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17【逮到個野生尚書】(為盟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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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的兩具屍體,趙瀚嘆息道:「葬了吧。死者為大,入土方安。」

  「請厚葬!」

  歐陽蒸突然拱手,說道:「忠臣義士,不可怠慢,我來為他們寫墓志銘。」

  趙瀚冷笑:「你以為自己很高尚?」

  蕭煥也忍不住說:「總鎮心懷天下,此等忠臣義士,按理當厚葬之。」

  「若給他們厚葬,」趙瀚指著解學龍、李宗學的屍身,又指向遠處起義軍的遺體,「我的兵要不要全都厚葬,泥腿子就比做官的卑賤嗎?我說葬了他們,是以死者為大,我干不出曝屍荒野的事兒!」

  蕭煥欲言又止,他已慢慢摸清趙瀚的路數,知道這個時候勸諫是沒用的。

  趙瀚吩咐道:「給他們買普通棺材,正正經經立塊碑。至於有誰看不慣,就自己出錢尋風水,為這兩位遷墳換碑,我也不會橫加阻攔。」

  「我來出錢!」歐陽蒸當即說道。

  「隨你。」

  趙瀚說完就走開,來到自己的士兵遺體前。

  幾千人規模的大仗,起義軍傷亡過百,但陣亡者只有六人,重傷者十餘人,剩下的全是輕傷。

  趙瀚宣布道:「死者燒成骨灰,帶回去好生安葬。明日揮師去打永陽鎮,把那裡的蕭氏宗祠改為英魂殿,今後戰死之將士皆入英魂殿供奉。」

  火葬在明代雖不是主流,但也不會遭到排斥,官員和商賈在異地死亡,可以燒成骨灰帶回家鄉安葬。

  蕭煥的面色有些古怪,雖然他老家不在永陽鎮,可那裡的蕭氏也算跟他同宗。

  在這廬陵縣,姓劉的最多,姓王的第二,姓李的第三,姓蕭的第四。

  「你有意見?」趙瀚笑問。

  蕭煥莞爾道:「總鎮說笑了,我能有甚意見?便留著蕭氏宗祠,我這輩子也進不去。」

  趙瀚又對其他士卒說:「此番重傷殘疾者,皆入濟養院,做些力所能及的活。陣亡而無子嗣者,今後若遇孤兒,可在濟養院撫育成人,改名換姓給他們傳香火,土地就分給他們的義子!」

  此言一出,將士膺服。

  蕭煥更是暗暗叫絕,讚嘆趙瀚收買人心的手段。

  活著可以分地,殘疾有人照料,死了配享廟殿,無子還能傳香火……這套搞下來,何愁將士不用命?

  歐陽蒸則死盯著趙瀚,心中直呼:此亂世之妖孽!

  「你叫吳勇是吧?」趙瀚走到一個受傷士兵面前。

  吳勇露出憨厚笑容:「回總鎮,我是吳勇。」

  趙瀚拍打其肩膀,勉勵道:「今後好生帶兵,不要一味亂沖。這次先授田,繼續當什長,下次立功再升官。記住,要學著寫字,以後把總以上必須識字三百!」

  「多謝總鎮老爺賞田!」吳勇下意識要跪。

  趙瀚呵斥道:「起來,軍中不得跪拜!」

  吳勇連忙站起行禮,單臂橫於胸前,這是趙瀚發明的軍禮。

  明代的軍禮,大概分為四種:直接跪拜,拱手作揖,雙膝跪地拱手,單膝跪地拱手。

  具體怎麼搞,要看彼此的軍職,還要看是否身穿甲冑。若是身穿甲冑,不太方便跪下,一般單膝跪地,或者站著拱手。

  反正挺混亂的,趙瀚看著彆扭,全部改為單臂橫於胸前。

  趙瀚又走到一個士卒面前:「你叫王扁擔?」

  「誒,我是王扁擔。」這貨非常高興,沒想到趙先生還記得他。

  趙瀚勉勵道:「你是在白沙鎮投的軍,咱們的地盤,暫時到不了白沙鎮,但總有一天能殺回去!」

  王扁擔聽得激動,連忙站直了行軍禮。

  眼見趙瀚緩緩走過,叫出一個又一個士兵的名字,歐陽蒸臉上的憂色越來越濃。

  這個反賊頭子,是天生的將帥之才,可惜不能為朝廷所用。

  趙瀚突然轉身:「蕭隊長,你負責後勤輜重,這兩天可有得忙了。征繳的戰船都帶回去,正好可以運兵運糧。」

  「要不要出錢贖買?」蕭煥問道。

  「向誰贖買?」趙瀚笑著反問,「那些船隻,都是咱們繳獲的軍資。哪個敢來討要,就讓他們找解巡撫,若是自己不敢上路,就送他們去見解巡撫!」

  蕭煥拱手說:「卑職明白!」

  趙瀚糾正道:「不要自稱卑職,我軍中沒有卑下之人。」

  蕭煥立即站直,大聲喊道:「明白!」

  蕭煥、費純、黃順德等人,累得就跟灰孫子一樣,統計安排各種後勤物資,連續兩天搞得昏天暗地。

  離開之前,趙瀚把張寅叫來,這死太監的腿還沒好。

  「恭喜張鎮撫,你要收復吉安府城了。」趙瀚笑著說。

  張寅坐在板凳上,點頭哈腰道:「一切都仰仗趙先生,今後我就是趙先生的一條狗。」

  「別扯這些沒用的,這話你自己信嗎?」趙瀚遞過去一封信,「幫我轉交給江西鎮守太監。」

  「一定轉交,一定轉交。」張寅連連說道。

  按照蕭煥的意思,是要重金賄賂江西鎮守太監,他還代筆寫了一封文采飛揚的密信。

  趙瀚直接把信改了,內容通俗易懂:你做你的太監,我做我的反賊,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派兵來廬陵縣,我必帶兵至南昌府。我已撤出吉安府城,算是送你大禮,收不收自己掂量。

