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愛就要傷害
眼裡有血絲蔓延著，她緊張地凝視著窗外，直到一抹英挺的身影出現，她欣喜雀躍地站了起來，眉心一跳，望著他凜冽的身影慢慢逼近。
這男人的氣場，每逼近一步，都讓她覺得窒息。
顧墨沉款步而來，坐下，服務員走上前詢問，他只說了一句「不用」，冰冷的目光直視著眼前的女人。
林染微笑道，「我知道你的口味，你喜歡喝曼特寧不加糖，我幫你點好不好？」
顧墨沉抬眸，動也不動地凝視著她。
「我說了不用。」
林染漲紅了臉，小手攥緊，又忽然想到什麼，取出包包里的一個精緻的禮盒，「在日本逛了好久，看到這個很適合你，你要不要看一下？」
女人彎起好看的眉眼，將禮盒小心翼翼地遞在他面前。
顧墨沉垂眸掃了一眼那個精緻貴氣的禮盒，薄唇緊抿，緘默不語。
氣氛變得冷凝，林染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其實是手錶，」說罷她打開了禮盒遞給他看，精緻的錶盤陪著閃閃發亮的表鏈，看得出價值不菲，「我第一眼看到櫥櫃裡的這塊表，覺得只有它配得上你……」
顧墨沉抬起手，「還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他打斷了她的話，不留情面，低沉的帶著磁性地聲音，輕輕吐出，「我希望接下來能聽到你說的重點，你想怎麼樣。」
「我……」林染深情錯愕，面色震驚的凝視著他。
告訴蘇沫她的身世，自作主張的告訴她一切，不就是為了刺激她嗎？或者說，讓她離開顧墨沉。
林染小臉一白，壓著胸腔里的翻湧，抬眸淺笑，「我只想好好看看你，和你回到以前的樣子，哪怕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知道一切都是做戲，但我還是想繼續下去……墨沉……」
「顧墨沉，」他輕聲開口，糾正她，「後面兩個字不是你能叫的。」
林染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恨意。
小手緊緊攥著，掌心被指甲刺痛，面上依舊帶著淺笑，「我不能叫，所以只有蘇沫能叫嗎？」
顧墨沉臉色一沉，只見她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所以你約我出來，只是為了警告我，讓我不要打擾你們，不要去煩擾蘇沫？」
「那麼我們當年算什麼，你跟我做了那麼多次，難道一次真心也沒有？」林染冷笑更甚，「我離開後，你把君竹當成是我的替身，難道不是因為你喜歡我，喜歡跟我在床上做那種事……」
咣當——
突如其來的響聲，讓林染從嫉妒怨恨之中抽離出來，嚇得一怔一怔的，再抬頭看著顧墨沉眼中的殺氣，她臉色緋紅，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那些事情被她毫無羞恥的說出來，顧墨沉眯起眼睛，冷笑，「你就這麼喜歡自以為是，要我怎麼拒絕你你才甘心？」
林染本就氣血攻心，此刻更是被重重擊倒，淚水頓時涌了上來，「我沒有提出很過分的要求，我說過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只是想在你身邊而已，哪怕是逢場作戲……我們就不能回到以前嗎？」
「那麼你想如何？」顧墨沉不客氣地嘲諷，冷漠的眸子帶著肅殺，「和我像現在這樣，貌合神離的坐在這喝咖啡，順便聽你毫無羞恥的提那些事……你想跟我一起回味？」
林染的心被狠狠地刺痛著，抬頭凝視著他，聲音顯得義正言辭，「就算我們以前都是假的，但始終都是我們的過去，你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男人冰冷的眼神直直的盯著她，「所以？」
所以她就去打擾他現在的愛人，刺激她，讓她離開，然後自己再重回他女朋友的位置上？
林染氣的渾身顫抖，原本幾經折磨的心臟，此時被徹底擊垮，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道，「所以我喜歡你，我要和你在一起……難道我錯了嗎？」
喜歡一個人本沒有錯，但為了自己的喜歡，傷害別人，尤其是傷害他心尖上的人，那就是犯了他的大忌！
兩個人僵持著，林染的聲音帶著顫抖，「為什麼不可以，我為什麼不能愛你，顧墨沉，至始至終，我林染真心喜歡的人只有你一個！」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都安靜了，顧墨沉沒有出聲。
此時，蘇沫走到街上，喬什陪著她出來逛逛，與其說是散心，倒不如說是被他監視。
「你不要跟著我了，」蘇沫走一步，喬什就開一下車，「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私自離開，我一定晚上回去。」
她煩不勝煩的皺著眉頭，「你跟著我，我哪裡都去不了。」
喬什看了看時間，也是時候該去接顧墨沉了，但這邊讓蘇沫一個人，萬一出了事，他可擔當不起，況且，顧墨沉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著蘇沫。
