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919【阮氏政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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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過去,重新上班。

  趙瀚沒批多少本奏章,便把劉子仁叫來問話:「這四川茶課是什麼情況?四川左布政陳子龍,怎建議朝廷對川茶統購統銷?」

  劉子仁解釋道:「陛下,這川陝之茶,從宋代開始,就跟別處茶課是兩種收法。川茶用於交易西藏馬匹,陝(漢中)茶用於交易青海、蒙古馬匹。明代也是如此,但由於茶政敗壞,茶農入不敷出,便大量逃亡荒廢……」

  宋代的時候,川陝茶葉非常牛逼,產量占到全國的一半。

  明代為了搞茶馬互市,朝廷對川茶統購統銷,但其間又有許多波折。

  朱棣為了修建北京紫禁城,在四川大量徵發徭役。許多茶農,都被征去深山砍樹,無人照料茶園,大片大片的茶樹枯死。

  與此同時,茶馬司也貪污腐化,導致商人不願購買川茶。永樂七年,川茶僅交易來70匹瘦馬。朱棣駕崩的第二年,新皇帝清查川茶情況,發現倉庫里全是沒賣出去的陳茶,僅成都的茶倉就焚毀爛茶21萬斤。

  明代的茶課收取「什一稅」,但到了明末,川陝茶園大多被武官和豪強霸占。然後引用洪武年間的規定,「無主」茶園讓軍戶照料,衛所直接拿走八成茶葉收入。而官府還在徵收茶課,軍戶或佃戶得繼續交稅。

  明朝官員也試圖改革,把許多所謂「茶園」,按照普通耕地折色徵稅。一些地主都入不敷出,趁機砍掉茶樹,重新改種糧食。

  這也是趙瀚開國之後,不再官收官賣茶葉的原因。

  明代的茶政,可是從朱棣時期就崩壞了,官僚壟斷市場太不靠譜,還不如發給牌照讓商人去購銷。

  現在四川官員突然上疏,請求將川茶重新進行官賣。

  劉子仁繼續說道:「新朝開放茶市,川陝茶葉可以自由買賣,不必再強行搞茶馬互市。川中農戶因此欣喜,在民始初年,就紛紛重新種茶。近年來,川中茶農越來越多,茶葉產量翻了幾倍,但川茶的牌照卻沒增多。」

  「茶多商少,有人趁機壟斷?」趙瀚立即猜到啥情況。

  劉子仁說道:「那些商人,聯手壟斷市場,進而向茶農壓價。聽說,川中茶商還劃分片區,某個商號壟斷某幾個州縣,其他商人就算有牌照都不能去收茶。去年川茶豐收,商賈再度聯手壓價,而茶田的賦稅又重,許多茶農已經交不起田賦了。」

  趙瀚頗為生氣,罵道:「這個陳子龍,有事就不能明說?非得寫一封不明不白的密奏,還請求什麼改為官茶專賣。明擺著怕不能引起朕的注意,非得譁眾取寵才行。」

  復社士子當中,陳子龍也算投效較早的,兩年前被升為四川左布政使。

  估計是壓不住四川茶商,跑來暗戳戳的給皇帝呈奏密折。

  四川最大的茶商,是甘良臣之子。

  而那甘良臣,做過大明的山海關總兵。被罷職歸鄉之後,成了四川小軍閥,不但幫著大同軍打仗,參與出兵收復成都,還獻出自己的部隊和地盤,最後功成身退告老請辭。

  這麼識趣的老將,趙瀚怎能不賞賜?

  如今,甘良臣早已病死,他的兒子靠著專營牌照,成為四川最大的茶商。一邊結交官員,一邊串聯商賈,竟把四川的茶葉生意給半壟斷了。

  沒有皇帝開口,就算有十個陳子龍,也別想拿捏住那些茶商。

  這會兒又沒有《反壟斷法》,茶商的一切行為都不犯罪,頂多是不按官府指導價收購茶葉。遇到普通商人,陳子龍可以罰款或吊銷執照,遇到功臣的後代就沒辦法了。

  趙瀚當即下令:「增發二十張川茶牌照,只發給非四川籍的商人,讓這些茶商自己鬥法去。另外,派出行人,訓斥甘家,讓甘氏子弟今後老實點!」

  「遵旨!」劉子仁拱手。

  讓劉子仁退下,趙瀚又給陳子龍回信:有事明說,莫再叫朕猜謎。

  去年的歲入5300萬兩,農業稅就有3286萬兩。

  農稅之所以這麼高,很大原因,是把地方截留稅款也算進去了。另外,就是茶葉、菸草等經濟作物,田稅收得非常高,也算在農業稅裡面。

  這十多年來,茶葉、菸草種植面積不斷擴大,僅四川的茶葉就翻了兩三倍。

  江南的水田,已經全面實行棉稻輪種,田稅跟著進行調整,比單純的糧田高些,又比單純的棉田低些。山東則很少棉稻輪種,因為大部分是旱田,棉田的賦稅定得比較高。

  給陳子龍寫完回信,趙瀚左思右想,又寫了一封手諭:著令督察院牽頭,財部和大同銀行跟進,立即徹查全國關稅!

