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救治憨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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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焱烘聽到烘爍的第一聲呼吸,他心如擂鼓,激動,興奮,也有難過。

  激動的是他的爍兒終於要甦醒了;

  興奮的是他可以見到真正的爍兒;

  難過的是他如今要以最不堪的樣貌來見他的爍兒。

  他喜極而泣,激動之下氣息不穩,弄出了些聲響。

  「是誰?」烘爍聽見了聲響,她慢慢坐起身,這身體許久沒有動過分毫,有些僵硬,血脈也剛剛恢復運行,她有些渾身冰涼,四肢不受控制的感覺。

  烘焚非常慶幸當初為烘爍設下封印結界時多留了個念想,封印外部十分堅固,內部卻能輕易打開,就像初生的禽類總是能輕易地從內部破開卵殼。

  他希望烘爍能自己醒來,破開封印,站在他面前朝他微笑,像許久許久之前的每一天清晨那樣。這願望終於實現了,他在心裡祈禱了數百年,火神終於聽見了他的心聲。

  他聽見衣裙悉悉索索的聲音,聽見踉蹌虛浮的腳步靠近的聲音,他的心開始「砰砰」亂跳,一如當年第一眼見到她。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胸膛不自覺地上下大幅度起伏著,終於,腳步在他身邊停下。

  「你是誰?」仿佛在積聚力量,她等了幾息才開口問出。

  他嗓音乾澀,乾涸的嘴唇微張,試了好幾次都沒發出聲音,只讓雙唇顫抖得更厲害。

  他轉過頭,望著她。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驚訝出聲:「焱?」是的,她記得那雙眼睛,那純金色的瞳仁,以及瞳仁外那一圈赤色。

  她的淚水瞬間湧出,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的焱怎麼成了這樣?她仔細打量,先前那高大的背影和眼前這個瘦得只剩下骨架的男人重迭在一起。

  這怎麼可能是他?可這又確確實實是他!

  她蹲下身,冰涼的手輕輕虛撫過他的手腕,她記憶中常年溫暖的大手變得冰涼如枯枝;那雙總是抱著自己的強有力的臂膀也不見蹤影;她最喜歡依靠的寬闊胸膛變得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分明;以前丰神俊朗,神采飛揚的男人,變成了現在的眼眶深陷,鬚髮成綹的囚犯模樣。

  如果以前的焱烘是高大光輝如火神的話,那現在焱烘的形象簡直落魄卑微到了泥土裡。

  「別看!」焱烘轉過頭,眼圈微紅。

  「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將你鎖在這裡?」

  「我是自願的,無法保全妻兒,至少,我還能陪在你身邊!」

  「孩子?孩子!」烘爍想起了她的孩子,「孩子呢?」

  「她還好,放心,龍先生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焱烘!」話音未落,一聲急切地呼喊便傳了進來,而後幾條身影魚貫而入。

  為首的是龍龍,懷裡抱著一個纖細的女子,那女子似乎昏迷了,手臂軟軟地垂下,腦袋無力地耷在龍龍的臂彎!

  進來的幾個人看見眼前這一幕都有瞬間的愣神,尤其是烘烙,當焱烘和烘爍抬眼望向她們時,烘烙的腦袋「轟」的一聲,而後她什麼也不記得了,只記得眼前這張與她一般無二的臉。

  「姐姐.」烘烙下意識地喃喃低語。

  秦君房只看了一眼,便猜出,這是烘烙的雙生姐姐,焱烘的妻子,憨憨的親生母親,烘爍。

  阿竹的視線在烘烙和烘爍的臉上來回睃巡,嘆了一句:「果然是長得一模一樣啊!」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急急地說:「別看了,還看什麼看啊?快救憨憨啊!」

  龍龍也急忙把憨憨抱到焱烘夫妻二人身邊,急急地問:「知不知道一種蠱,專門針對鐵力猛獁一族的?會讓人沉睡不醒的?」

  焱烘想了想:「有!怎麼了?」

  龍龍把憨憨往他們面前一送,說:「還怎麼了?你女兒中蠱了,快給看一下啊!」

  焱烘和烘爍一聽,忙雙雙看向龍龍臂彎里的人,這是夫妻二人第一次看見長大後的女兒,他們對女兒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初生的白白嫩嫩的小東西上。

  「像你!」

  「像你!」

  二人異口同聲。

  龍龍急了:「哎喲喂,我說您二位行行好,像誰都成,趕緊給看看啊!是不是親生的?」

  夫妻二人只知道這是女兒,從未親自撫養過,僅有血脈相連的關係,卻沒有血脈相連的情感,都有些怯怯的不敢面對。

  「再拖延下去,我揍你了啊!」龍龍氣急地大吼。沒見過這麼畏畏縮縮的父母,親女兒中蠱了也不急著搶救,倒讓她們這些外人急得跟什麼似的。

  「我想想容我想想!」焱烘訕訕地,有些臉紅。

  龍龍催促:「趕快想!」

  「我記得母親當年說過,鐵力猛獁一族有個聖池,據說可解百毒,中了蠱毒的族人都能在那裡治好。但時間太久遠了,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焱烘有些猶豫。

