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441【直升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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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以智奉命前來覲見,還帶著三個兒子,十歲的方中德、八歲的方中通、四歲的方中履。

  「拜見陛下!」

  三個孩童,隨父親端端正正作揖。

  趙瀚看得頗為喜歡,當場考教了學問,便把自己的兒女也叫來。

  長子趙匡桓六歲,次子趙匡栐、長女趙福榮、次女趙含錦都只三歲。

  幾個小孩自去玩耍,趙瀚隨口問道:「最近有什麼物理研究成果?」

  方以智回答說:「回稟陛下,臣發現萬有引力與物體質量無關。一斤重的鐵塊,十斤重的鐵塊,忽略細微的空氣阻力,它們從高處落下是同時著地的。」

  「果然是一個驚人發現。」趙瀚笑著說。

  半個世紀前,伽利略已經發現了,比薩斜塔嘛,兩個鐵球同時落下。

  只不過伽利略不曉得萬有引力,中國這邊的萬有引力,還是趙瀚給定下的概念。

  趙瀚又問:「除此之外呢?」

  方以智回答道:「臣有一個學生,通過水可以結冰、水可以加熱沸騰為蒸汽,還有鐵可以加熱化為鐵水,提出了一個非常離譜的假設。即萬事萬物,都有實態、水態和氣態。冰為實態,加熱融化為水,再加熱蒸騰為氣。鐵是實態,加熱熔化為鐵水,再加熱升騰為鐵氣。」

  趙瀚笑道:「他驗證自己的假設了嗎?」

  方以智說道:「已經做了許多實驗,一些物品符合其假說。但另一些物體,比如鋼鐵,根本不可能升騰為氣。還有木頭,用火燒就燃了,用鍋煎則會發燙變黑似木炭。」

  趙瀚說道:「你覺得他的假說如何?」

  方以智回答:「臣認為應該是正確的。鐵水無法蒸騰為氣,可能是加熱還不夠。至於木頭……暫時還無頭緒。」

  「有沒有可能,實態、水態和氣態,必須要純粹的物質,」趙瀚循序善誘,「鹽水也是水,但摻了鹽。把鹽水煮沸之後,水變成氣都沒了,剩下的就全是鹽,煮鹽法便是這麼來的。因此,鹽水不是純水。還有那木頭,新鮮的木頭有水分,烘烤或者晾曬變輕,這是因為木頭裡的水份蒸發了。再加熱燃燒,就會變成木炭,肯定也是什麼東西變了?」

  方以智沉思,始終也想不明白。

  趙瀚提醒說:「不如製作一個溫度計。」

  「何謂溫度計?」方以智問道。

  趙瀚說道:「鐘錶有刻度,可記錄時間。秤桿有刻度,可稱量物重。為何不造一個工具,用來測量冷熱呢?」

  方以智越想越迷糊:「水溫可用手測,如何用工具來測?」

  趙瀚笑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冬季在室外放一桶水,結冰之後體積會變大?又或者一扇門,冬天可以輕鬆關閉,到了夏天卻會撞到門框?」

  方以智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我猜測,萬事萬物,體積會隨冷熱改變,」趙瀚說道,「不如用玻璃製造一器具,向裡面灌入水銀,再標記相應刻度。放在熱水裡,水銀柱的高度不一樣,放在冷水裡,水銀柱的高度又不一樣。便把即將結冰的水,其水溫定為零度,在溫度計上標記刻度。再把即將煮沸的水,其水溫定為一百度。如此,從零度到一百度,均分為一百個刻度,便可知道每一度是多少,便可測量各種物體的冷熱。」

