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甜白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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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想到的是, 這話說完,柳拂嬿烏墨般的眼睫狠狠顫了顫,顯然是受到了什麼動搖。

  挽著他的那隻手,也不自覺收緊了。

  「這是……」

  稍頓, 她語氣才平靜下來幾分。

  「這也是要求嗎?」

  聞言, 男人唇畔笑意慢慢淡去。

  「不是。」他低聲道,「你可以拒絕。」

  「太好了。」柳拂嬿實打實鬆了口氣, 「這條裙子真的不太安全。」

  「不安全?」薄韞白掀眸, 「什麼意思?」

  話的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所有人面前,表露出親昵甜蜜的氛圍感。

  看完沙子,目光又不經意地落在了薄韞白的鞋子,以及純黑的褲腳上。

  「看五分鐘了。」

  矜貴清沉,雲淡風輕,這人就是有這種氣質。

  「……」

  柳拂嬿也是百無聊賴, 一邊繃住後背,維持著端莊的坐姿, 一邊垂眸看地上的沙子。

  幾個賓客帶來的小孩在沙灘上潑水玩耍。

  柳拂嬿還是沒說下去,搖了搖頭:「沒什麼。」

  「嗯?」

  碎光在黑曜石般的眸底一閃而過,一身暗色禮服的薄韞白眉尾稍挑,輕輕笑了笑。

  金色沙灘漫漫無際,砂礫間滿是融融碎光。

  明明是他理虧,不知道這人怎麼還能表現成,好像他還挺大度的模樣。

  男人尾音上揚,好像真挺好奇的樣子。

  金沙細軟,朝低處流淌時,像是更沉重些的水流。

  「我什麼時候看你了?」

  沙質很是細軟,又被酒店方清理得十分乾淨,光腳踩也沒問題。

  兩人走完餘下的長毯, 來到海灘。

  晴空之下,金色海灘一望無際,染上了陽光的色澤和溫度。

  伴隨著司儀的開場, 婚禮正式開始。儀式持續了很久,先是新郎新娘致辭, 然後是雙方的家長發表感言, 證婚人訴說感想……

  這才抬起頭。

  這人睜眼說瞎話,柳拂嬿也懶得跟他算舊帳,就近舉了個例子:「就剛才我補妝的時候。」

  「就是、就是會走……」

  男人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的模樣。

  一切彬彬有禮的細節,都是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從而更高效地分享和置換手頭的資源。

  柳拂嬿有點心塞。

  「這麼好看?」

  伴隨著一聲禮炮響,雪白的九層婚禮蛋糕被切開,露出甜香撲鼻的精緻切面。

  不想,正對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

  沙灘彼端, 雪白的婚禮拱門繁複精緻,花枝纏繞其上, 綻放出生機鮮活的美感。

  宴會廳內衣香鬢影,打扮優雅的賓客們維持著得體的輕聲細語。

  新郎親自端著第一碟走來,喜氣洋洋地遞給薄韞白。

  柳拂嬿仍挽著薄韞白,時不時主動沒話找兩句話。

  海風拂面,碧藍色的潮汐起起落落。

  等兩人終於進行到交換戒指的一步,甚至有個小孩直接在後面睡著了。

  她語調認真:「其實我鏡子裡都能看見。」

  柳拂嬿仰起頭看了一陣, 輕輕讚嘆出聲。

  陽光恣意傾灑,海洋上折射出耀眼光線。

  不過隨著這一笑,剛才走在地毯上時,他眸底那不知名的陰霾,似乎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

