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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沒說什麼,只說天冷了,別的沒有了……啊,二公子還說了,說這冬衣是兩份的,給客人也備了一套。”

  “還有我的麼?”巫行道說著就過來取開了,他身量要比陳明月高大許多,那兩件衣服一看就看出不一樣來了。他拿了玄色的那件,披在身上試了試,陳明月盯著袍角笑說:“我這二弟,自己喜歡梅花,便以為人人都喜歡。”

  巫行道聞言看了看袍角,果然在袍角看到一枝梅花,估計是怕他不喜歡,所以梅花的款式和他素日在陳星河身上見到的並不一樣,只是簡單一個輪廓,倒也別致。他穿在身上,說:“是暖和,替我多謝二公子。”

  僕人躬身去了。陳明月說:“不知道他又抽什麼風,突然送冬衣過來,這麼多年也未見他有這麼體貼,還能想到我的客人。”

  “他這個做弟弟的既然送了你東西,你這做哥哥的,豈不是也該回點禮?兩兄弟,還是要和睦的好。”

  陳明月說:“那我也送一套衣服過去就是了。”

  第二日的時候,陳明月果然讓人也送了一套冬衣過去。僕人托盤裡盛了,托著出了近水台,要往摘星樓去。半路上卻碰到了巫行道,從懷裡掏了一個東西東西過來,塞到衣服裡面,道:“這是我答謝二公子的,一併送去吧。”

  僕人把東西送進了摘星樓,一進去便聞見梅香陣陣。這季節才剛入冬,梅花都還沒開,進了這屋子,卻像是梅花滿院一般:“稟二公子,大公子給您送冬衣來了。”

  陳星河正趴在案前畫著玩,聞言放下了手裡的筆,抹了一把手上的丹青,抬頭問:“也是衣服?”

  話說完,嘴角便哂笑一聲:“放著吧。”

  “還有大公子的那位貴客也送了東西,說要答謝二公子。”

  陳星河一聽趕緊跑了過來,掀起那衣服就扔到了地上,只看到托盤上放著的一封信。

  他取開一看,見上頭不過寥寥幾個子:“怎不理我?”

  他笑了笑,說:“你等一會,”說著他便到案前,回了一封信,裝到信封里:“送還給那位貴客。”

  巫行道就在門口等著,見送東西的僕人出來,便攔住了他,取開信一看:“你可不許再喝酒,喝多了酒,我怕你認錯人。”

  他看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吩咐那僕人去了,自己溜到了摘星樓,推開窗戶道:“我有一壇好酒,你要不要喝?”

  陳星河卻在那裡正兒八經地畫丹青,頭都不抬說:“戒酒了。”

  巫行道聞言翻身進了屋子,走到案前:“你畫什麼呢……噗,哈哈哈哈。”

  他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陳星河大窘,抬頭道:“你笑什麼?!”

  “你這畫的是什麼?”

  “我這上頭不是題字了麼,駟馬奔騰!”

  “我就是看到了這上頭的字才覺得奇怪,我看著像是狗,不像馬。”

  “你……”

  “筆給我。”巫行道說著就撩起了袖子:“我來教你怎麼畫馬。”

  陳星河把畫筆給他,巫行道重新鋪了紙,不過寥寥數筆,一匹駿馬就躍然畫紙上。

  陳星河本要諷刺他幾句,看到畫上的馬,卻只剩下讚嘆了:“你好厲害,這也會。”

  “你說你,玄術不會,身為讀書人,書沒讀好,畫畫也畫的四不像。你除了勾搭人,還有什麼別的本事沒有?”

  “本公子會蹴鞠。”

  “還有呢?”

  陳星河想了半天,好像突然泄氣了,說:“我確實沒什麼本事。”

  巫行道聞言忽然摟住他,親他的耳朵。陳星河掙扎說:“你這是做什麼,放開!”

  “不放。”巫行道說:“說,怎麼老不理我。我來找你,你也不肯見。”

  “你是我哥的貴客,我可不敢招惹,免得被我哥說閒話,說我騷擾了貴客。”

  “我發現你還有一個本事。”

  “什麼本事?”

  “嘴巴厲害。”

  巫行道說著捏著他的下巴,就親上來了。

  這一年的冬天,十分不太平。韓門出了大事,韓門主韓密夫婦無辜慘死,據說殺死他們的是他們的繼子林雲深。

  “這可是名副其實的白眼láng。”陳青說:“人們都說這林雲深的師傅九幽道人,是修yīn山術的,所以林雲深也學得一身邪術,下了山就開始為非作歹。七里鎮有一戶人家,老婆偷漢子,被丈夫逮住了,毒打了一頓,誰知道正好被這個林雲深給看到了,不分青紅黑白就砍掉了那丈夫的胳膊。他們家的鄰居,不過是小兩口拌嘴,那男人多罵了兩句,他就割了人家舌頭。如此歹毒的人,回到韓家殺了韓氏夫婦,倒也不是不可能,倒是可憐了韓氏夫婦,養了個白眼láng。聽說韓門新任門主已經下令搜捕林雲深,發話說此生必定找到他,殺了他為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我怎麼聽說這韓門新任門主不是韓家親生子,也是韓夫人收養的義子。他對韓氏夫婦倒是有孝心。”

  “這韓門主風評極好,聽說他為人正直又大方,且是個大孝子,對韓氏夫婦非常敬重。韓夫人彌留之際,他日日跪在病榻前伺候,最後人都累倒了呢。”

  “那這個林雲深跑哪去了?”

