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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死板了,」姬洵起身,走到溫城壁的身邊,他拎起一份藥材掂了掂,「你不妨拿幾瓶補身體的過來,先讓他服下看看?這樣既不會出了人命,又可以讓他見到效果,了卻心頭的病。」

  「不……」溫城壁拒絕的話沒有說出口。

  姬洵有意逗他,「再不同意,以後不許你進宮了。」

  沒想到這招極為好用。

  「只兩瓶,」溫城壁立刻補充,「補身體的。」

  姬洵自然不會不同意。

  無所謂,循序漸進,他總能喝到藥性相衝的那一瓶。

  蕭崇江突然回京,將京中這渾水摸得更亂了。

  待他死了,萬疏影等人恐怕要麼歸順,要麼被登基繼位的蕭崇江圍剿至死。

  而據姬洵了解的萬疏影,他決計不會有再做人下手的想法。

  不過彼時姬洵已經寄了,他哪管那麼多。

  送走了溫城壁,姬洵困得熬不住,他伏在榻上。

  ……朕就說這皇帝當得煩死了,這還沒上朝呢,累成這樣。

  過了晌午,小福子探頭一看,他們陛下醒了,於是清了清嗓子,「陛下,扶陵君來了。」

  姬洵嗓子微微作啞,「准他進來。」

  姬洵見小福子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沒走,蹙眉問他,「做什麼呢,演木頭人?」

  小福子連忙跪下,「陛下……是蕭將軍也來了,只是慢扶陵君一步,奴才聽人說,是在宮外往這邊來呢。」

  「來得巧,」姬洵捻起一邊盤子裡的珍珠,「怕他不來呢。」

  扶陵跟在小福子的身後,他今日臉色看著蒼白了一些,可還是擋不住渾身的如竹的清傲疏離。

  只是在見到天子後,他眼眸低垂下來,身上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示弱,「臣,叩見陛下。」

  「來,」姬洵走到幕簾後面,他把玩著手裡的珍珠,「今日在議政殿,許是會有旁人,扶陵君介意嗎?」

  扶陵猝然抬頭,他輕輕地問,「陛下為何要這樣對扶陵?」

  姬洵完全不吃這套了,「是你願意的,朕對你不好?那有門,你出去。」

  幕簾之後,一切都被掩蓋起來。

  姬洵摘了幾粒珍珠滾落到地上,哄騙不得心的狗一樣,「扶陵君,去吧,撿起來,送到朕手裡。」

  扶陵慢慢彎下腰,伸出手指去撿。

  「朕說你可以用手了?」姬洵點著唇,他饒有興致地看向扶陵那張溫潤又可憐的臉,「用這裡。」

  待小福子將蕭崇江引進了議政殿,只見一道朦朧的金絲帘子將殿內和殿外隔了開來。

  外界全然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只能隱約瞧見是兩個人湊在一處。

  幕簾之內,扶陵低身撿好了珍珠,然而天子不允許他站起身,他便只能以臣子應盡的本分跪著膝行到芳歲帝身邊。

  姬洵仰靠在漆金的座椅上,他抬起扶陵的下巴,湊到耳邊用氣音吩咐,「問他,愛卿有何要事,非要當面與朕說?」

  扶陵低下頭,在天子面前像一隻卑躬屈膝無法抬頭的牲畜,溫熱撩人的呼吸從他的頸惻拂過,扶陵的耳根頓時像沾了血一樣紅。

  不過幾日,芳歲帝似乎便把這昔日清雅淡漠的文中仙君弄得沒有半點尊嚴可言。

  「此為,臣逾越……」扶陵的話沒有說完。

  姬洵踢了扶陵胸口一腳,他居高臨下,冷淡地反問,「說不說。」

  扶陵在這種目光下幾乎無法自持,他不明白,明明芳歲帝和從前的差異只在對他越來越冷情。

  為何他卻忍不住,想這個人對他更狠厲一些。

  扶陵疑心是芳歲帝給他下了什麼毒藥,才導致他今日在這殿中,為了一點虛名,陪對方虛與委蛇。

  「……愛卿有何要事,非要當面與朕說。」

  這是一道完全陌生的聲音。

  蕭崇江微微眯了下眼。

  「臣無召請,擅自歸京,特來向陛下請罪。」

  裝得人模狗樣的,要是有心早來了。

  姬洵繼續吩咐扶陵,「說,朕該治你什麼罪?」

  扶陵低著頭,他一字一句重複。

  「臣的罪,是不敬陛下——」

  蕭崇江隔著一層帘子,任是裡面有閻王在世只怕他都看不清。他不動聲色湊近了一些,猛地上前掀開簾帳。

  蕭崇江看到了一個單薄的背影,被一個全陌生的男子摟在懷裡。那人面色透紅,手臂搭在懷裡清瘦的背上,似是想摸,又不敢落實。

  殿前衛立刻上前押著蕭崇江,但他們多數人對蕭崇江都是憧憬有加,施壓未落在實處,勸慰道,「蕭將軍,怎可當庭冒犯天子!」

  蕭崇江盯著那陌生的臉看了片刻,低下頭,「是臣不懂規矩。」

  「……蕭將軍為國立功,威名赫赫,朕豈會怪你,下去吧,下不為例。」

  蕭崇江被請下去了。

  扶陵一動不動,他輕輕地將手搭在姬洵的腰上,如往日那般用清透的眼眸看向姬洵,「陛下為何,借我的口對蕭將軍說那些話?」

  「因為好玩,」姬洵伸出手指,點在扶陵的胸口,「裡面那東西跳慢點,震到朕了。」

  扶陵坐得越發僵硬,他忍不住想,是天子看破了他?是天子在引誘他?還是天子,只是想讓他和萬疏影反目成仇?

  扶陵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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