  婚禮活動一直進行到深夜。

  修長指節敲了敲手錶,冷白皮膚襯著清沉的墨綠色錶盤,矜貴得叫人挪不開眼。

  隨便瞟了幾眼,換了換視野,她總算覺得自己能量條恢復了一些,又能再多忍受一會兒冗長的致辭。

  柳拂嬿簡直有點無語,忍了忍,還是回敬道:「你看我的時候,我可從來沒計過時。」

  「你先吃。」

  薄韞白將碟子轉遞給柳拂嬿。

  柳拂嬿垂下眸,看一眼那瀑布般的奶油,眼底不慎流露出一絲抗拒。

  她湊近薄韞白耳畔,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小聲道:「太多了。」

  「吃不完再給我。」

  當著眾人的面,薄韞白語調如常,笑意清潤,眸底暈開些以往沒見過的情緒,溫聲道:「聽說是英式的紅絲絨香草口味,清甜不膩,嘗嘗吧。」

  柳拂嬿直到今天才總算有些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娛樂圈裡的情侶因戲結緣。

  婚禮的甜蜜氣氛漂浮在空氣里,碰杯聲不絕於耳,淡淡的紅酒香縈繞在鼻尖。

  本就頗有魅力的人,再佯作情真,確實叫人昏沉。

  「好。」餘光掃過眾人,柳拂嬿弧度完美地楊起唇角,接過叉碟,嘗了一口。

  馥郁如絲緞的口感在舌尖蔓延。確實不算甜膩,清香可口,應當是針對國人口味做了改良。

  柳拂嬿很慶幸甜點師有這麼出神入化的手藝,這樣她就有可能把這碟蛋糕全部吃完了。

  雖然薄韞白剛才說了那種話,但她這個塑料老婆,難道還真能照著做麼?

  說話間,新郎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國字臉上的燦爛笑容更多出幾分敬意。

  「看來我得和您好好學一學,該怎麼寵老婆。」

  聽到這句話,站在他身後的新娘嗔惱著打了一下他的肩頭。

  眾人都笑了起來。

  遞完蛋糕,新郎新娘去了其他桌,充當氣氛組的賓客也四散開去,他們這裡重歸安靜。

  柳拂嬿仍在努力地消滅蛋糕,每吃幾口蛋糕,就端起玻璃杯喝一口水,藉此沖淡口腔里發膩的感覺。

  努力時,腦袋認真地低垂著。

  幾縷碎發弧度稍彎,自鬢邊散落,散發清雅的茉莉香。

  薄韞白拄著腦袋看她一會兒:「吃不下就別勉強。」

  「吃得下。」柳拂嬿眉眼堅決,「人家的婚禮蛋糕,總不能扔垃圾桶吧。」

  「不是說了麼,給我就行。」

  薄韞白很無所謂地說。

  柳拂嬿一驚,口中的奶油險些嗆到氣管里。

  他還真在等她手裡這一碟嗎?

  蛋糕這種東西,沒人能吃得漂亮。奶油的花形早就被攪碎,看起來醜醜的。

  柳拂嬿有點尷尬地用手絹擦了擦唇角,又確認了一遍四下沒人,才低聲道:「別開這種玩笑了。」

  結果不等薄韞白回答,新郎又小跑著回來了,這次手捧的蛋糕切片更足足大了一圈。

  「剛才那份是您妻子的,這是給您的。」

  他殷勤地遞給薄韞白。

  「不用了。」

  薄韞白笑意清矜,看向努力奮鬥後仍剩了足足半盤的柳拂嬿,溫聲道:「我不愛吃甜食,和我妻子分享一碟就可以。」

  「哦哦,好好。」

  新郎忙不迭地從那碟新蛋糕里抽出叉子,遞了過來。

  薄韞白抬手接過,從對面舀起柳拂嬿那碟蛋糕,很自然地放入口中。

  仿佛是覺得味道不錯。

  他莞爾一笑,揚了揚眉。

  -

  峇里島的夜色繾綣如霧。繁星綴在黑色天鵝絨般的夜空里,搖曳著淺銀色的細碎光芒。

  海灘上潮汐暗涌,微涼的夜風吹散了酒意。

  柳拂嬿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眼中的迷離也逐漸褪去,重新恢復了幾分清澄。

  她回眸,看一眼那光華綽綽的五星級酒店。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周圍的同學朋友相繼結婚,她也參加過好幾次婚禮。

  可沒有一次,像今天這場婚禮一樣規模浩大、聲勢鋪張。

  新郎新娘包下了這棟能容納五百位賓客的五星級酒店,以及峇里島整片的金色海灘。

  入夜時分,煙花瀑布更是奢靡地綻放了整整兩個小時,在最絢爛的夜空頂點,繪上新郎新娘的姓名和定情日期。

  喧囂非凡,繁華如夢。

  而從更深層來看,這又是一場有目的的婚禮。

  新娘原本就是明星,又因為結婚退圈,嫁給當之無愧的豪門,婚禮自然備受矚目。

  勢必要給所有人一個交代,立下一個必定會幸福的承諾。不管是支持者還是反對者,都不能叫他們失望或看輕。

  也因此,整場婚禮都繁盛得像一個幻覺。

  那麼,她和薄韞白的婚禮呢?

