊為沈氏奴僕,將他把控在沈氏,免得他在京中四處招搖散步二叔與柳姨娘的所作所為。」

  沈皎音澤咬重後四個字,像是強調其惡行,隨後抬手做出發誓的動作。

  「二叔放心,從今以後,他只是三小姐買來的奴隸,大房的奴僕。」

  沈道遠擰眉斟酌,許久沉聲道:「那便依你。」

  沈皎笑了笑,「二叔安心用茶,晚輩先行告退。」

  小姑娘瀟灑走去,腿腳步伐分明還帶著孩童調皮的歡快。

  沈道遠一時差異,剛才發號施令的是他那胸無墨水的侄女嗎?

  罷了,許是沈離月教她的,方才她也說是代其阿姐,想不到離月心思越發縝密了。

  沈道遠抬起茶盞,茶水滾燙,觸到嘴皮子時疼痛襲來,痛得男人一哆嗦,險些掀翻了茶。

  屋外,柳漣漪正得理不饒人,三四個奴僕揪著陸之慈不放,沈離月在旁一個勁求情,可毫無用處。

  阿姐如今還敬著姨娘,這些年,沈茹月的日子,雖比不上庶妹沈茹月那般疼愛,但吃穿用度也不虧著,柳姨娘與其相處也算溫和。

  當然這只是表面,做給外人看的。

  陸之慈昂頭,膝蓋碾壓在磚頭地上,冰雪夾雜著碎小的灰塵石子不斷扎陷。

  他苦苦自嘲一笑,這腿怕是要廢了。

  大雪過後,院內白茫茫一片,陽光折射下有些刺眼,少年半闔著眼,身體搖搖晃晃如一片枯葉。

  或許此刻殺光了他們,也挺好。

  可惜,他就是個廢柴,就是條被奴役的狗,毫無還手之力。

  「住手,那是本小姐的人,誰敢動他。」

  碎瓊亂玉之中,一個明黃的身影奔來,如早春的太陽,與冰雪的刺眼不同,她耀眼。

  沈皎伸手往地上一掏,團出個雪球往前方砸去,直直砸中前頭的奴僕,雪球頓時四碎濺出,濺了柳漣漪一臉。

  柳漣漪皺眉,擦著臉哀怨又帶著怒氣嗔道:「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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