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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何至於如此狠心?”宋安非默念了一句:“你們當初對我,如果能念到這一點,又何至於大家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他說著就朝前走去,王陽問道:“你要去gān嘛?”

  “我的頭號仇人終於要死了,我怎麼能不親眼目睹這一刻?”

  王陽嘴唇哆嗦著,有些驚懼地看著宋安非消失在拐角。

  宋安非來到張桂芳的院子裡,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板凳落地的聲音,他將房門打開,就看見張桂芳的身體吊在繩索上,整個人在痙攣著,掙扎著。

  他站在門口,說道:“你可真好騙,難道我宋安非在你心裡,就是那麼軟弱,你流幾滴眼淚,我就心軟了,哈哈哈哈,張桂芳,你可真天真。”

  張桂芳掙扎的更厲害,可是那臉卻越來越紅,那眼珠子仿佛都要凸出來了,十分駭人。宋安非幽幽地說:“你是不是恨我恨得要死,卻又無能為力?你不要擔心,很快你的一雙兒女就回去陪你。”

  張桂芳拼盡了最後的力氣蹬了幾下,脖子幾乎要被繩索給勒斷了,她的掙扎漸漸地衰微下去,宋安非在旁邊踏著步,聲音平靜地如同惡魔一般,喊著:“一,二,三,四……”

  張桂芳終於停止了最後的掙扎,她的身體吊在繩索上搖晃著,宋安非低下頭,落下了兩行眼淚。

  232 回歸

  宋安非踉蹌著走出去,正碰到一個小丫頭端著一個水盆進來,他有些失神地說道:“你家太太上吊了,你快起看看吧。”

  那小丫頭手裡的盆子掉落到了地上,濺濕了宋安非的雙腳。她趕緊跑了進去,隨即就傳來她的驚叫聲,那聲呼喚似乎格外刺耳,宋安非微微眯起眼睛,覺得有些眩暈。

  他一路回到自己院子裡,正好碰見陸嘯昆往外頭走,看見他便說:“你去哪兒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我去看了看張桂芳。”他抬起頭來,呆呆地問:“你去gān嘛了?”

  “剛才王宗延不是送王玉燕出門麼,我到大門口堵住他們,給他們jiāo代了幾句話,你放心,他們以後都不會為難你了。”

  宋安非說:“是啊,從今以後,沒人會欺負我了。如果真有人欺負我,也就只有你了。”

  陸嘯昆愣了一下,就聽宋安非說:“你將來會欺負我麼?”

  陸嘯昆本來想逗弄他幾句,畢竟“欺負”這個詞可以有很多種解釋,甚至可以試很曖昧的那一種。但是他發現宋安非的神色那麼認真,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於是很嚴肅地說:“不會。”

  “將來你富貴了,會不會找個女人代替我?”

  陸嘯昆一愣:“誰跟你說的這些,我說你怎麼看著不對勁呢,是張桂芳那個女人說的吧。看來我得好好教訓教訓她。”

  宋安非卻一把拉住他:“你只說會不會把。”

  “當然不會,”陸嘯昆說:“你我經歷了這些生死難關,難道我的心,你還看不清?”

  宋安非這才鬆開他,仿佛自己也覺得自己魔怔了,笑了笑,說:“原是我想多了。”

  “不是你想多了,是張桂芳她們說的這些話吧,”陸嘯昆皺起眉頭,說:“他們跟你說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這不是給自己添堵麼。以後除了我的話,誰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

  “知道了。”宋安非吁了一口氣,說:“你派人把王宗延和王玉燕叫回來吧。”

  “王宗延沒走,剛才已經一道回來了,王玉燕應該也不會走遠,十有八九會在鎮子上住下來。怎麼了,你要找他們?”

  “張桂芳可能死了,他們身為子女,總該盡孝的。”

  陸嘯昆一愣:“什麼叫有可能死了。剛才我出去的時候,見她還yīn陽怪氣的,你們倆說了什麼了?”

  宋安非就將事qíng前後講了一遍,陸嘯昆面色沉重,說:“那她到底死了沒有?”

  宋安非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看著張桂芳不再動彈,便離開了那裡,然後喊了小丫頭去救她,沒看她到底活下來沒有。他是恨張桂芳的,覺得這個女人死有餘辜,可是再壞的人,心裡也有一面留著人xing,張桂芳雖然對別人惡毒自私,但是對她的一雙兒女,卻是做到了一個母親的極致,他不能不動容。所以他把張桂芳bī到了將死未死的地步,然後由上天來決定她的生死。

  他仁慈麼?好像也並沒有,畢竟張桂芳或許已經死了,而且是他bī死的,可是他似乎又沒有做到完全的狠心絕qíng,他到底給張桂芳留下了一線生機。

  陸嘯昆何嘗不理解他心裡的矛盾,說:“你不該由自己去做這件事,jiāo給我做更好。”

  “這是我跟她的恩怨,就該由我來解決。”宋安非說:“去把王玉燕找回來吧,張桂芳是個好母親,該有子女送她一程。如果她沒有死,也算她命不該絕。”

  陸嘯昆點點頭,說:“要不要去看看她到底如何了?”