  也會是這樣嗎?

  「冷不冷?」

  一個清潤的男聲從背後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隨即,垂柔的面料觸感,和著他的體溫和氣息,一同覆蓋在肩膀上。

  柳拂嬿一回頭,就見薄韞白正為她披上那件考究的晚禮服外套,自己只剩了一件單薄的菸灰色襯衫。

  可男人喉結分明,肌肉輪廓清挺,荷爾蒙氣息十足,又顯得溫暖且有力量。

  「還好。」柳拂嬿扔下手裡的高跟鞋,雙手交迭,握住了外套的兩邊前襟,「你出來得好快。」

  「他們見你先出來了,也不好意思再多留我。」薄韞白淡聲道。

  五分鐘前,兩人還都在場子裡。

  來見薄韞白的人絡繹不絕,每個人一張口都有八百個心眼子,聽得柳拂嬿一陣陣頭疼。

  她扮恩愛扮得臉都快僵了,而且鞋跟太高,腿腳也不太舒服。

  所以便尋了個藉口,中途出來透氣。

  婚禮是西式風格,賓客們似乎也被開放的氛圍感染,不遠處有成雙成對的伴侶擁吻。

  也不知薄韞白是不是在看向那邊。

  柳拂嬿沒什麼表情地望了一眼,覺得星月之下,那兩人摟抱的剪影很美,像一幅畫。

  其實,她不是不相信愛情的人。

  每次參加婚禮,她都懷著最真心實意的祝福,也是發自內心地相信,新郎新娘能相愛一生,攜手終老。

  她只是不覺得這種東西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發生在消極又被動,力量枯竭的自己身上。

  她看了一會兒,輕聲開口。

  「薄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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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稍稍一怔。

