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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立刻匆忙地避開視線,不敢再看。

  天子坐在原地,手裡捧著一截斷掉的黑色布條,和一枚粗糙寬大的骨質扳指。

  騎裝的領口立不起來,故而那脖頸上的痕跡便是很明顯的露在外面,有咬的,有親的,讓人瞠目結舌。

  蕭啟胤喉嚨堵塞,眼眶濕熱,他半蹲下身將披風遮到姬洵身上,虎目含淚,「陛下,是臣救駕來遲一步……」

  姬洵:「……」

  怎麼蕭啟胤看著比他還像被狗舔了的那個。

  「眼淚收回去,朕有話問你。」

  蕭啟胤忙胡亂擦了把臉,悶聲點頭,「陛下儘管問,臣知無不言!」

  姬洵把玩手裡那扳指,問他,「今日朕和常總管離開後,圍獵場都有誰出去了,各自走了多久。」

  蕭啟胤想了半天,羞恥地低下頭,「臣,臣只記得攝政王和劉尚書兩個人出去了半個時辰,再回來時也是一前一後。」

  萬疏影?

  姬洵在這沒意思的名字上停了兩秒的心思。

  萬疏影的腦子是有病的,不過他那麼厭惡男色,前幾天兩人那酒宴也並不愉快,想來不會是他。

  蕭啟胤回身,問其餘的兵衛,「陛下問話可都聽到了?今日圍獵場有誰出入,你們誰還記得清楚可以直接說出來!」

  「若是回來時帶了傷的,也要查。」姬洵淡淡補充道,「如實說,說出一人便賞百金。」

  侍衛們努力回想,一個一個蹦出了人名,有老有少,多數姬洵都沒什麼印象,顯然是在嫌疑人名單之外的。

  「渲公侯也出去了吧?我記得是和攝政王殿下前後走的。」

  「沒有沒有,你記錯了,渲公侯腿腳不便,他剛到圍獵場就走了,哪是和攝政王殿下!不過……」侍衛們對視一眼,「他們好像都受了傷才回來的。」

  都受傷了?

  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姬洵慢慢地站起身。

  另一名侍衛又苦思冥想半天,突然道,「我想起來了!好像是還有個人,那人穿著的衣服太不起眼,看著像是有意避開圍獵眾人單獨活動,場內的人不覺得,可是我等在場外護佑,他獨來獨往,是有些顯眼的。」

  姬洵整理好了領口,不咸不淡地問,「身量多高。」

  「挺高的,看著比蕭領隊要高,」侍衛補充道,「他好像是最早出去的,剛剛所有人聚到一處找陛下時,我想起了!那人好像一直沒有回來過!」

  姬洵語氣淡漠,將此事拍了板,「搜,不必要活的,與此人神似者,一律殺無赦。」

  「遵旨!」一群侍衛頓時鷹犬一般散入林中。

  留下的蕭啟胤扶著姬洵,語含關切,「陛下,臣先帶您回宮吧?」

  「你不錯,」姬洵正眼看了一下蕭啟胤,拍了拍這傻孩子的肩膀,「想要什麼賞賜,盡可以對朕提出來。」

  蕭啟胤面紅耳赤:「保護陛下本就是臣的分內之事!怎能再索要賞賜。」

  「果真不要?」姬洵整理好衣襟,重新歸攏成那不可一世的帝王,他負手而立,「若是再謙,朕便真的不給你了。」

  蕭啟胤的臉越來越紅,他拘謹地提出一個想法,「那,那臣倒是真有一事想求陛下……」

  「別學那蚊子,有事便說。」

  「臣的祖母,陛下可還有印象?」

  「蕭老夫人朕自然記得,」姬洵回頭看他,「怎麼?」

  「三日後是臣祖母誕辰,祖母一直心心念念陛下,如今天天食素為陛下禮佛,若是陛下肯在誕辰時出面,對祖母來說,定然勝過一切壽禮!」蕭啟胤眼珠子透亮,顯然對自己能想出這麼個絕妙的主意沾沾自喜。

  姬洵啞然。

  沒想到是這麼樸實無華甚至很有孝心的選擇。

  他看了眼蕭啟胤,沒忍住愛撫了一把傻孩子的狗頭,「朕應你了。」

  日落之後,經歷了一天波折,卻僅僅只是手指和耳朵受傷的姬洵,出宮時的滿心歡喜化作烏有,登上護衛森嚴的車輦回了宮。

  目送帝王遠去,蕭啟胤留下來收拾殘局。

  一名小將突然一拍腦袋,扯過蕭啟胤到一旁沒人的地方,低聲問道,「你家那位大人,是不是今日藉此山道回府?」

  蕭啟胤一愣,有些慍怒,他低喝道,「不可能,我堂兄才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

  小將連忙告饒,「我沒說他是,沒說,你別生氣,我對大人也是十分嚮往的啊!就是多個可能性嘛!哎,啟胤,別走!」

  *

  春獵因天子遇刺而半途終止,本有人想趁機諫言,勸陛下整治了攝政王。

  可天子似乎疲憊不堪,只不輕不重地說了兩句,便放任萬疏影等負責此次春獵的人回到圍獵場了。

  即將散場之前,萬疏影擦著獵鹿刀,問一旁的人,「尉遲瓔,你今日去了哪裡,本王很是好奇。」

  尉遲瓔靠坐在輪椅上,前幾日天氣太差,慣例是他痛得不能久站的日子,他摩挲著指尖,「好奇?攝政王有何好奇。」

  「春獵時眾人都在一起行動,自然是攝政王去哪裡,本侯也去了哪裡。」

  萬疏影輕嗤一聲,他目光如冰,「你看見什麼了?」

  尉遲瓔回味什麼似的眯起眼眸,「當然是攝政王看見什麼,本侯也看見了什麼。」

  萬疏影徹底冷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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