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自白與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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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滿足於當下擁有的一切,我熱愛自己的職業、也同樣熱愛生活。

  直到有一天,因一件事令我平凡的日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便是我查出了眼疾,醫生說若是沒有合適的眼角|膜捐獻就會瞎掉,作為一名攝影師,沒有了眼睛就等於丟了飯碗,這是致命的。

  那幾日我過得渾渾噩噩,直到一個夢將我驚醒。

  猶記夢中出現過一片紅色花田,搖曳的風中飄過幾片紅色花瓣,落於手心,又被下一波輕風捲走。

  那種紅如同艷麗的綢緞——被鮮血染紅的綢緞。

  站於花海,自己仿佛置身血色濃池,那份赤紅攝人心魄,卻不知為何總透著淒涼。

  忽的,我被艷群中的那一抹白引去了注意,那是一朵白色的花,花瓣向外舒展開,肆意灑脫,根莖處沒有葉子,微風拂過,我甚至能清楚看到從花瓣上零星灑下的點點星光。

  我從未見過如此清麗精美的花朵,或者說,那是我從出生到現在都不曾認知過的花。

  正要伸手觸摸,夢卻突然斷開。

  通常的夢在醒來時便會忘得差不多,可這個夢卻像烙印在了腦海,怎麼都忘不了。

  自那之後,我想起了十二年前的一些事情,由於時間太久,總還是記不太全。

  可十二年前的自己也就十多歲,樣貌卻似乎與現在毫無變化,就像時間定格了一般,若是能一直以同樣的狀態活下去,我也就不會瞎了……

  是啊,若是時間……

  正在我黯然之際,一段記憶突然湧入我的腦中。

  我想起,我是一個妖怪——一片被樹拋棄的黃葉。

  十二年前,我本是一片枯黃即將融入大地的葉子,又怎能奢求多活幾日?

  生命的盡頭即將到來,每日看著天空及過路的行人,我突然好奇起這個世界,好奇它如何運作、也好奇這世界到底有多大。

  也許是強烈意志在支撐著我,最終在不懈的努力下,我竟修成了人形。

  只可惜,枯葉終究是枯葉,終要在不久的將來面對死亡。

  得以逃離現實的我無意中進入了三棠林,在那裡,我遇見了山神裳容,我偽裝起了自己,致使他以為我只是個普通人類,便將我安全送出了這片茂密幽深的樹林。

  可對他,我有種特殊的情感,我不懂,也許那就是一見鍾情。

  所以在那之後我便每天出現在三棠林尋找他的身影,久而久之,我們相愛了。

  時間越久,我就越害怕自己會消失,直到裳容說起曼陀羅花的事情,說是曼陀羅能延長壽命,我才終於看到了些希望。

  所以那一日,我欺騙了他。

  我說我想看看真正黃泉路上的曼陀羅花是什麼樣子,是否真如裳容口中所說——美得不可方物。

  在我萬般請求之下,裳容終於答應帶我入一次地府黃泉。

  結果可想而知,我受不住曼陀羅幻術的誘惑,趁裳容不備將其採摘而下。

  不知折斷曼陀羅花莖的後果,我將花偷走後便快速逃離了黃泉。

  我深知欺騙所愛之人不對,但比起自己短暫的一生,我更想要活得長長久久。

  所以裳容,對不起了……

  曼陀羅被盜,黃泉之路陷入混亂,最終在裳容萬般的自責下,連同曼陀羅花妖赤雪一同控制住了流向三棠林的地獄閻火,可就算他們再努力,閻火依舊燒毀了三棠林的部分區域。

  而我,在被裳容找到之後便被奪去了曼陀羅,為了不被地府捉回去處置,他竟廢了我一身修為致使我成為了普通人,人本就僅有短暫幾十年壽命,這與我想要長生的願望不一致,當時的我自然痛恨裳容。

  誰料廢了修為還不罷休,竟將我一世記憶全部抹去,又莫名給我灌輸了一段並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就這樣過了十二年,現在的我又被診斷出患了眼疾,這使我再一次堅定了想要盜取曼陀羅的決心。

  可當我再次來到三棠林時,這裡還和原先一樣,但他已不再是原來的模樣了……

  裳容的臉被閻火毀去,我的心像是被熱油澆了,痛到無法自拔。

  我恨他,可我也愛他。

  當時我便做好了決定,待拿到花,我就用曼陀羅將他滿是傷疤的臉給治好。

  只可惜,結局儘是不如我意。

  我被曼陀羅花的幻術控制,再一次傷了裳容的心,他被羅伽抓走,而我……

  咦?

  為什麼,我會如此安詳地去思考這些?

  周圍很靜,只能聽見「嘀嘀嘀」的儀器聲。

  ……

  睜眼,一片白茫映入眼中。

  伸手將刺進窗戶的陽光擋住,丁安可猛地從床上坐起。

  右手手背傳來一陣刺痛,垂眸一看,原來自己正掛著水。

  所以這裡是——醫院?