  看完趙瀚改過的密信,蕭煥哭笑不得。

  但又必須承認,威脅可能比賄賂更管用!

  此時此刻,趙瀚開門見山道:「張鎮守,咱們劃個地盤如何?」

  張寅問道:「怎麼劃地盤?」

  「宣化鄉、永福鄉、東都鄉、田心鄉,這四個鄉歸我管轄,」趙瀚笑著說,「官府別來這四個鄉徵收賦稅,我也不會閒著沒事幹攻打府城。」

  廬陵縣一共八個鄉,趙瀚直接划走一半!

  張寅眼珠子亂轉,推脫道:「這我做不了主,是廬陵知縣的事情。」

  趙瀚很好說話:「我也不為難張鎮守,你可以轉告新任知縣。新任知縣若不願意,殺了重新換一個便是。」

  「呵呵,一定轉告,一定轉告。」張寅聽得心驚肉跳。

  趙瀚說道:「我明日就走,咱們有緣再會。」

  「再會,再會!」張寅連忙賠笑應承,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趙瀚。

  崇禎六年,十一月中旬。

  吉安分守太監張寅,募集鄉兵英勇拼殺,終於把反賊趙言趕出府城!

  當然,還有江西鎮守太監的功勞。

  至於其他官員,都算壯烈殉國,包括巡撫解學龍在內。

  死者為大嘛,若太監咬著解學龍不放,東林黨可不會善罷甘休,那必然是要激起眾怒的。

  趙瀚帶兵離開府城之前,又有上千人拖家帶口,願意跟著反賊一起走。趙瀚照單全收,並承諾都可以分田,反正他現在不缺土地。

  宣化鄉流賊到處跑,還把永福鄉裹挾走一大批,空出大片的無主之地,正好缺人口安置耕種。

  分田政策已經調整,年滿十二歲者,無論男女,每人可分到三畝地(以中等田為標準)。

  如果還想分田,就得立功。不必是立下軍功,文職人員也能算功分,普通村民為官方辦事也有功分。

  這種搞法不能長久,今後肯定無地可分,但現階段非常適合。

  而且,個人分田數量有上限,超過額度就獎勵其他東西,比如錢財、糧食、官職等等。

  趙瀚的船隊剛從贛江進入禾瀘水,迎面就撞上李邦華的座船。

  「搶船,抓人!」趙瀚立即下令。

  蕭煥問道:「總鎮不是說過,不搶劫商船嗎?」

  趙瀚笑道:「那是屁的商船,吃水恁淺也不怕虧本?」

  卻是李邦華聽說解學龍全軍覆沒,便讓鄉勇原地解散。因為那些鄉勇,本就是在附近招募的,李邦華自帶的子弟兵只有三十多人。

  如今,李邦華的子弟兵尚存二十多人,全都乘坐一條大船回家,而且拔掉旗幟偽裝成商船。

  李尚書確實有大才,可他忘了商船的吃水線,他應該弄一些石頭壓艙的。

  趙瀚在鉛山河口鎮混了好幾年,來往商船見過無數,吃水這麼淺的商船,肯定要虧到姥姥家。

  太可疑了!

  李邦華被團團圍住,他也能屈能伸,卑躬屈膝道:「這位軍爺,老朽是從永新縣來的客商,準備前往吉安去進貨。」

  趙瀚帶著士卒登船,問道:「你做什麼生意的?」

  「買賣一些紙品。」李邦華對各種紙類非常熟悉,畢竟他是文人嘛。

  趙瀚質問道:「你就空船去買貨?」

  李邦華頓時醒悟,自己這是露餡了。其實也不算空船,船艙里還有幾石糧食。

  「抓起來!」趙瀚下令。

  李邦華身上沒帶兵器,子弟兵也藏在船艙,身邊只有兩個子侄輩,一瞬間就被起義軍擒獲。

  趙瀚笑道:「說吧,你是什麼來歷?」

  李邦華閉口不言。

  蕭煥頗為興奮地上船:「總鎮,這位是前任兵部尚書李孟暗先生。」說完,蕭煥恭敬作揖,「晚生拜見孟暗先生!」

  李邦華什麼也不說,只是站著等死,他都懶得痛罵反賊。

  趙瀚對李邦華不甚了解,問道:「此人如何?」

  蕭煥回答:「國之幹才,社稷之臣。」

  「那就跟我回去吧,」趙瀚笑著說,「把船上的其他人放掉,讓他們回家報信,就說李先生被我請去做客了。」

  這個意外收穫,簡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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