  如果他沒記錯,這應當是柳拂嬿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以前,她只叫過薄先生。

  「怎麼了?」

  說完這句,他才發覺,自己的語氣似乎比平時更輕柔幾分。

  好像看見面前的一隻蝴蝶駐足在花瓣上,於是不自覺地,放輕了氣息。

  「我記得協議上寫過,從簽訂生效的那天起,我們的婚禮就開始籌備了。」

  柳拂嬿抬起頭,看向緘默在黑夜中,光華四溢的建築,輕聲問:「和今天這場婚禮像嗎?」

  薄韞白眸底微詫,稍稍意外地揚起眉。

  「你在這兒站了這麼久,是在想我們的婚禮?」

  柳拂嬿極淡地彎了彎唇:「總要對片場有個心理準備。」

  聞言,男人眉間似乎掠過些許不愉。

  稍頓,便換上了理性漠然的語氣,用開會般的口吻道:「不太一樣。會更注重隱私性,也沒這麼多花里胡哨的噱頭。」

  「哦,那我應該應付得來。」

  柳拂嬿肩膀稍稍放鬆,彎下腰,撿起了扔在一旁的高跟鞋:「我們回去吧。」

  說著,彎了彎眼眸,半開玩笑道:「得快一點,還有不少人揣著幾十個億的大項目想找你談呢。」

  「我應該和你說過,我在博鷺沒有實權。」

  「有沒有實權不是職位決定的。」柳拂嬿抬起手,示意他再靠近些,「是地位。」

  這話說得簡潔明了,一時竟叫他無法辯駁。

  薄韞白掀眸看她,忘記了收回目光。

  他第一天見到這個女人,就知道她冰雪聰明,做事亦有原則。

  只是那時候還不熟,多餘的話她一句不說,不像現在這樣,能聊得有來有回。

  「看我幹嘛,再過來點。」柳拂嬿說。

  很尋常的語調,不驕縱,也不嬌氣。

  仿佛青碧色的潭水,扔一枚石子下去,只漾起很淡的漣漪。

  薄韞白再朝她靠近一步。

  柳拂嬿單手按住他的肩膀,藉此維持身體的平衡,把高跟鞋重新套回腳上。

  見狀,薄韞白蹙起眉:「腳底都是沙子,不硌嗎?」

  「是有點不舒服,不過忍一忍就好了。」柳拂嬿無所謂地說,「回酒店再洗。」

  薄韞白不解:「不舒服為什麼要忍?」

  「你說為什麼?」柳拂嬿有點好笑地抿了抿唇,柔聲和他解釋。

  「穿高跟鞋也得忍著腳疼,穿禮服裙就得收腹。就跟你們打領帶的時候,會覺得有點勒,是一樣的。」

  夜風溫柔,男人沉默片刻,清矜眉眼低垂,瞧著莫名有些落寞。

  過了陣才開口,嗓音稍啞。

  「所以你身上這一套,其實一點都不舒服?」

  柳拂嬿也不知他這情緒是為什麼,怔了怔,發現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但凡一個女性盛裝打扮,肯定沒有穿T恤涼拖來得舒服。

  相比之下,他挑選的這一身,由於品牌的緣故,剪裁和做工都不一樣,已經最大程度地保證了舒適度。

  她正要解釋,薄韞白卻沒有給她留機會,淡聲道:「今後這種場合不會少,你要穿的衣服試過再選,挑最舒適的。」

  「不好吧?」柳拂嬿想了想,「我看別人的女伴都爭奇鬥豔的。」

  「她們爭奇鬥豔,是因為有想要爭取和證明的東西。」

  男人眸色深邃,沉沉注視著她:「你不一樣。你有更廣闊的選擇權。」

  「哦。」柳拂嬿挑了挑眉,語調平淡,「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薄韞白卻道:「因為你是你。」

  柳拂嬿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有些意外地抬起眸。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海邊見到薄韞白。眼前的他和上次一樣眉眼冷冽,清矜恣意。可不知為何,眸底又多出了一種陌生的東西。

  男人嗓音清沉,淡聲道:「你既然沒有那些想法,就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不用顧忌會不會影響到我。」

