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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收拾利落了,陳氏躺在炕上,身上蓋著被子,一張煞白的臉,竟無一絲血色,卻仍努力撐著身子,卻瞧身邊襁褓里的孩子。

  見安然進來,低聲道:“是個丫頭,俺這肚子雖不爭氣,卻到底生下來了,只可惜,俺瞧不見她長大了。”

  安然心裡一酸:“嫂子別瞎想,好好養著身子,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陳氏搖搖頭:“俺知道自己不成了,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已經是菩薩保佑,雖俺這命不濟,沒攤上個好男人,可能得妹子叫俺一聲嫂子,這輩子也算沒白活,說起來,倒是在妹子哪兒住的這一個月,是俺這一輩子裡最快活的日子,瞧著你教小桃做菜,俺就想,若是俺也是個廚子該多好,不指望像妹子一樣能gān,卻能憑著自己的手藝養活自己,有時瞧著妹子,俺總想要是能像妹子一樣就好了。”

  說著,頓了頓,看向安然:“妹子,俺這命快沒了,就腆著臉求妹子一回,妹子能不能收俺這丫頭當徒弟,就跟小桃一樣,將來妹子教她廚藝,俺知道,外頭想當妹子徒弟的都能打破頭,俺這剛落生的丫頭,也不知是不是個學廚子的料,但,妹子能不能就看在她一落生就沒娘的份上,答應俺這個請求,俺知道讓妹子為難了,可俺實在不想她將來活的跟俺一樣,俺希望她別靠男人,就靠著自己好好的活。”

  安然眼淚掉了下來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從今天起,她不止是我安然的侄女,還是我的徒弟,嫂子放心,我一定把她教成一個頂級大廚,讓她活的比誰都好。”

  “謝謝妹子,謝謝妹子了,妹子是好人,俺到了yīn間,天天替妹子祈福,祈求妹子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忽聽外頭周和的聲音傳來:“俺不進去,這產房沒有男人進去的理兒,不吉利。”

  安然急忙去看陳氏,卻見陳氏忽的笑了一聲,閉上了眼,安然覺得,她最後雖是一抹笑,卻比huáng連都苦,。

  安然抱著孩子出來,迎頭正撞上周和,周和看了孩子一眼,問了句:“是小子還是丫頭?”

  旁邊的產婆忙說了句:“恭喜二爺喜得千金。”

  周和哼了一聲:“原來是個賠錢貨……”話音未落就挨了安然狠狠的一巴掌,把周和打愣了。

  安然冷冷看著他:“你不配為人夫,更不配為人父。”

  轉頭跟柳大娘道:“她娘把這孩子託付給了我,從此,我就是這孩子的師傅,我想把這孩子抱回去教養,也省的累著gān娘,gān娘若是想孩子,就到我哪兒瞧她就是。”

  柳大娘看了周和一眼,點點頭,心裡明白陳氏把孩子託付給安然的苦心,她是不想這孩子跟她爹多有接觸,更想,孩子跟著安然能過上安穩順當的日子,這是一個當娘的最後一點兒私心,自己怎好攔著。

  安然叫劉喜兒留下幾個人幫著周家cao持喪事兒,自己抱著孩子跟安嘉慕上車回安府去了。

  這孩子剛落生,怕冷,安然脫下自己的斗篷緊緊裹住她,安嘉慕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斗篷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別光顧著孩子,你的身子可也禁不住呢,來,給我抱吧。”

  安然把孩子遞在他懷裡,安嘉慕略掀開襁褓的小被子瞧了一眼,紅撲撲皺巴巴的不好看,不禁皺了皺眉。

  安然知道他想的什麼:“剛生下的孩子都是如此,等以後長開就好看了。”

  安嘉慕側頭看著她:“說的好像你生過似的。”

  安然也不禁笑了一聲,卻想到陳氏沒了,心裡一沉,靠在安嘉慕懷裡,看了看孩子:“這孩子真可憐,攤上那麼個爹,娘又沒了。”

