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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瓦礫落地之聲,隨即就傳來周圍人的尖叫聲,林雲深抬頭看去,就看見街邊房頂上站著四個濃妝艷抹,面容詭異的男人,皆著紅白服,撐著八卦yīn陽傘。

  盧元鶴大叫:“是復生鬼!”

  所謂復生鬼其實不是鬼,而是利用通靈禁術轉生術將已經死去的人重新召回到屍體上的活死人。轉生術將符咒埋入轉生者腦中,可完全控制其為自己所用。復生鬼輕易不能招,招必見血,連林雲深都沒想到白隱竟用如此凌厲狠毒手段。那四個復生鬼從空而降,只聽見盧氏子弟中有人發出一陣慘叫,一條血淋淋的臂膀就落到了林雲深跟前。周圍人群四處逃竄,盧元鶴看到那條斷臂,眼睛一紅,拔劍就朝林雲深刺來。白隱被玄門四子纏住,林雲深抓起身旁玄劍便擋了一把,盧元鶴回手再刺,他已退無可退,眼看著就要被刺中眉心,只聽“叮噹”一聲,那劍卻被一個鈴鐺擋住,震的盧元鶴胳臂發麻,接連後退了幾步。林雲深睜開眼睛,就見韓秦川凌空而來,伸手一撈,就將他從地上撈起來,越過人群,直往屋檐而去。

  第17章夜郎篇:兄弟

  林雲深整個人都是懵的,緊緊抱住了韓秦川,他們越過無數屋檐,林雲深心裡感嘆,這麼多年不見,韓秦川的凌空之術已經如此高超。

  不過……

  韓秦川也認出他來了麼?

  他們都是怎麼認出他的。他和韓秦川才剛見面,韓秦川難道也看出了他的破綻?

  他仰頭看去,只見韓秦川古銅色的剛毅臉龐,下巴刀痕猶在。十年恍然而過,抱著他的這個人,如今已是中年,好像一切已是前生往事,林雲深心中黯然,腦海里浮現的,卻是他重生之後打聽到的,關於韓秦川打的他魂飛魄散的傳聞。

  ……

  藏青山往西十里,一家茶肆里,說書先生正在那裡講書。可他說的口gān舌燥,底下的人卻沒幾個感興趣的。他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抓起桌子上的蒲扇就扇了兩下。

  “我說先生,你講的這白天師降魔除妖的故事,我們從小到大,哪一個沒聽過上百遍,能不能換點別的?”

  說書先生抬頭看了看涼棚fèng隙透下來的日光,嘴角汗津津地問說:“那你們想聽什麼?”

  底下的幾個年輕後生立即涌了過來:“先生昨天講的妖道林雲深那場蠶食無數活人的百鬼宴,就好聽的緊。三伏天氣,就適合聽這些叫人脊背發涼的舊事,先生今天怎麼不講了?”

  說書先生擦了擦汗說:“別提了,別提了,昨天受你們慫恿,講了一天他的事,晚上回去就做了一夜的噩夢。”

  底下人鬨笑出聲:“那藏青老道不是早就死了麼。他可是朝廷頒旨要除的妖道,魂魄皆散,屍身皆無,死的透透的了。他既不是活人,也不是鬼魅,先生怕什麼?”

  但是不等他回答,旁邊一個中年漢子就說道:“我聽說這林雲深最擅長的就是笑裡藏刀,一副天真散漫模樣,內里卻是蛇蠍心腸,叫人不寒而慄。他死了之後,魂魄尋不到,屍身也不知所蹤,加上他生前就愛與yīn鬼打jiāo道,江湖上不是一直有傳聞說他並沒有死麼?先生想必是怕這個?”

  “他怎麼沒死?!別的不說,首先長洲韓氏現任家主韓秦川就饒不了他!韓秦川與他可是有殺父毒母之仇呢。韓秦川的母親盧訓英,又是玄門始祖西州盧氏的大小姐,這兩家參與圍剿,怎麼可能還有他活命的機會!再說了,林雲深這樣惡貫滿盈的魔頭,人人得而誅之,他要是還能活,這些玄門世家的臉還往哪放?”

  說書先生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熱鬧,索xing就坐了下來,喝了口茶。

  “這韓秦川也是夠狠,他前腳殺了林雲深,後腳就娶了林雲深的未婚妻,江東白氏的女兒白慧端,殺人奪妻,跟他父親當年一個樣,也算報了大仇了!”

  “說起來這林雲深與韓家,也是一段孽緣。我聽說這長洲上任家主韓密,痴迷林雲深的母親窈娘,傳言他為得美色殺人奪妻,也不知道真假,可看那林雲深後來入妖道行事如此變態yīn毒,想必這林雲深在韓家也過的並不快活。”

  “何止是不快活,韓密不過是貪戀女色,對他母子如果愛重有加,林雲深又為何借刀殺人,這背後不知道有多少見不得光的醜事!林雲深後來殺了多少欺rǔ女人的男人,又殺了多少nüè待妾室和庶出子女的女人,聽聞當日圍攻他的時候,當中就有許多人是被他不辨黑白就殺了至親之人。那林雲深卻毫不知錯,反而說,我替你殺了仇人,救你於水火,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反倒與我不共戴天。”

  他後面一句模仿林雲深的語氣,卻故意做出一些不男不女的舉動來,惹的眾人哈哈大笑。

  “也是紅顏禍水啊,這韓密寵愛妾室窈娘,但正室盧訓英善妒,她與韓密成婚多年無子,眼看窈娘攜子而來,故而從外收養一子,也就是韓秦川。窈娘怕兒子將來孤苦無依,任人欺凌,所以才要為兒子求一門好親事,找一個過硬的後台。按理說,與江東白氏這樣的高門貴戚聯姻,自然是要找自己的正室所養之子韓秦川啊,可韓密為美色之故,偏偏把這門親事安到了一個異姓之子身上。這才招致了正室盧訓英的妒恨,有了後面一堆家破人亡的慘事。要是這慧端當日許配的是韓秦川,或許又是另外一番兄弟和睦的景象。”

  那老頭嘆息一聲:“唉,說起來不過是名門之中的妻妾爭鬥,兄弟參商,只可惜世上再無林雲深。”

  “照你們剛才所說,這林雲深是他的哥哥韓秦川毒殺,屍身是被白家銷毀?”