  捂著額頭,丁安可只覺得頭痛欲裂,還記得當時被羅伽追捕,再之後便是裳容……

  是他救了自己嗎……

  啪嗒——

  不知為何,一滴淚順著臉頰悄然落至被上,她摸了摸浸濕的眼眶,心情複雜。

  「喲,看來沒被抓回去啊,命挺硬。」

  病房門被打開,一個她並不熟悉的聲音傳來,但那張臉,她卻記得很清楚。

  是顏華,他來醫院探望趙韓,聽見了丁安可也在醫院的消息,便騙了護士台的小姐姐說自己是丁安可朋友,才知道了她的具體床位。

  「你來,是要抓我去地府認罪嗎?」丁安可問道。

  顏華靠在門邊,揚起嘴角道:「我可不是地府的人,不過我會通知一聲羅伽,來不來抓你就是他的事情了。」

  說罷,本身就對丁安可沒什麼興趣的顏華正打算走,誰料又被她叫住。

  「能幫我問下,裳容怎麼樣了嗎?」她的聲音輕了下去。

  「你們的事我不想干預,不過……」顏華一愣沒再說話,他將視線稍稍下移,注目著丁安可床邊的柜子。

  被他的目光吸引,丁安可微微側頭,也朝著床頭櫃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朵潔白無瑕的花朵正靜靜躺在上面。

  這是——

  白色曼陀羅?!

  「看來,他是真的愛你深切啊。」顏華一聲長嘆,隨後揚身而去,「我看這地府,近日是要亂套了。」

  「等等……」丁安可想叫住他,但顏華走得很快,沒多久就沒了影。

  望著床頭柜上的曼陀羅出了神,丁安可陷入沉思……

  ……

  三棠海灣,拾光藍海。

  「你怎麼在這兒?」高青竹的語氣中,滿是疑惑與震驚。

  她的琥珀色雙眸緊盯門口,只因那裡站著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許南星。

  他穿著身乾淨的白T,外面套著件寬鬆的黑色短袖襯衫,顯得清秀爽朗,許南星的到來也引來了不少年輕女性的注目,都小聲議論著,看樣子都被他俊秀帥氣的外表給迷住了。

  只見許南星訕訕一笑,撓了撓後腦勺:「我是從老家直接飛過來的,哎呀!青竹,好久沒見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我是說,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兒的?」高青竹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雙手叉著腰,一臉的嚴肅,她差點以為許南星做了些什麼不法的事情才查到她家地址的。

  見她語氣不太高興,許南星忙將行李丟向一邊,快步走到高青竹面前:「你放心,我什麼都沒做,更沒找人跟蹤你。」

  「你不記得了?上次你寄快遞的時候,我就在邊上看著呢。」許南星急忙解釋。

  高青竹這才想起之前寄快遞的事情,當時還是許南星幫忙將那箱東西給搬過去的。

  可他這來得突然,高青竹確實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心裡,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甜意,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揚起。

  一旁的許南星上下打量起整家「拾光藍海」,正感嘆著環境還不錯的時候,高青竹的父母回來了。

  安月藍和高宏宇什麼性格,高青竹再清楚不過,前幾天顏華被兩人「圍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這要是連許南星都……

  「你好,是要住店嗎?」安月藍以為他是普通客人,一進門便做起生意來。

  許南星一眼便看出了他們倆是高青竹的父母,頓時一臉的恭敬,哪還有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只見他殷勤地說道:「對對,伯父伯母好,我叫許南星,是青竹的朋友。」

  一聽是朋友,又是這麼個大帥哥,安月藍和高宏宇瞬間來了興致。

  「來來,快坐,哪兒人啊?今年幾歲呀?怎麼認識我們家青竹的?」安月藍一股腦問了很多,就跟人查戶口似的。

  高青竹扶著額表示無語,正要去勸阻父母別為難人家,誰知又來了個「麻煩」。

  「青竹,我帶朋友來租衝浪板。」顏華的聲音傳來。

  此刻已是下午,顏華連同他那些籃球社社友早已從醫院回來,正閒得無聊,打算去海上沖衝浪、游游泳。

  一見是顏華,許南星整個人就像觸了電一樣,嗖地從座位上彈起,警惕到了極點。

  「你怎麼也在這兒?」他的眼裡施放敵意,將顏華視作「對手」。

  而還在門口站著的顏華卻一臉和善的笑容:「我來這邊度假,這麼巧,你也是過來玩的?」

  「是啊,我特意過來看青竹,然後順便度個假。」說這話時,許南星咧嘴笑著,還特意強調了特意和順便兩詞,將重點凸顯了出來。

  很明顯,這句話中的重點就是高青竹,而度假是順便,並不重要。

  此時的氣氛很微妙,一個是追求者,另一個是「緋聞男友」,高青竹只想找個藉口快些離開。

  店內的客人也紛紛湊起熱鬧來,畢竟一連來了兩個帥哥,女人們也算是大飽眼福了。

  安月藍偷笑著,忙將高宏宇支開去工作,自己則站在吧檯前準備起下午的酒水飲料。

  顏華身後的幾個男生見情況不對,也都識趣暫時迴避,卻有一個還死賴著不走。

  只聽他說道:「咦?顏華,你情敵啊,不過你小子可來晚了,昨天晚上他們倆可都睡一起了。」

  這後半句話明顯是說給許南星聽的,可這話一出,當眾所有人都怔愣住了。

  哐當一聲——

  是玻璃杯掉落在地的碎裂聲。

  安月藍已經懵了。

  而身前的許南星則回過頭望向高青竹,如有驚雷劈在他頭頂,只覺得耳朵轟隆一聲,他那顫顫又略帶逼問的聲音響起:「他剛說的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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