  農業稅增漲如此迅速,關稅的增漲明顯不合理。要知道,這幾年不斷開設沿海港口,對外貿易量持續提升,關稅的增速卻沒達到趙瀚預期。

  去年的全國關稅901萬兩,趙瀚估計,讓督察院徹查之後,恐怕能漲到1200萬兩以上。

  前些年鼓勵海貿,一直沒有動手,現在是該開刀了。

  西藏和黑龍江,又將迎來一批流犯。

  今年整頓關稅,明年再整頓工商稅,反正流犯是不會缺的。還都是些高素質人口,扔去西藏和黑龍江,能夠快速提升當地的文教水平。

  上巳節玩了幾天,奏章已堆積如山。

  趙瀚人都麻了,讓隨侍女官整理出例行公文。連續幾個小時,他都在不停的簽字,這種例行公文只需看一眼,就能知道個大概內容,只需要皇帝簽字蓋印便可。

  真不知道朱元璋哪來那麼多精力,事無巨細全都要管。趙瀚已經儘量給自己減負,很多事情內閣就能拍板,不用送來皇帝面前,即便這樣都累得夠嗆。

  中午休息時間都沒有,膳食端到面前,一邊看奏章一邊吃飯。

  一直到下午兩點,總算把累積的例行公文批完。

  趙瀚閉眼靠在那裡,讓女官給他念需要動腦筋的奏章。念完一份,他短暫思考,再睜眼給出批覆,然後繼續閉眼聆聽。

  大約四點左右,趙瀚突然坐直,卻聽女官念道:「廣南省文武官員、國安院廣南所,聯名奏報,安南阮氏政變,阮福瀕遇刺身亡……」

  「拿給我看看。」趙瀚睜開眼睛。

  這種大事,一般屬於急報。

  但眼前這份屬於緩報,因為越南正值雨季,就算消息送得再急,也不可能雨季出兵。

  等趙瀚把奏章看完,差點沒笑出聲來。

  自從阮氏腦子抽風,悍然進攻賓童龍,被大同軍打得滿頭包之後,阮福瀕就深感自己軍力不夠。

  於是,他把常備軍擴充到十萬,等於突然擴軍40%,軍費開支陡然攀升。阮氏財政吃不消,便打漢人商賈的主意,不僅讓漢人商賈利益受損,順化士紳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阮福瀕知道這是飲鴆止渴,但他招惹了中國,必須快速擴軍,否則根本扛不住。

  結果,前年中國沒有出兵,去年中國也沒出兵。

  中國不出兵,阮氏卻得一直養兵,財政一天比一天窘迫。從士紳到商賈,從官員到百姓,朝野上下怨聲載道。

  就連南蟠國的水火二王,都被逼得有造反徵兆,因為南蟠國需要進貢的賦稅直接翻倍。(南蟠國沒有國王,由水王和火王兩大酋長聯合統治)

  百姓、商人和屬國,油水被榨得差不多了,阮福瀕又盯上了那些士紳,開始清查隱瞞不報的士紳田產。

  就在今年初,阮福瀕死得稀里糊塗。

  目前,年僅七歲的阮福溱,已經繼任阮主之位。太后宋氏垂簾監國,太后的哥哥宋福康主持朝政。

  阮福瀕編練的新軍,全部遣散!

  那些順化士紳,才不管大同軍是否殺來,也不管自己的土地要被分掉。反正他們的想法很簡單,阮氏政權養不起那麼多常備軍,他們半毛錢也不會拿出來養兵。

  真的,都快被滅國了,還在那兒一毛不拔,完全不考慮大同軍殺來咋辦。

  廣南省送來的情報還說,阮氏治下的常備軍,有資格免除徭役。宋福康攝政之後,一下子遣散幾萬新軍,甚至連軍士的遣散費都被剋扣七八成。

  這些被迫退伍的新軍,一大半乖乖回了老家,但也有數千人聚集在順化城外鬧餉。宋福康招來禁衛軍鎮壓,擒殺數百人,鬧餉新軍轟然散去,等雨季過後,這些新軍估計還要鬧事。

  趙瀚感慨莫名,嘿,自己又熬死一個敵人,雖然這個敵人是死於非命。

  孤兒寡母,外戚攝政,新軍鬧餉,這特麼能不趁機出兵?

  第二天,趙瀚就把內閣、兵部、督察院、國安院叫來開會。

  國安院的細作,立即去聯繫南蟠國,讓南蟠國的水火二王歸附天朝。水王和火王,可以冊封土司,南蟠國今後改為南蟠軍民府。不同意也行,等收拾完阮氏,就去武力征服南蟠。

  南蟠國,就是越南八大地區中的西原地區,目前處於部落聯盟時代,還在刀耕火種、結繩記事。五百大同軍,就足以武力征服。

  再說阮氏,等雨季一過,廣南大同軍立即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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