  眾人聞言回頭看去,就看見一個身穿淡綠衣裳,系墨綠腰帶,面容頗有些病態和嫵媚的清瘦青年,背著一把劍,卻有些不堪重負的模樣。

  “朝仙會畢引金蠶,百鬼宴後誅魔頭。當年看著他死的,可不止一兩個人,看你穿著打扮,也是玄門中人,怎麼還要問我們。你是哪家的弟子?”

  “我,”那青年微微一笑:“我說我是藏青山下林雲深,你們可信?”

  眾人都是一愣,隨即就哈哈大笑起來:“我說小伙子,我看你身瘦面白,必有不足之症,勸你不要年少輕狂,口出妄言。那林雲深雖然早已經死了好多年了,但說不定他鬼魂還在時間游dàng,他可是這世上最可怕yīn毒的魔頭,被他聽到了,就算只是他的一縷怨氣,也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再說了,那林雲深的繼兄韓秦川可放言說,那林雲深活一回,他就殺一回,活兩回,他就殺兩次,但若有人造謠,他韓秦川也絕不會輕饒。當日誅魔,韓門可是有功之臣,誰若說那林雲深沒死透,不也就是說韓秦川說謊麼,他怎能不惱……”

  其實他一直以為韓秦川不會殺他,那死在他手上的韓密與盧訓英,不過是韓秦川養父母,盧訓英悍婦一個,對韓秦川並不慈愛,韓密就更不用說了,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一個罷了。

  可是韓秦川到底是韓秦川,和白隱一樣,都不會變。他對那對狗男女夫婦,就是如此死心塌地。

  “韓秦川,你和他們養的一條狗有什麼區別?”

  韓秦川俊臉通紅,道:“你死到臨頭,還要如此惡毒,你口中所說的狗男女,是我父母雙親,也是你嫡母養父,你口中的這條狗,是你兄長!”

  “所以我才覺得可笑,這天底下,居然有兄長千方百計要殺自己的弟弟……”

  林雲深緊緊抓住了抱著自己的韓秦川的衣服,低下頭來,不再看他的臉。

  第18章夜郎篇:施法

  韓秦川將他放到地上,林雲深氣息不穩,喘息了好一會,才說:“多謝韓門主出手相救。”

  “你說棲霞里屠村之事是林雲深所為,是隨口胡謅,還是親眼所見?”

  看來他並沒有認出自己來。林雲深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道:“既不是胡謅,也不是親眼所見。據我所知,林雲深重生確有其事,那棲霞里就在藏青山附近,你想,哪有這麼巧的事,他剛重生,附近就發生了滅村慘案?”

  韓秦川聞言眉頭緊皺,說:“這妖道不改老毛病,又出來禍害人。”

  林雲深也不敢看韓秦川的面容,只道:“我得回去看看他們兩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白隱招來復生鬼,必然會安然無恙,只是你……”韓秦川看向他,問:“你是他什麼人?”

  “雲遊的小道士,半路和修兄相遇結伴而行,韓門主不認識我也不奇怪。”

  “你既然是道士,就該走正道,不該跟著他學些歪魔邪道。我看你身體羸弱,去了也是幫倒忙,不如跟我走,等他們料理完,自然會來找你。你那位修兄是我內弟。”

  林雲深一想也是,自己剛才被韓秦川帶走,白隱想必也看到了,自然會來找他要人。只是他心中忐忑,怕和韓秦川呆久了露出馬腳,想了想,打定主意模仿白鷳的言行舉止,儘量和自己有所區別。

  想到這裡便躬身作揖說:“那多謝韓門主。”

  他便跟著韓秦川走,只是他身體羸弱,而韓秦川素來身qiáng體健,身材高大,不一會他便有些跟不上。韓秦川回頭看他,忽然伸出手來,攙扶住他的手臂。

  林雲深心中百般滋味,啞聲道:“多謝。”

  他跟著韓秦川進了一處院落,那院落他是熟悉的,是韓氏在夜郎城的私宅,專供韓氏子弟過往歇腳的。十幾年重歸故地,他心中有些感慨,剛剛進門就看見一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慧端。

  林雲深呆了一下,隨即便垂下頭來。慧端姿容更勝從前,聲音溫婉,迎上來道:“你回來了。”

  “嗯,”韓秦川點頭,說:“路上遇見你弟弟在街頭鬧事,順手救了他身邊一個小子,他身體弱,我看你弟弟緊張他的很,你好好照料,等會他必來要人。”

  慧端聞言便朝林雲深打量,林雲深垂頭作揖,慧端便道:“你隨我來。”

  他便跟著慧端往前走,過了一處角門,便到了一處四方院落。慧端問說:“剛才門主說的不清不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勞煩你跟我講一遍。”

  林雲深也不敢抬頭看,只道:“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只是我們走到街頭,碰到盧氏的子弟鬧事,打了一架。我身體羸弱,韓門主看我在那也是累贅,便出手救了我。”

  慧端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林雲深終於抬頭,兩人四目相對,慧端便推開了門,說:“你且在這裡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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