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承認
林染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錯愕，「你想我幫你？」
「你不是要報仇嗎，」林源熙美麗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意味深長的凝視著她，「你站在我這邊，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林染的小臉浮出一抹笑，「那好，姑姑你這麼聰明，自然能幫顧雲楓達成目的。」
她怎麼可能答應林源熙，她的目的是為了和顧墨沉在一起，如若顧墨沉什麼都沒有了，並且知道她和林源熙勾結起來對付她，這不是把顧墨沉往蘇沫那送嗎，她假意答應林源熙，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那就這樣吧，」林染微笑著，「姑姑有事再聯繫我。」
林源熙可不是好打發的人，她絕不會輕易相信林染。
此時，顧墨沉派人送顧柔嘉回去，獨自一人來到蘇沫家裡。
他站在外面的院子中，也不出門，手中把玩著她家裡的鑰匙，當初把房子抵押給顧家，幾把鑰匙都在他手上，而如今，他要把這些都還給她了。
連通著兩人在一起三年的記憶，全部還給她。
他站在門前，遲遲不肯進去，她在不在家呢，如果碰到了，他能和她說什麼。
他單手插袋，站在院門前抽了口煙，吞雲吐霧之間，看到她出現在二樓的陽台上，窗戶被她拉開，她瞧見院子裡站著的顧墨沉，恍惚間，她以為自己看錯了，瞪大眼睛。
他見她穿著白色的T恤和短褲，露出白嫩細長的美腿，頭髮亂蓬蓬的，一副才洗過澡的樣子。
蘇沫下樓把門打開，他碾碎了菸蒂，走了進來，像被老婆趕出家的落魄丈夫，終於得到原諒。
「隨便坐吧。」蘇沫跟顧墨沉一前一後進來，房間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找東西，看上去極為混亂。
蘇沫素顏沒打扮，純淨淡雅的氣質，如一朵清新百合，靜靜綻放著，她坐了下來，見顧墨沉將備用鑰匙放在茶几上，開口問，「來送鑰匙的？」
顧墨沉沒有說話，蘇沫起身，正準備去拿東西，只見他猛然把她的手握住，冷冽如冰的聲音在偌大的客廳里蔓延開，「蘇沫。」
蘇沫嚇了一跳。
一張小臉頓時慘白，清眸微微顫動，她凝視著他，過了良久後才開口，「有事嗎？」
眼看著她想躲，顧墨沉眸色一沉，一把把她拽過來。
冷不丁的一個趔趄，蘇沫撲在他身上，唇角碰到他的鼻尖。
她嗅到一股他獨有的危險氣息，她伸手撐在他的大腿上，想要起身，卻不想下巴被人擒住，往下一拉，在她驚恐的眼神中咬住她的唇，她吃痛的蹙起眉，瞬間被他壓著狠狠吻下去。
曖昧的姿勢，蘇沫猝不及防的發出聲音。
她渾身沁出一層薄汗，下意識的想要逃，可脖子上的大掌扣的很緊，她微顫的睫毛下，水眸變得迷離，她看到他魅惑的下顎和迷醉的眼神，蘇沫被迫壓下，再次嘗到舌尖被俘獲的吮吸的味道。
一陣酥麻，從背脊席捲到整個後背。
她柔軟微涼的髮絲垂落下來，落在他的手背上，發尾輕輕勾著，很是迷人。
她努力地別開蒼白的臉，「你別過來。」
蘇沫站起身，往後退了一步，「你還來找我做什麼，你想把備用鑰匙給我，大可讓喬什送來，顧墨沉，這種腳踏兩條船可不是你的作風，你從來不會拖泥帶水。」
蘇沫一臉正經的盯著他，清澈的眸子裡漾著波紋，「我弄不懂你。」
清冷的目光帶著一絲寒烈，她凝視著顧墨沉的墨眸，一動不動的凝視著他，「你還想怎麼樣。」
「林染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你不是很想她嗎？這三年來，我找到你一直在想她。」明明想念的人回來了，他為什麼拋下她來找自己。
蘇沫不知該怎麼面對顧墨沉，索性笑道，「你把鑰匙還給我也好，從此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一切如你所願。」
顧墨沉清澈的水眸里透出一絲恍惚和無助，又帶著一絲想逃避的痛，她咬著薄唇，通過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經，讓她不要去想。
她怎麼會喜歡顧墨沉呢？
她反覆問自己這個問題，顧墨沉深邃的眸光有些閃躲，連她都開始躲避這個男人了。
顧墨沉和她久久的僵持著，兩個人都不知道怎麼開口，顧墨沉的心裡到底有誰，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躁動的氣氛，慢慢安靜下來。
蘇沫重重的坐在顧墨沉對面的沙發上，直接與顧墨沉對視，「你打算怎麼辦，糾結可不是你的風格。」
「我會好好照顧小染，直到她恢復記憶。」他對她的稱呼還是沒變，小染，多麼親人！
「然後呢，」蘇沫攤了攤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打算跟她結婚嗎？」