  龍龍:「管它是不是真的,去了不就知道了?憨憨好不容易晉級,怎麼能永遠沉睡不醒?」他大手一揮,「走,去鐵力一族。」

  「等等!」焱烘喊住他。

  「還有什麼事?」龍龍不耐煩。

  焱烘略沉思了會兒,說:「母親當年有個信物,說是能讓她安全回到鐵力族,可她到死都不願回去!」

  阿竹朝焱烘攤開手,還順勢勾勾手指。

  看著焱烘莫名其妙的樣子,阿竹突然覺得活該他被鎖這麼久,她沒好氣地說:「信物,拿來!」

  焱烘:「在我耳朵上,左耳的耳墜。母親怕我弄丟了它,就把它穿在耳朵上了。」

  阿竹心說,怎麼不釘在你腦門上?原本對焱烘還有些同情,她現在連伸手取一下耳墜都不高興,她隔空扯下耳墜。

  幾人轉身就要離開,烘烙卻定定地站著,像是著了魔。

  「走不走啊?」龍龍覺得焱烘,烘爍,烘烙,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奇怪。

  烘烙像是鼓足了勇氣,她猛地抬起頭,直視烘爍:「姐姐,對不起!」

  烘爍淡淡的避開她的視線:「有用麼?」

  阿竹一聽,眼神一亮,有故事!

  烘烙淚流滿面:「姐姐,你原諒我吧,我.我.我知道錯了!」

  烘爍不置可否,一個眼神都不願意施捨。

  「姐姐,你們被困的這麼多年,是我獨自撫養憨憨的,憨憨是你們的女兒,她長大了!我一直想來救你們,可我沒有修煉資源,我把最好的都給了憨憨,我沒能力救你們。還有,父親他們都極力想讓憨憨自生自滅,可她是姐姐的孩子,即便血統不純,我也不會放棄她。我們一直都住在遠離家族的荒郊,我們什麼都沒有。姐姐,你看在我辛苦撫養的份上,你原諒我啊.我現在只有你,只想讓你原諒我!你原諒我好不好?好不好?」烘烙開始語無倫次,最後幾乎歇斯底里,她雙膝一軟,踉蹌地跪下。

  烘爍一步一步地走到烘烙身邊,看著她希冀的眼神,看著她淚水漣漣,嘆息一聲,眼神中的冷漠讓烘烙渾身一顫。

  「如果不是你,我們一家還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今,我的孩子,缺衣少食,受人欺侮,沒有父母疼愛,沒有修煉資源,這些都是拜你所賜!你覺得你過得清苦?你以為你光輝聖潔?可笑!你那是咎由自取!憑什麼你說原諒就原諒?一句對不起能換我們一家回到過去嗎?」

  「姐姐,你不能這樣!」烘烙幾乎泣不成聲,「你說過,你說過我們姐妹胎中就在一起共享同一個母親,一起出生,一起成長,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可你呢?你拋下了我,跟這個臭男人走了!」

  烘烙越說越激動,她倏地站起身,指著焱烘,「他有什麼好?你認識他才幾天?就要跟他走,我們一起生活數百年了啊!」

  見烘爍根本不理她,烘烙又繼續說:「是,你是說過,我們還是在同一片天地,只不過不住同一個屋子而已。你說得輕巧,你考慮過我嗎?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夜深人靜時孤枕難眠是什麼感覺嗎?我習慣了你的陪伴,從母胎中一直到你遇見他之前,我離不開你啊,姐姐!」

  「那時候我特別恨你,恨這個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男人,我也曾想乾脆不要理你們的孩子,可是,這孩子對著我笑,她竟然對著一個拆散她家庭的人笑得如此天真。姐姐,你知道嗎?那笑容像極了你。於是,我想盡辦法,拋棄一切,帶著她一起住到荒郊野外!」

  「那是我最清苦也是最快樂的日子。」

  「你把你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麼?」

  「是你先拋棄我的!」烘烙大聲指責,沒人發現她的眼眸也起了變化,這種變化只有小狸能感覺出來,而她現在正陷入沉睡。

  「不可理喻!再多狡辯也掩蓋不了你告密的事實!」

  「什麼?是她?」焱烘驚訝,當年他定下了假死的計劃,計劃十分完美,可惜消息泄露,他功虧一簣,這麼多年他一直想不通是誰走漏了風聲。

  「還用想麼?除了我的好妹妹,還有誰?」

  秦君房三人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像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大秘密。

  龍龍和阿竹反而淡定了,居然不急著救憨憨了,兩人聽得津津有味,還在一邊交談起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阿竹:「妹妹占有欲太強了,姐姐總要嫁人的啊,當初兩個一同嫁了就好了,也沒這狗血的劇情了。」

  龍龍:「噫!還以為是小姨子和姐夫不得不說的故事哩,唉,不就是捨不得姐姐出嫁麼?出嫁那天怎麼不鬧騰?人家娃都生了才來,也不嫌太晚了點兒?」

  阿竹:「你不懂,這招叫釜底抽薪,一鍋端了才是最厲害的手段,嗯,我喜歡!」

  秦君房心裡五味雜陳,來源界是想儘快收集准丈母娘的殘魂來著,結果卷進了一個家族紛爭。而這紛爭不為家產,不為奪權,居然因為姐姐嫁人了,要跟姐夫走了,這生生糾纏了幾百年的恩怨啊!看看焱烘,半死不活的形象,也就比骷髏多口氣,再看烘爍,魂魄離體幾百年,剛剛回魂。憨憨就更不用說了,無父無母,認賊作母百十年,得不到好的修煉資源,善良倒是善良的,生生浪費了她作為混血妖的強大潛力。

  唉!看來,他還得繼續努力啊,妖王家的女婿更不好當!大舅子,小舅子,老丈人,丈母娘,哪一個不得安撫好了?這萬一背後出個么蛾子,秦君房想到這裡,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唉,繼續努力吧,任重而道遠啊!

  救治憨憨的方法算是有了一絲線索,只是,目前這情況,貌似還走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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