  安嘉慕卻搖搖頭:“我倒是覺得這丫頭是個有福的,這剛落生就成了你徒弟,可是多少人打破頭也想不到的好事兒呢。”

  外頭的劉喜兒一個勁兒點頭,可不是嗎,這陳氏別瞧著xing子軟,關鍵時刻,還真是個聰明人,便她沒死,就周和那個德行,這丫頭將來,不定給她爹賣了都可能,倒是如今陳氏一死,這丫頭直接成了大夫人的徒弟,瞧大夫人這意思,是想當親閨女一樣養活了,這丫頭一躍就成了安府的大小姐,可不是一步登天了嗎。

  更何況,能從小就跟著大夫人學廚藝,將來了得嗎,所以,大老爺說的是,這丫頭天生就是個有福的。

  今兒一天都在忙活陳氏生孩子的事兒,哪有空吃飯,這一回了安府,把孩子安置好,安然就覺著餓的不行,側頭見夜已深,估計小桃那丫頭已經睡了,便不叫她,站起來想去廚房做些吃食。

  剛說要去,卻見小桃端著兩隻白瓷小湯蠱進來,把湯蠱子放在炕桌上跟安然道:“這是大夫人上回跟小桃說過的那個梅花湯餅,我覺著有趣,今兒練著做了出來,大夫人瞧瞧,小桃做的可對?”

  安然不免挑了挑眉,揭開白瓷湯蠱的蓋兒,見清亮的jī湯里飄著朵朵梅花形狀的小餛飩,乍一看真好像飄在水裡的朵朵梅花。

  安然暗暗點頭,就說這丫頭有天賦,自己隨口一提的東西都記在了心裡,做出來也八,九不離十。

  舀了一顆餛飩吃了,小桃頗有些緊張的看著安然,見安然並沒皺眉,才稍稍放心。

  安然放下勺子看了她一眼:“我問你,何為佳肴?”

  小桃:“大夫人說過,佳肴需色香味意形缺一不可。”

  安然點點頭:“你這道梅花湯餅,卻差了一樣,既叫梅花湯餅,光有其形不成,還需有香才地道,不過,也怨不得你,這道菜我是隨口一提,並未跟你仔細說,這餛飩皮卻大有講究,需用水浸白梅,檀香末,和面做皮,如此一來,不禁雅致唯美,還有隱約的梅香,方算得上一道佳肴……”

  ?

  ☆、第93章生化湯

  ?小桃:“那我再去試試。”

  安然搖搖頭:“夜了,先去睡吧,什麼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做菜也一樣。”小桃聽話的點點頭。

  等小桃出去,安嘉慕才道:“你對小桃的確偏愛。”

  安然也不否認:“你不覺得小桃有些像我嗎?”

  安嘉慕搖搖頭:“不像。”

  安然睨了他一眼:“你才認識我多久,我是說我像小桃這麼大的時候。”

  安嘉慕嗤一聲樂了:“小桃十五,你也不過才十八而已,比她能大多少,說的這般老氣橫秋的。”

  安然愣了一下,是啊!自己倒忘了,如今的自己也才十八呢,卻總下意識覺得自己還是現代的安然。

  安嘉慕:“不過,小桃做菜的執拗勁兒,倒跟你有些像,你真不打算收她為徒嗎,你如今可都收了個剛出生的小丫頭,這往後讓小桃叫吃奶的孩子師姐不成。”

  安然想了想:“此事過後再說吧。”忽的側頭瞧了安嘉慕一眼:“你心裡是不是怪我多管閒事,把這孩子抱了回來。”

  安嘉慕把她攬在懷裡,摸了摸她的肚子:“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記著,別累著自己就成,還有,下個月咱們去京里吧。”

  安然愣了愣:“去京里做什麼?”