他如今是自由身了，跟她結婚也是情理之中吧。
「不會。」他突然搖頭說道。
顧墨沉翹起腿，長臂搭在沙發上，右手抵著唇畔，好似陷入沉思，「我不會和她結婚了。」
當年的感情，放在三年後的今天，就算林染恢復記憶，他們也回不去曾經。
「顧墨沉，你不覺得這樣很自私？」蘇沫冷聲說，「當初林染可是為了你才出的車禍，你當年那麼愛她，說變心就變心？」
她居然這樣說他，顧墨沉皺起眉頭，只聽蘇沫噼里啪啦的說，「你還算什麼男人，根本不負責，她現在忘了你，你就想逃避了，她回來了，你打算把她一腳踹了？她失憶了，她現在不正常了，所以你打算拋棄她？」
顧墨沉的眉宇間堆起層巒迭嶂的山峰，「我從未這樣想過。」
「那你的打算呢？」蘇沫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靠在沙發上，眸色儼然。
「我和小染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以為一切都很美好，實則千瘡百孔，只有顧墨沉自己知道。
「當年，我以為我會跟她結婚，後來，我爸突然要我娶你，我不同意，當時面對輿論壓力，還有新聞報導的胡編亂造，她以為我劈腿，」顧墨沉的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我從不跟別人解釋，可我為了這事跟她解釋很多遍，她一直在跟我吵……」
加之二人之前的爭吵，感情早已岌岌可危。
「後來她說是去美國散心，一走就是數月，消失的無影無蹤，叫我不要找她，」顧墨沉繼續說道，「我讓喬什暗中查過，她在美國那邊玩的樂不思蜀，喬什拍了一些照片，照片上的她，甚至跟我以前認識的林染判若兩人。」
聽著顧墨沉的解釋，蘇沫的心狠狠一痛，她看的出顧墨沉眼底的黯然神傷，他對林染，的確用情至深。
「那後來呢？」蘇沫問道。
「後來她回國了，就出了車禍，那幾個月我們一面都沒見過，」顧墨沉的唇畔揚起，一抹苦笑慢慢浮現，「想不到再見就是生離死別。」
蘇沫明白，顧墨沉心中喜歡的那個林染，是當初那個純淨美好的女孩，而後來的她，變得讓顧墨沉心痛難忍。
「她失憶也好，我不想讓她想起以前的痛苦，不想讓她沉浸在過去的墮落之中，」顧墨沉認真的看著蘇沫，「我想幫她選擇。」
他想讓林染記起他們的曾經，但又想讓她徹底忘記，矛盾兩難。
「你沒有選擇的權力，」蘇沫低聲說，「這是她的人生，理應讓她自己來選。」
顧墨沉垂眸不語，手指在唇畔晃蕩著。
「我不知道林染最後變得多麼可怕，但她始終是你愛的林染，無論變成什麼樣，都是你的選擇，都是你們倆的原因，」
蘇沫知道顧墨沉從不解釋，他能和自己說這麼多，算是她的榮幸吧。
蘇沫抬頭看向顧墨沉，「還有要說的嗎？」
她淡漠的面孔下，是難以掩飾的顫抖和心亂，顧墨沉明白，她的心很亂。
兩人又是一陣僵持。
「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那麼多說無益。」蘇沫把目光投向遠處，「況且我沒有喜歡上你。」
她這是在掩飾，當初是他一步步的拉著她，拽著她，逼著她愛上自己。
「蘇沫，你逃得掉嗎？」他低沉冷魅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又有莫名的諷刺，她在他心裡，那麼他根本逃不掉！
蘇沫沒有看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敢，恍惚之間，她開口說，「你走吧，以後別再見了。」
她想了斷，想替他做個了斷，可雙手仍然在發顫。
他知道她會說這話，可沒想到說這話的時候竟然如此乾脆。
他和她之間一直在角逐，他不想說那些挽留她的話，或者承認自己喜歡上她了，可喜歡從來都不丟人的。
顧墨沉站起身，輕輕的轉身朝大門走去，他定住腳步，回頭看她，他發現她晶瑩剔透的眸子裡，竟然盛滿了淚。
她從不輕易落淚，從不哭，連女人的柔情都是她的武器，而不是天性。
她把自己修煉的金剛不壞、水火不侵，但在面對顧墨沉時，她還是那麼無助。
「蘇沫，我發現我真的愛上你了。」
那句話如千斤重，狠狠的砸在她的心尖，頓時將她粉碎，她始終沒有動容，任憑一滴眼淚划過嘴角。
他苦笑著，側過身，修長的身影看上去冷冽深沉。
蘇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著他走了出去。
明明是她讓他走的，到最後卻是她後悔了，真是無用，她下意識的站起身，走上前去。
「顧墨沉！」蘇沫大喊著，叫到他的名字。
是不是只有這一次，她能大叫他的名字，大叫他是個混蛋。
明明是自己混蛋，是她自己顧忌太多，愛情里都是自私的，因為沒有辦法想太多，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愛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