  方以智再次開始思考。

  趙瀚繼續說:「玻璃傳熱不便,可在溫度計弄一觸針,連接裡面的水銀,便以銅為溫度計的觸針。」

  就此,方以智坐立不安,顯然想立即回家做實驗。

  因為信息量太大了,首先得證明「熱脹冷縮」原理。

  熱脹冷縮,寥寥四個字,卻是人類邁入蒸汽時代的鑰匙。

  再過五十多年,歐洲就會誕生第一台蒸汽機模型。接著又過十九年,出現第一台蒸汽提水機,將礦井裡的水通過蒸汽機排出。

  見方以智的心思已不在這裡,趙瀚笑著說:「去做實驗吧,你那三個兒子,我會派人送回去。」

  「微臣告退!」方以智立即起身。

  花園裡。

  幾個小孩正在玩竹蜻蜓,金陵府統考第四名的方中德,合掌一撮,竹蜻蜓便立即向天躥起。

  「哇,飛得好高!」

  皇子皇女們仰脖子,視線隨著竹蜻蜓的飛行軌跡移動。

  等竹蜻蜓落地,銃兒撿起來說:「這是它的翅膀嗎?它是怎麼飛的?」

  方中通昂首挺胸道:「我爹教過,竹蜻蜓的葉片有傾角,旋轉時將空氣向下推,同時獲得空氣的反作用上升力。」

  銃兒完全聽不懂,但還是讚嘆:「你爹真聰明,我父皇都不懂!」

  趙瀚站在旁邊,頓時哭笑不得。

  一個竹蜻蜓,幾個孩子搶著玩,趙瀚讓女官拿來張牛皮紙,折成紙飛機用力飛出去。

  「這個也好玩!」銃兒帶著弟弟妹妹衝過來。

  方中德、方中通兄弟,則迷惑道:「這個為什麼也能飛?」

  趙瀚笑著說:「回家問你們的爹去。」

  ……

  蘇州。

  吳偉業、劉同升等故明臣子,正在泛舟游太湖。

  劉同升是大明的狀元,本來已經「投靠」趙瀚,夜裡帶著全家跑路了。他和吳偉業,都被選為太子師,卻在崇禎躺平怠政之後,遭到薛國觀等政敵的排擠。

  憤懣之下,吳偉業、劉同升等人,集體辭官回到南方,正好躲過了李自成的拷餉。

  他們沒有立功,只能從小吏做起。

  畢竟都是博學名儒,拉不下臉來做吏,乾脆到學校應聘當老師,在老家的中學傳授四書。

  如今正值暑假,劉同升遠赴江蘇訪友,拉來一票落魄文人同游太湖。

  畫舫之中,名妓蘇暖正在撫琴。

  吳偉業嘆息道:「諸位可知今年鄉試?」

  陳名夏用鄙夷的語氣說:「鄉試內容,粗淺不堪。五經也不考,只考一道四書題,便是大明的童生都能信手拈來。如此科舉,誤人子弟也!」

  這位大明末代探花郎,還沒來得及考中進士,大明皇帝崇禎就已經上吊了。

  陳名夏也想在大同朝廷做官,初為小吏,半年時間升為鎮長。又幹了兩三個月,覺得沒啥油水,而且枯燥乏味,距離做知縣也遙遙無期,乾脆辭職回家吟詩作樂去了。

  「這不是什麼科舉,」冒辟疆說道,「這只是全省統考,八股文僅剩一道題,其餘皆為實學科目。我聽某位好友說,陛下早有復設科舉的打算,只不過肯定不會再以八股取士。」

  金聖歎笑道:「不以八股取士便極好的,等哪天恢復科舉了,我也去考上一考。」

  冒辟疆提醒道:「那可得提前學一學,莫要到時候考不上。」

  金聖歎是秀才出身,目前還沒被革除學籍。

  歷史上,此人被革除功名,純粹是自己拿縣學教諭開涮。

  其中有一次歲試,相當於每年的期末檢測考試,教諭出題:如此則動心否乎?

  金聖歎的文章如下:空山窮谷之中,黃金萬兩;露白葭蒼而外,有美一人。試問夫子動心否乎?曰:動動動動動……

  教諭氣得發笑,問道:「為何寫三十九個動?」

  金聖歎答道:「孔夫子說四十不惑,晚生今年三十九歲。」

  後來,縣學教諭和訓導,給金聖歎單獨出題目: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

  明顯把金聖歎罵作禽獸,金聖歎立即給出破題:禽獸不可教諭,即教諭亦禽獸也。禽獸不可訓導,即訓導亦禽獸也。

  如今新朝建立,金聖歎過得也挺瀟灑。

  他的主業是跳大神,副業是文學評論員,兩個職業都還比較賺錢。

  劉同升哀嘆:「唉,科舉不興。我這前朝狀元,而今不過是孩子王,在縣中學教一群孩童粗淺學問。這位陛下,真是……真是……」

  真是什麼,不敢說出來。

  眾士子都心中鄙夷,覺得這位老先生太傻。

  劉家投靠大同皇帝的時候,大同皇帝才兩個縣的地盤啊。絕對的從龍之功,非要舉家逃離,現在連一官半職都撈不到。

  若是不跑,估計都做到三品官了!

  其實劉同升自己也後悔,可後悔也沒用啊。真要重新選一次,在不知道未來的情況下,他還是會帶著家人跑路。

  他可是狀元之才,怎麼可能投靠反賊?

  吳偉業見船艙里氣氛不對,指著太湖的一座山亭說:「晉卿兄,去年落成一曇花亭。可知此亭為何有此名?」

  「亭外多種曇花?」劉同升問。

  「非也,非也,」冒辟疆笑道,「此亭之頂,有一寶瓶。寶瓶掏空為兩層,瓶中置油燈,夜間數里外亦能見光。太湖之風吹來,寶瓶外壁四扇窗轉動,燈光忽明忽滅,猶如曇花一現。亭中懸一銅盤,添加香油,寶瓶之火便長明不熄。非但如此,就算再大的湖風,也吹不滅寶瓶中的燈火。」

  這個亭子,不但可供遊人歇息,夜裡還是船工們的燈塔。

  劉同升驚嘆道:「此巧匠所為也。」

  金聖歎笑著說:「那個巧匠叫徐正明,真一怪人。竟模仿孩童玩具竹蜻蜓,做成一種飛椅。前後做了十幾年,賺到的銀子都砸進去,家中時常斷糧。上個月總算飛起來了,卻只離地一尺多高,勉強飛了兩三丈遠便掉下來。」

  「還真能離地?」劉同升大為驚詫。

  陳名夏大笑:「一尺多高也叫飛?只是一玩物也。」

  (註:巧匠徐正明的事跡,見於《吳縣誌·香山小志》。飛椅離地一尺余,飛過一條小溪墜地。徐正明死後,其妻將飛椅劈柴燒毀,只因埋怨丈夫把銀子全砸進去。)

  (感謝看書入心忘其表的盟主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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