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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城壁低下頭,他用雪白的靴子輕輕地踢了一下灰土塊。

  他不明白為何姬洵不將他一同帶走。

  至少取暖上,他應當比蕭崇江要好用很多。

  「回稟國師,」劉朝走回來,身後跟了十二個人,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東南角的守衛有空缺,我們兄弟被人打暈在樹林裡吊了起來,天太黑,他們沒察覺旁邊的人出了事。」劉朝咬咬牙,補充道,「暈了三個。」

  這完全是他監管不力,居然沒能及時察覺。

  溫城壁沒追究,這些人的問題蕭崇江肯定會解決,他看了一眼濃稠如墨的深山,「山路難行,走不遠。」

  劉朝明白這個道理,但刺客走不遠,他們卻也不知從何處去追,「我等先分散開,在山林中搜尋?」

  溫城壁捏了捏袖子裡的竹盒,「此人能不驚動任何人將陛下帶走,武功不會比蕭崇江差太多。」

  溫城壁腳步停頓,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劉朝偷著抬眼窺看,國師大人似乎在猶豫。

  他身上只有這一件東西與姬洵有關。

  找人要緊。

  溫城壁有了動作。

  他慢慢地將手從袖子裡抽出來,掌心托著一個窄小竹盒,另一隻手的指尖掐著一點朱紅膏體。

  膏體有一股奇異的香味順著風吹過來,劉朝迎著風口聞到了,他皺了皺鼻子,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似乎與陛下身上的味道類似。

  又似乎要更濃郁一些,泛著些血腥氣。

  「國師,此物是……?」

  溫城壁打開盒子,一隻通體烏黑的蟲子慢吞吞飛了出來,落在他的指尖。

  吸食了古怪膏體後,烏黑甲蟲又在馬車周圍繞了一圈,最後緩緩地落在了東南角的一棵樹上,梳理了輕薄的翼,甲蟲又向前飛去。

  「天子血。」

  劉朝呆了一下。

  他沒聽錯吧,國師留著陛下的血做什麼?!

  溫城壁跟隨蟲子的飛行的嗡嗡聲音走入林中,他的聲音不再平淡無波,「快馬傳信給蕭崇江,陛下失蹤時沒有驚動守衛,刺客是陛下熟悉的人,其餘人在這附近搜,不要錯漏任何痕跡。」

  寅時三刻,烏雲暫去,月色微明。

  蕭崇江收到傳信一路疾行,他額上青筋鼓譟,秋夜裡跑馬卻跑出了一身的汗,馬兒顯然也察覺到主人的心緒,四足踢踏著泥地,煩躁地嘶鳴。

  蕭崇江心緒激盪,勒停了馬,他咳嗽了半晌也不見氣弱,反而聲沉氣穩,眉目森寒如降霜冷夜,「他走水路?」

  雜亂的草被碾壓出了向下的痕跡,卵石鋪在岸邊胡亂堆放,再往前是洶湧的河水,山澗支流多到數不清,匯聚為一條河流時自然水勢驚人。

  沙泥上有一條明顯滑下去的痕跡。

  有輕舟從此處墜下。

  痕跡未被河流衝散,也許事情發生距今不過一個時辰。

  「在這裡跟丟了。」溫城壁望著看不到盡頭的河流,山林中偶爾有搜查的火把照過來,映射在水面上。

  很難找到了。

  溫城壁的心口有些酸酸澀澀的感覺,他不明白,伸出手摸了摸,但只是撫摸卻無法緩解。

  他淡淡開口,「金雪城於他如牢籠,陛下數次求死,也許離開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京中有梁芝昀等人把控,出不了亂子。」

  蕭崇江翻身下馬,大跨步走到河岸邊潮濕的泥地,他俯下身在一片葉片上划過,直到指尖留下了一點濕漉漉的血痕,他湊到鼻下輕嗅,立刻斷定:「姬洵受傷了。」

  溫城壁微怔,他以為芳歲帝是自願離開。

  難道姬洵他自己並不想走?

  「不止金雪城,他視眾生為籠。所謂的不想活,如果是區區幾個權臣威逼,不足以讓他心懷死志。」蕭崇江全然不在意溫城壁是否會察覺,將指尖這點血憐惜地舔舐進嘴裡,「他想出來,證明癥結在外面。」

  其餘人在河岸四周散開尋找,直到天明才漸漸聚回到一起。

  無一例外,都沒有搜查到芳歲帝的行蹤。

  副將劉朝累得就差癱倒在地上,事情發生,他首當其衝要被問責,本想將功贖罪搜查一些線索遞上去,可他跑了一夜竟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劉朝跪在地上,他越急腦子越亂,眼看將軍的馬來到近前,他突然想起了一個東西!

  臨行前陛下特意交代過,有一封信要在將軍和國師重逢時親自打開查閱!

  他想起來了,也連忙告訴了蕭崇江和溫城壁,「國師,陛下那封信!」

  溫城壁微怔,他從懷中摸出被捂得溫熱的信封交給了蕭崇江,可他的手還放在胸口的位置。

  蕭崇江將信一字不錯讀完,他看著茫茫黑夜,伏低身體拍了拍馬。

  出乎意料,信紙上並不是訣別,而是邀請。

  姬洵讓他帶上身無拖累甘願赴死的兵。

  去蘭荊城會合。

  「他在信上要你回京把控局勢,每三日與他去信一次,至於去信的地點,他在末尾寫明了。」蕭崇江將信的下半撕給溫城壁,上半折好,放到懷裡。京內情況不容樂觀,或許……姬洵原本想帶走的人是溫城壁,但機會只有一次,蕭崇江等不了,他現在就要走。

  「我的私印不見了。」溫城壁的手沒有挪開,他仔細檢查了一遍,又去衣襟處的內袋摸了摸,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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