  “聽說他去了深山,也聽說他投奔他師傅去了。”

  “他的師傅九幽道人,又是誰,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這九幽道人可有名氣了,可他出名就出名在非常神秘,沒人知道他從哪裡來,是什麼出身,有人說他是皇室散道,出身高貴,關於他的傳言特別多,說什麼的都有。可是他一向神秘,也沒見他害人,早年間有人向他挑釁,個個被他打的落荒而逃,聽說他修為極高,是個世外高人,後來慢慢地沒人招惹他了,倒是越來越神秘了。也不知道這林雲深的親人哪裡來的門路,竟把他送到九幽道人門下了。可這林雲深xing子毒,那真是天生的,聽說他是被九幽道人逐出師門的,定是犯了欺師滅祖的大罪。”

  第51章塢城篇:孽緣

  “他既然犯下欺師滅祖的大罪,又為何還去投靠他師傅,不怕他師傅清理門戶麼?所以說傳言聽聽就好了,做不得真。”陳星河說著jiāo給陳青一封信:“給巫兄送去,記住,別落在大哥手裡了。”

  “你們兩個真有意思,明明一牆之隔,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非要你寫一封信,我寫一封信,讓我們來回送。”

  “怎麼,還不耐煩了,本公子養你是gān嘛的,少囉嗦,趕緊去!得了他的信再回來。”

  但是陳青這一去,卻好久不曾回來。回來便稟報說:“二公子,那個巫行道,不在咱們家住,聽說今兒晌午的時候走了。”

  “走了?”

  陳星河就親自去了近水台,見到陳明月正坐在窗前發著呆。他立在廊下,問:“他怎麼走了,不是要留著要賞梅麼?”

  陳明月聞言冷笑:“他,哪個他?”

  陳星河漲紅了臉:“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陳明月卻沒說話,拎了一件衣裳就扔了過來。那袍子掉到他腳跟前,陳星河才看出來,那是他送他哥哥的那件冬衣。

  “我說好好的怎麼想起送我冬衣,原來給我送是假,給巫行道送才是真的。”

  陳星河一愣,臉色就變了,冷冷地看著陳明月,扭頭就要走,陳明月卻叫住了他,他回過頭來,就被一疊信件砸到了臉上。信件紛紛飄落下來,落到地上,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他寫給巫行道的那些信。

  “真是我的好弟弟。”陳明月站了起來,一身白衣,和他一樣的眉目,卻比他多了幾分清冷孤傲,嘴角帶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細長眉眼露出凌厲之色。

  “真是我的什麼東西你都要搶,”陳明月說:“你是不是聽外頭那些風言風語說,這巫行道是我密友,便有心做這些來噁心我?”

  “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

  “我是你哥,未來陳氏門主,你的事,我怎麼就不能管?”陳明月說:“我已經將巫行道攆走,你若還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趕緊斷了這個念頭,莫要bī我出手!”

  陳星河冷笑:“玄門之中,兩個男的也可結為道侶,形同夫妻,在幾十年前可是稀鬆平常事。即便後來准許道士娶妻,這樣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哥哥你既然是玄門中人,就該對此見怪不怪,為何我做出這樣的事,你就說我不知羞恥,好像我犯了大逆不道的死罪?依我看,你也對巫行道有qíng,才會惱羞成怒吧?”

  陳明月漲紅了臉:“你胡說,我怎麼會像你這般恬不知恥!”

  “我與他兩qíng相悅,成與不成,不是你說了算。就算爹在這裡,我也不怕,何況是你?你我兄弟二人向來話不過三句,我的事也不勞你來過問。“陳星河當下就出了家門,帶著人四處去找巫行道。巫行道並沒有走遠,他如今住在一家離城門不遠的客棧里。

  “就知道你會找來。”巫行道說。

  陳星河帶了兩罈子酒,兩個人喝到傍晚。陳星河醉醺醺坐在窗前,梅花還沒有開,但天氣很冷,或許過不了幾天,塢城的梅花就要開了。

  “我要跟你走,”陳星河說:“反正我在家裡過的也不快活。”

  巫行道問:“你為何過的不快活?”

  陳星河說:“還能為什麼,自然是因為這個衣冠禽shòu的哥哥。”

  巫行道聞言愣了一下,沉默半天才道:“你哥哥也不是壞人。”

  “他都把你攆出去了,你還要維護他。”

  “他把我攆出去,或許是因為我欺負了你,覺得我對不起你。”

  陳星河冷笑說:“你對不起我,我自會一劍殺了你,又何必勞煩他動手。”他說著扭頭看巫行道:“你這又是什麼語氣,難道真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你可曾向我起誓,一生一世就我一個,絕不變心,否則天誅地滅的。莫不要因為是chuáng笫之間的話,就不作數。”

  “自然作數,若是負了你,不得好死。”

  陳星河聞言嘆了一口氣,拎著快要喝空的酒罈子說:“還是算了,你將來要真對不住我,我也不忍心看你死。但我此生此世,再也不要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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