  宋安非搖頭:“我心裡很亂,想離開這裡幾天,我想到chūn兒家裡住幾天。”

  陸嘯昆知道他是逃避這些,可是也不想他為難,點點頭說:“也好,等事qíng都辦妥了,我再去接你。”

  “何文才還沒找到麼?”

  陸嘯昆搖搖頭:“倒是逮住了幾個他的手下,王青正在bī供呢,或許能把他咬出來。”

  宋安非坐著車從王家出來,剛出門就看見王玉燕從一輛馬車上跳了下來,顯然是陸嘯昆的人找到了她,告訴了她張桂芳的事兒。王玉燕飛快地跑了進來,和宋安非的車子擦肩而過,她回過頭來,流著眼淚看著宋安非,宋安非竟然在她眼睛裡沒有看到絲毫的憤怒,好像她母親的意外徹底打垮了她心裡最後一分驕矜,她的眼裡只有哀傷。

  宋安非心裡的哀傷更為隆盛,他甚至絲毫都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到了chūn兒家裡也是意興闌珊,人變得格外沉默。chūn兒夫婦悉心照料這他,有一天,杜威從外頭跑進來,說:“好消息,好消息,何文才終於被抓住了!”

  這一下子宋安非才算有了生氣,立即站了起來:“抓住了?”

  杜威興奮地說:“聽說他喬裝打扮成了個女人,妄圖也=夜裡偷偷出山,姐夫哦被抓了個正著。”

  宋安非聽了,只覺得諷刺,何文才為了逃命,竟然可以喬裝成女人,也是被bī急了。他以這樣的láng狽樣子被抓了個現行,也真是報應不慡。

  chūn兒抱著孩子說:“這下我這心可總算是放下了,何文才一天不抓住,我就一天懸著心,老怕他像上次那樣死灰復燃。”

  “這回他是不能了,鐵定要殺了他。”

  chūn兒說:“那是自然,就算陸大哥能饒得了他,王青也不可能繞過他。阿彌陀佛,也算是為民除害!”

  當天傍晚時分,陸嘯昆就派人來接他了。chūn兒還想留他多住幾天,宋安非說:“我也該回去 。”

  “你回去了之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也千萬別再心軟,你不管做什麼,都沒人責怪你的。”chūn兒低聲說:“還有,你當初答應你媽的事,也該開始著手做了,時機也到了。”

  宋安非聽chūn兒這麼一說,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你覺得,我該做麼?”他面色露出幾分哀傷來,說:“我其實一直不想去想這件事,我和王家已經成了這樣,王老爺……他你也知道的,我並不想……”

  “這事原我不該多嘴,可是你總不能讓你媽一直一個人孤零零地躺著荒山野地。總該讓她有個歸宿,既然這事她臨終遺言,你認祖歸宗的事兒可以先緩一緩,先把你媽的墓遷到王家去,後面的事兒後面再想。”

  但是把宋英杜威墓遷到王家祖墳,等於也就承認了他和他母親的身份,這和認祖歸宗也沒有什麼區別了,或許差的只是一個口頭上的說法和一個儀式而已。宋安非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有說話,只點點頭說:“我會看著辦的。”

  他從chūn兒家裡出來,在日落時分回到了王家。李副官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他,宋安非說:“司令人呢?”

  “司令剛才坐車出去了,好像是去接人,告訴我說讓我在門口等著,如果您先回來,就先吃飯。”

  “他沒說去接誰了麼?”

  李副官搖頭:“他沒說,我也沒敢問。”

  宋安非一邊朝裡頭走,一邊打量著四周,路上並沒有碰見幾個人,偶爾幾個小丫頭也都是低著頭,對他很是恭敬。他心裡越來越忐忑,終於忍不住問李副官:“張桂芳死了麼?”