蘇沫頓住腳步，認真地盯著喬什，「你要是再跟著我，我今天就回國！」
喬什真是拿蘇沫一點辦法也沒有，「那你只能在這附近逛，不能超過這個範圍。」
「好。」蘇沫點頭答應，喬什給了她一個手機，「這是日本的號碼，方便聯繫的，但你千萬不能跟少爺說我放你一個人，不然我會被罵死的！我等會就來接你。」
這下喬什不敢去找顧墨沉了，只能在附近晃蕩。
蘇沫接過手機，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她知道不可能碰到山田家的人，他們不會在這一塊閒逛，所以，她根本不用擔心。
穿過右邊的小巷，就是一條咖啡館的街，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朝著那邊走去。
林染和顧墨沉一直僵持著，僵持了許久，她又一次苦笑著開口，「想不到……你對我竟然冷漠至此。」
顧墨沉一句話不說，沉默著，筆直的盯著她，看她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不如……你抱抱我……」林染揚起唇畔，淺笑嫣然，「你就抱抱我，好不好？」
他起身，並不是想抱她，反倒是往門外走去，林染衝上前來，撲到了他懷裡，「你的懷抱還是和以前一樣……」
隔著幾步的距離，林染的心砰砰直跳，急促激烈，她從顧墨沉的懷抱中望出去，目光和窗外那個纖細瘦弱的女人目光相撞。
蘇沫走到咖啡館門前，她地腳步頓了頓，僵住了走不動。
這一瞬，林染臉色通紅，忍著心底強烈的酸楚和妒意，只盯著她，不避不閃。
蘇沫一時頓住腳步，再也無法上前一步。
她那樣的眼神，在得意？
她想向自己宣示……顧墨沉是她的？從始至終都是她的？
蘇沫的腦海里想起顧墨沉的模樣，他曾經靠在她的肩上，想著另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如今就在顧墨沉懷裡，他說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為了做戲，那麼現在呢，沒人逼他，他還在做戲嗎？
蘇沫的腦海里，帶著無盡的心酸，目光緩緩落到兩個人身上，他們站在那裡，好似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四周的眼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其中有人甚至認出了他們來，一陣唏噓。
林染緊緊地靠在他懷中，顧墨沉背對著窗戶，沒察覺到外面的目光。
蘇沫的小臉透著一絲蒼白，久久不散。
事情發展到現在，她早就沒了理智，不知真相究竟如何，那麼只能相信眼前所見，那麼見到的就是真的吧，他們……真的一直藕斷絲連？
有那麼一瞬間，蘇沫心疼的厲害，顯得不知所措，她覺得自己站在那，四周的一切都離她好遙遠，遠的她觸碰不到。
「夠了吧。」顧墨沉冷漠的聲音，猩紅的眸子透著殺氣。
見蘇沫走後，林染才慢慢鬆開了他，依依不捨的為他拂了拂衣衫上的褶皺，「我不在你身邊，你好好照顧自己。」
男人面無表情，冷笑道，「如果你還敢對蘇沫下手……」
他就算不繼續說，林染也知道他會怎樣，但那又如何，如今蘇沫跟他的感情早已岌岌可危，她就算什麼是不做，他們也不會維持多久。
林染一直相信，他們兩個根本不會多麼長久，他們的性格註定了他們不會走遠。
顧墨沉轉身大步離去，林染一個人被留在原處，嘴角劃開一絲清冷的笑。
此時，蘇沫獨自走到街上，陌生的環境裡，她不知自己能去哪，她要回去嗎？當然要回去，為什麼不回去。
她深吸口氣，站在玻璃櫥窗前，望著鏡子裡的婚紗，毫無感覺。
「一個人站在這裡看什麼呢。」
陌生而熟悉的聲音飄進了她的耳朵里，她回頭看去，只見顧雲楓站在她身後，衝著她淺笑。
「是你啊。」她怎麼忘了顧雲楓也在日本，東京真小，走哪都能碰到熟人。
「墨沉沒陪你嗎？」顧雲楓溫潤的笑讓人多了幾分暖意，「怎麼一個人？」
「隨便轉轉，」她隨意地回應，連笑都笑不出來，「你也是一個人？」
「是啊，」顧雲楓走上前，抬手看了看表，「要不一起吃個晚飯。」
他溫柔的語氣真是讓人無法拒絕，蘇沫鬼使神差地點點頭，跟著他進了一家餐廳。
餐廳很安靜，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顧雲楓見她心事重重，笑道，「怎麼悶悶不樂？」
「沒事。」她搖了搖頭，「可能一個人逛了一下午，有點累。」
「你是不是有心事？」顧雲楓凝視著她，微笑著，「跟墨沉吵架了？」
提到顧墨沉，蘇沫的心猝不及防的一痛，恨不得渾身的神經都被狠狠牽扯著，「沒有。」她低聲說道，「跟他沒關係。」
顧雲楓不再多問，仔細瞧著她，「你看你，幾日不見，瘦成這樣，還以為墨沉欺負你了。」
她和顧雲楓不算相熟，她也知道顧雲楓是個不少惹的人，但不知為何，每每見到顧雲楓，她的心無比平靜，對他沒有那麼多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