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力出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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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震」停止後,車廂內剩下的人都驚叫著逃了出去,只有那笑著的男人還蹲在那兒。

  只見他幽幽地站起,一條修長的影子拉長,照射在他身後的列車壁上。

  「怪我太想出去了,竟然忘了施術的時候收斂些妖力。」面對著三人的是一個陌生男人,他的長相普通,是那種走在路上也不會讓人多看兩眼的類型。

  沒想到,他竟是鏡像。

  「哼。」只聽許南星一聲冷哼,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聽見「唰」的一聲,速度極快,似乎有什麼黑影急速竄了過去。

  高青竹與許南星的身邊已沒了那皮衣男人的蹤影,將視線放遠,一個健碩的背影正站在鏡像面前。

  鏡像似乎也被嚇到了,他驚訝於一個普通人能有如此之快的速度,剛想施以法術對付他,卻被皮衣男人單手舉起。他的手抓著鏡像的脖子,輕鬆便將他抵在牆面。

  濃濃的窒息感侵入鏡像腦中,他只覺得呼吸變得困難,喉頸處的壓力幾乎將他撐爆,他無法再忍受這份痛苦卻怎麼也掙不開皮衣男人的控制。

  他,究竟是什麼人?

  若說是普通人,又怎可能做到這麼快的速度、這麼強的力量?

  「你……是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鏡像才從喉間擠出這三個字,卻未得到皮衣男人的任何回應。

  他顯得無動於衷,眼中盡散著冷漠,只有手上還使著力氣。

  鏡像一手抓著皮衣男人的手,一手背在身後,正悄悄施著法術。

  男人身後,潮濕粘膩的空氣中充滿著水汽,此時竟凝結成根根水針,直指他的背部。

  「小心!」許南星快步上前欲救他,可現在沒有妖力的他與普通人類沒有任何區別,根本幫不上忙。

  眼看水針就快刺入他的身體,瞬息之間,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那扇開著的列車門前。

  只見那人影的手輕輕一揮,水針立即停止原有的行進路線,紛紛落至地面,化為了一灘無形的死水。

  「蘇木?逃出去的人呢?」許南星認出了來者是誰,正是臨海車站的守站人之一——蘇木。

  「我讓他們睡下了,都沒事。」蘇木慵懶的聲音響起。

  此時被皮衣男人高高舉起的鏡像近乎氣絕,許南星見狀,忙過去制止,男人這才放開他。

  撲通一聲,鏡像跌至地面,劇烈地咳嗽起來。

  「不殺了他?」男人問。

  「你到底是誰?」許南星並未回答而是反問他,因為他覺得,此時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更加棘手。

  「我說過,我是人。」男人的語氣冷漠,同他自身散發的氣場一模一樣,只是他總強調自己是人,這也讓許南星更加懷疑。

  蘇木走近,瞧了瞧快要暈厥的鏡像,一把扣住他,又回問眾人:「這傢伙是縛妖司一直通緝的罪犯,你們怎麼幫著他辦事?要不是我回臨海車站聞到了鏡像的妖氣,也不會浪費張搜羅令來找你們。」

  「縛妖司?!」許南星滿臉寫著震驚。

  縛妖司是妖界的執法部門,相當於人界的一系列執法機關,是個集搜捕、檢察、監督、審判及關押等眾多職務的重要機關,其下擁有各職人員及各個重要部門,現如今妖怪能在人類世界如此和平的共同生活,也少不了縛妖司的巨大功勞。

  可現在許南星卻被告知鏡像是縛妖司通緝的妖怪,這下倒成了他是罪犯的幫手,難辭其咎了。

  可轉念一想,不知者無罪,不由鬆了口氣。

  像是想起什麼,許南星轉過身,沒再去管那皮衣男人,而是蹲下身又問起鏡像:「既然我們答應了幫你尋找謝曉依,為什麼還要跟著我們?」

  「他說的話,半真半假,不可全信。」高青竹已找了處座位坐下,看著眾人。

  許南星心裡明白,他起初也是半信半疑的,可看他又像是真心想要尋找謝曉依,也就答應了他的委託。

  可哪裡知道,他竟是縛妖司通緝的妖怪。

  見已是籠中窮鳥,鏡像也沒再反抗,只聽他咳了幾聲,無力將身體撐起,全身癱靠在座椅邊上:「你們可真是群天真的小娃娃,我早就說過,那故事是真,可我也適當美化了些情節。」

  「美化?那你說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許南星問道。

  「我愛謝曉依是假,特意多留一個月對付謝佳晨也是假。」他低垂著頭,已經沒了多餘的力氣,緩了許久,才微微側過頭,向著許南星的方向,「其實……」

  許南星:「有屁快放。」

  心中還是有些不服,可鏡像已被蘇木製住,無法再逃出去,只能暗自冷笑,算是對自己的嘲諷。

  他的聲音很輕,但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還是顯得異常明亮:「其實我說的那個故事,謝佳晨和謝曉依都活著,她們的名字,被我對調了。」