  他問完就停下了腳步,看著李副官,顯然非常緊張。李副官小聲說:“您當時前腳剛走,司令後腳就把她給抬出去了。抬出去的時候還有一口氣呢,說是就下來了,不過聽說大夫說了吊了太長時間,只是留口氣,未必活得下來。至於後面到底怎麼樣了,沒人知道,也沒聽見人提起,好像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樣了。王小姐和王少爺也都不在家裡,倒是王老爺一直照顧著蓮兒姑娘,沒見有什麼動靜。”

  宋安非心裡知道,這是陸嘯昆故意這樣做的,張桂芳是死是活不讓他知道,是不讓他心裡有什麼負擔。他嘆了一口氣,也算了,不知道也好,張桂芳和他的恩怨,也算一了百了了,在糾結下去,也只是自尋煩惱。

  他到了屋裡,見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飯菜,李副官笑著說:“這有幾樣菜,還是司令親自下廚做的呢。”

  宋安非看那菜的樣式就有些忍俊不禁,說:“他其實會做飯,只是糙一些,味道其實還可以。”

  李副官說:“您先吃吧,司令特地給您做的。”

  “他飯都做好了,顯然是等我回來一起吃的,不知道是什麼人來了,要他親自去接,不會有什麼事吧?”

  李副官說:“我不知道,看著像是喜事,因為司令一聽說就立即在屋子裡來回踱了幾步,好像是等不及了,這才跑出去接了。”

  宋安非點點頭,心裡忽然一動,猛地站了起來。

  李副官嚇了一跳,看著他問:“怎麼了?”

  “難道是壯壯找到了?”宋安非說著就朝外頭走,李副官喊道:“您這是要去哪兒?”

  宋安非聲音急切,一邊朝外頭走一邊說:“我要去門口等著,或許是壯壯和王大哥回來了!”

  233 塵埃落定

  宋安非在門口也就等了小半個時辰,就見一輛車開了過來。這裡不比大城市,遠遠地看見車燈,基本上就能斷定是陸嘯昆了。宋安非激動地跑了過去,車子在他跟前停了下來,他一眼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王通從車子上跳下來,急切地喊道:“安非!”

  這一別數年,宋安非一聽到王通的聲音,眼淚就流了下來,王通伸手抱住了他,宋安非喊了一聲“王大哥”,就聽見車裡頭陸嘯昆說:“這兒還有一個呢。”

  宋安非鬆開王通,就看見車裡頭還有坐著一個少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壯壯了,只是他如今有些不敢認了。壯壯似乎很羞澀的樣子,下了車,看著他。

  幾年不見,壯壯已經長高了很多很多,看著也是俊秀的一個少年了,除了眉眼還有些過去的樣子,整個人比原來秀氣了很多,也高了很多。

  “成天喊你宋叔叔,如今見了面,不認識了?”王通笑著說。

  壯壯這才喊了一聲“宋叔叔”,宋安非走過去,看了看,忽然一把將壯壯抱在懷裡,壯壯有些窘迫,可是眼睛卻濕潤了,又喊了一聲宋叔叔。

  到了家裡,他們幾乎一夜沒睡,講了分別這些年各自都經歷了那些事,一直快到天明,才各自去安睡了。可是宋安非還是激動的很,上了chuáng依然跟陸嘯昆說個不停,陸嘯昆在他旁邊躺了下來,說:“如今心裡頭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宋安非聽他的語氣,似乎放下了千斤重擔,於是便說:“壯壯的事,你雖然一直沒說,可是也一直懸著心吧?”

  陸嘯昆“嗯”了一聲,說:“其實我一度以為找不到了。怕你傷心,也不敢跟你說。如今有你在身邊,壯壯也回來了,我也沒什麼求的了。”

  宋安非撐起身體,問說:“已經心滿意足了,沒什麼想要的了?”

  陸嘯昆眼睛裡忽然閃過一抹jīng光:“你又來撩我,把我撩起來你又不肯,還不是害我自己難受。”

  宋安非一窘,說:“那……那誰讓你那麼大……”

  陸嘯昆忽然翻身,側身看著他,嘴角咧開,帶著點不懷好意:“我都跟你說了,大有大的好。女人誰不希望自己男人夠分量。”

  “我是男的啊……”

  陸嘯昆忽然壓上來,說:“再試試,再試試……”

  其實他們已經不止試過一回了,兩個人整日睡在一起,又都是正當壯年,要想做個柳下惠,那是誰都做不到。只是該玩的都玩過了,就是闖不過那最後一關,這一回宋安非疼的直哭,哭的陸嘯昆都心疼了,只好摟住說:“好了好了,咱不試了,不試了。”

  不試可以,那也得用別的法子發泄出來,只是這樣到底陸嘯昆心裡不滿足,心心念念的人,到現在還沒成了自己的人,說出去他覺得都沒人信。

  可是宋安非是他的寶,他哪捨得讓宋安非掉眼淚。

  壯壯走的時候還小,如今隔了幾年回來,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生分,他跟王通,比跟陸嘯昆還要親。陸嘯昆雖然心裡稍微有些不是滋味,可是也說了:“這說明王通待他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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