  安嘉慕手放在她肚子上,感覺裡頭的小東西,輕微的動作,雖早已習慣,心裡卻仍忍不住感動。過了五個月,小傢伙便開始動了,時不時伸伸胳膊,踹踹腿的。

  安嘉慕如今還記得,第一次感覺到胎動時候的激動興奮,那種自己要當爹感覺,在那一刻尤其真切。

  或許真是愛屋及烏,之前的兩個孩子,從有到出生,自己都未在意過,甚至,到他們夭折,自己也沒有太深刻的難過,只是遺憾,遺憾自己後繼無人,那時的自己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今天,會這般愛懷裡的小女人。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只有對自己喜歡深愛的人,才會格外珍惜,更會愛屋及烏,安然之於自己,是老天賜下的珍寶,孩子也一樣,所以,他不能冒險。

  今天在周家,安嘉慕頭一次感覺到,原來女人生孩子如此可怕,簡直是闖鬼門關,而自己,絕不能讓安然處於如此危險的境地,他不能失去她,哪怕一絲危險的機率,他也不要。

  所以京城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林杏兒在,即便跟林杏兒互看不順眼,但安嘉慕相當清楚,只要有林杏兒在,安然就會沒事兒。

  更何況,他也需要時間料理挽香院的事,老鴇子貪財是本xing,香玉是個粉頭,做的就是迎來送往的皮ròu生意,自己管不著她接多少客人,可拉周和進來,卻著實惹到了自己。

  挽香院也不是那些下等窯子,以周和的身份,斷不會入老鴇子的眼,之所以gān了這麼檔子事兒,自然是衝著自己。

  而且過後還拿了安然給陳氏的首飾頂帳,這挽香院的膽子倒是越發大了,當自己是個死人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這樣的花活兒。

  再有,這套首飾拿就拿了,還叫人送到安府來,弄得冀州府私下裡沸沸揚揚,當個香艷的笑話兒談論。

  自己早不在意這些了,卻怕安然多想,他真怕自己過去那些舊帳翻出來,他媳婦兒一生氣,不搭理自己了,恨不能把過去那些事兒死死蓋住,哪怕前頭自己娶過的兩個妻子,都不許府里的人提。

  雖有些掩耳盜鈴之嫌,卻也是真怕,安然的xing子,他相當清楚,別瞧平常極好說話,真要是惱起來,扭頭跑了也可能。

  而且,如今皇上心心念念的想讓安然進御膳房,要是他媳婦兒一生氣跑宮裡去,可完了。

  這生產坐月子,怎麼也得小半年,半年時間,足夠自己把冀州的事兒調理的再無一絲隱憂了。

  安然哪知道他這麼多心思,想著進京就能看見林杏兒,自然十分樂意,只不過,心裡卻也有些奇怪,安嘉慕一貫不喜林杏兒,他們從京城回冀州,不就是為了躲林杏兒嗎。

  安然總覺著,安嘉慕對林杏兒有種無法隱藏的嫉妒跟防備,林杏兒也是如此,只是為了不讓她為難,兩人才勉qiáng維持表面的和平,這忽然又要去京城,還真有些奇怪。

  後來想想也就明白了,安嘉慕大概是怕自己生孩子的時候,有什麼危險,陳氏難產讓這男人有了心理yīn影。

  安然雖也有些怕,卻知道自己會順利生產,因從一懷孕林杏兒就給自己制定了一套詳盡的孕期計劃,從調養到運動,乃至房事都巨細靡遺,她這胎養的極為科學,怎會有差錯。

  不過,有林杏兒在跟前,還是比較有主心骨,雖說自己總說林杏兒是蒙古大夫,但真正信任的,只有林杏兒。

  過了初八,安然兩口子跟著嘉言一起回京了,嘉樹也跟了過去,倒是劉喜兒留在了冀州。安嘉慕說安遠兩口子在京里管著兩府,很是穩妥,倒是冀州事兒多,劉喜兒留下好些。

  安然點點頭,這些事兒一貫是安嘉慕料理,也不會懷疑什麼,她不知道的是,安府的馬車前腳剛出冀州城,後腳挽香院就叫官府封了。

  老鴇子一早起來,臉還沒洗呢,就聽guī奴說來了好些府衙的官兵,忙提著裙子跑了出去,一見是通判張大人親自帶隊,一個個盔明甲亮的官兵,把挽香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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