  「你是說,謝佳晨是妹妹,而謝曉依……才是孤獨演變的意識體?」許南星一驚。

  高青竹此時也已站起身:「那你要找謝曉依的目的——」

  「對,我就是想吃了她,什麼愛不愛的,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真愛?」鏡像忽的將頭抬起,眼神冰寒透著冷冽,他突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我不過殺了我的仇人,竟被縛妖司追捕了十餘年,而那謝曉依呢?她將地鐵隧道封鎖,為的是殺了我和幫我尋找她的兩人,為此還連累了一車的人類!你們縛妖司就不管管嗎?!」

  他由原本的細語變為仰天怒吼,宣洩起心中不滿。

  蘇木站於一旁,雙手伸出,變幻為數根樹枝纏繞,交迭錯落。

  他將鏡像圍繞進樹枝中,最終在他的憤懣嗚咽中,歸於平靜,消失於無形……

  「過會兒我會將這結界解開,你們——」蘇木看了眼那個皮衣男人後,又將視線轉移回許南星與高青竹,「我直接送你們回臨海車站,至於鏡像,我會親自送去縛妖司的。妖界的管理部門會親自過來收拾殘局,這兒就別多留了。」

  「知道了,你一人帶著他小心些,這傢伙陰險的很。」許南星提了一句醒,突然又想起什麼,「那列車外的謝曉依呢?不去抓她嗎?」

  「她已經逃了,涉及傷害人類的事都歸縛妖司管,我們不用操心。」

  語畢,蘇木做了個熟悉的動作,高青竹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還記得上次在物象的鏡子店內見許南星使過,那是快速回臨海車站的法術。

  隨後,蘇木便消失在了昏暗的車廂內。

  這次的委託太過荒唐,先是聽了個扯謊的故事,再是被鏡像騙來找一個所謂的愛人,然後又落入了故事中女主角的妖術。

  到最後,竟什麼酬勞都沒拿到。

  也不知這故事的結局,謝佳晨與謝曉依到底去了哪裡,難道真如鏡像所說,謝曉依會殺了所有接近她妹妹的人嗎?

  若真是這樣,縛妖司也絕不會放過她。

  一旁的皮衣男人從始至終一臉淡然,他似乎對這些事情早已見怪不怪,就那麼看著身前的高青竹與許南星,自然而然地跟進了那直達臨海車站的通道。

  眼前,一片發著紅黃光芒的夕陽刺入眼中,將皮衣男人的雙眼又強迫閉了回去。

  在地鐵隧道被困了不少時間,此時能呼吸到新鮮空氣實乃幸福。

  許南星的黑色短袖因出汗的緣故而緊貼著皮膚,濕透了的上衣浸潤在汗液中,將他分明的身軀線條展現,此時海風吹過,愜意無比。

  高青竹也出了不少汗,只是她看著平靜,顯得毫無波瀾。

  紅皮火車緩緩駛向車站,還有段距離,高青竹忍不住發問,對象是那穿著黑色皮衣的男人:「介紹下?大力士?」

  隨意給他取了個外號,雖說不太禮貌,但也沒引起男人的反感,他靠在窗邊,冷冷的語氣響起:「我叫萬歲,我的的確確認為自己是人類,可我活了太久,說是妖也不為過。」

  高青竹:「哦?太久是多久?」

  「世界之初我便已存在,也許是地球形成的時候,又或許是宇宙大爆炸的時候,總之我記不清了,活得太久,我記憶會出現錯亂。」他的語氣始終平和冷靜,像是看淡一切。

  他那心緒猶如冬日山中的一片凍湖,哪怕有風拂過,都不會掀起任何波瀾。

  坐在一角的許南星早已被他們之間的對話吸引了注意,側耳聽著。

  由於這段時間見到的怪事多了,所以在聽到萬歲說的話後,高青竹也沒表露懷疑,甚至開起玩笑:「挺好,至少你歷史肯定不錯。」

  萬歲無奈一笑,將目光放遠。

  海面、山中,蜉蝣慢慢升騰而起,在空中散開盤旋,優遊浮蕩。

  許南星望著窗外的天空,泛紅的天邊,漂浮著火燒的艷雲,將夕陽追趕至邊際,落入映紅的大海。本還不爽那到手的報酬就那麼跑了,此刻卻被蜉蝣撫下燥煩的心緒,靜靜坐著。

  同乘而坐的高青竹趴在窗邊,斷了和萬歲的聊天,欣賞起這臨海車站獨有的風景。

  萬歲,一個活了不知有多久的人類,此刻卻悄悄濕了眼眶,他的冷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歲月,將他稜角磨平。

  磨了他的性格,也磨了他的心。

  三人就這樣平靜地坐於行駛中的紅皮火車,向著終點臨海車站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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