  說到這兒,語調稍揚,恢復了幾分桀驁不羈。

  「也沒什麼東西,能這麼輕易地影響到我。」

  最後這句話大概是為了活躍氣氛,總之很奏效。

  柳拂嬿原本不自覺緊抿的唇角,又不自覺地舒展開來。

  「好。」她語調漸趨明亮,半開玩笑道,「謝謝薄董體諒。」

  「薄董?」

  男人眉尾一跳,年輕又清雋的面容上破碎一絲裂痕,顯得極為不適:「柳老師言重了,聽起來像是在叫我爸。」

  -

  那天的最後,薄韞白也沒帶她回宴會廳,直接回了酒店。

  柳拂嬿墜入浴缸的懷抱,洗淨了腳上的沙子。然後兩人一個睡主臥一個睡客臥,平靜地度過了那個夜晚。

  峇里島上歲月絢爛,兩天假日轉瞬即逝。

  不同於第一天那么正式,接下來不用每天都應酬。

  柳拂嬿正好帶了素描畫板過來,無事就出門寫生。

  薄韞白也不常在房間裡,不知道去了哪裡。

  在這期間,也不是沒有陌生的貴婦想找她一起交際。

  如果是之前的她,八成會因為有所顧忌而答應下來。

  不過,自從薄韞白在海邊說了那些話,她的想法也有所轉變。再遇到類似的場合,她會選擇婉拒。

  夕陽下的輪渡碼頭是朱紅色的,遊船泛著陳舊的銀。船夫們不知疲憊地來回行走著。

  柳拂嬿手中鉛筆唰唰作響,十幾分鐘便勾勒出這幅圖景。

  畫完,她在夕陽下舉起畫板,滿意地看了看。

  手機忽然一震,是薄韞白。

  她接起來:「怎麼了?」

  「我在島上的酒吧。」聽筒里傳出清沉話音,「這邊都是朋友,不像外面那麼拘謹,要不要過來坐坐?」

  柳拂嬿捕捉到他的暗示,追問道:「沒那麼拘謹是指……?」

  聞言,男人好像哂笑了一聲,淡淡的,聽不真切。

  他直言不諱:「不用演戲。」

  和薄韞白簽協議的時候,柳拂嬿原本以為會和他一直保持陌生。

  但這些天相處下來,她覺得兩人間的氛圍有所轉變,好像也漸漸處成了半個朋友。

  她對男性總是很有戒心,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異性朋友。

  想到這兒,柳拂嬿彎了彎唇:「酒怎麼樣?」

  「本地酒莊的葡萄甜酒,味道不重。」薄韞白語調散漫,「你想喝別的,我讓人送兩瓶過來。」

  「不用,葡萄酒就行。」柳拂嬿站起身,「我在碼頭這邊,你說的酒吧在哪?」

  對面的聲音遠了一些,好像在囑咐什麼人。過了陣才對她道:「在那等一會,有車去接。」

  酒吧的裝修是滿滿的熱帶風情,椰子碗,棕櫚葉,毗鄰海岸,海景一絕。

  這店應該是被徹底包了下來,偌大的空間,只坐著寥寥幾個人。

  柳拂嬿一眼掃過去,發現不少都是前幾天主桌上的熟面孔。

  應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無論男女,身上總有種難以被忽略的貴氣。

  見她入場,主位上的男人抬了抬下巴:「隨便坐。」

  眉眼清落,語調散漫,沒了之前佯作深情的那個勁兒。

  柳拂嬿朝他一笑,挑了個吧檯附近的安靜地方坐,離薄韞白的位子不遠不近。

  才點好酒,忽然感到別人打量的目光。

  她迎著目光望過去,看見一張陌生的面孔,白衣黑褲,溫文爾雅。

  見被發覺,對方索性直接朝她走來。

  「你是?」

  柳拂嬿隱約覺得這股氣質有些熟悉,但她真是半絲也想不起來,也沒有那個閒心去想。

  她就坐在高腳椅上,背倚吧檯,仰頭問他。

  結果就看見,對方聽見這個問題後,似略帶詫異地挑了挑眉,笑容裡帶了幾分敬意。

  「柳小姐真是名不虛傳。」

  柳拂嬿不知道自己怎麼這就名不虛傳了,還想再問,耳畔驀地響起薄韞白的聲音。距離很近,險些把她嚇了一跳。

  「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薄韞白冷眼看著面前的男人,措辭也不太客氣,「哪涼快哪待著去。」

  柳拂嬿回頭看薄韞白,半帶費解:「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那男人聞言倒也不生氣,溫潤眉目間滿是忍俊不禁,反問道:「你倆都在的地方,難道不是最涼快的地方?」

  柳拂嬿聽出來了,這是說她跟薄韞白都性情冷漠的意思。

  男人剛才好像還在避嫌,現在見薄韞白人已經過來了,就沒了避嫌的意思,直接在一旁的吧檯椅上坐下,漫聲道:「所以說,我就在這兒待著。」

  這人氣質溫潤,嘴上倒不饒人,不得不說是個腹黑。

  柳拂嬿覺得挺有意思,問薄韞白:「你朋友?」

  薄韞白:「損友。」

  陌生男人:「多年的摯友。」

  幾乎是同一時刻,兩人都給出了回答。

  兩個不同的答案撞在一起,場面寂靜一瞬。

  少頃,陌生男人看向柳拂嬿,也沒做什麼鋪墊,上來就道歉。

  「柳小姐,非常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太不謹慎,你也不用犧牲自己的人身自由,跟這座冰山結婚了。」

  柳拂嬿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就是照片上那個——」

  男人頷首,微笑著道:「我叫沈清夜。」

  其實沈清夜早就想親眼見一見柳拂嬿,奈何薄韞白捂得嚴嚴實實,在這場婚宴之前,圈子裡沒人親眼見過她。

  直到婚宴上一見,沈清夜方才明白,這位從容貌到性情,是真能跟薄韞白打個有來有回。

  他正滿懷敬意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就見她聽到自己的自報家門之後,神色微妙一變。

  那雙深邃的長眸里,漾起淡淡的漣漪,仿佛是對什麼事情恍然大悟了一樣。

  隨即,他和薄韞白都看見,柳拂嬿乾脆利落地站起了身。

  然後後退一步,手掌平攤著,在他倆之間連了條短線。

  好像是在說:別在意我,你們隨意。

  薄韞白:?

  沈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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