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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沒想起來也決定哄哄他,進去倒了盞茶端出來,遞給他,倒是接著喝了,仍舊不理她。

  安然沒轍了,嘆了口氣:“你倒是氣什麼?”

  梅大看了她一眼,吐出三個字:“顧永成。”

  安然愕然,鬧半天是因為顧永成,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梅大不gān了,丟開斧子,把她抓在懷裡,瞪著他:“以後再不許搭理他。”

  安然:“你講點兒理成不,雖說他是韓子章的徒弟,到底也是廚子,而且,我瞧他跟崔慶葛順生不一樣,不像個壞人。”

  梅大嗤之以鼻:“壞人寫在腦門上了不成,你這眼睛生的倒是極好看,只是這眼光實在差。”

  如今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梅大倒是喜歡說話,不知是不是安然的錯覺,聽的長了,便覺他的聲音比之前好了許多,不再那麼難聽刺耳,不過,這男人什麼意思,什麼叫自己眼光差。

  安然眨眨眼:“你是說我眼光差才看上你嗎?”

  一句話說的梅大笑了起來,低頭親在她的眼睛上,又滑到她耳邊:“眼光是不怎麼好……”安然還要說什麼,被他整個吞進了嘴裡……

  眼光差嗎,安然不覺得,即便許多人都這麼看,好日子定下,就在三月初六,栓子娘過來幫著做喜被,其實狗子娘的針線更好,可王貴家的說,這做喜被得全和人才成,狗子爹沒了,狗子娘又病歪歪的,不吉利,就找了栓子娘過來,加上高炳義的老婆一人一頭做被子。

  做這活兒,難免就說起了閒話,栓子娘道:“要說咱們安姑娘這個模樣這手藝,做娘娘都綽綽有餘啊,怎麼就……”話沒說完就被高炳義家的截住:“你這張嘴就是沒個把門的,好日子可快到了,還只管胡說八道,再說,當娘娘有什麼好,俺可聽見人說,皇宮裡三宮六院,娘娘多了去了,皇上就一個,這當了娘娘,若是不得寵,一輩子見不著皇上的也有呢,有什麼好的,倒不如嫁個踏實的男人,俺瞧著梅大就好。”

  栓子娘低聲道:“再好也不過一個下人,哪配得上安姑娘啊。”

  高炳義家的搖搖頭:“你知道什麼,說是家僕,其實算梅先生的子侄兒一輩兒的,聽說家裡以前也了不得,若不是失火,也不會跟著梅先生來兗州府,跟咱們姑娘這段姻緣,怕也沒了,這就是書里說的千里姻緣一線牽,你別看梅大燒壞了臉,心裡頭可疼姑娘呢。”

  說著,湊到栓子娘耳邊低聲道:“聽俺當家的說,天天的洗腳水都是梅大親自給姑娘提過去的,你說說,天下往哪兒找怎麼疼人的漢子去。”

  栓子娘點點頭:“這可真是個疼媳婦兒的,比俺家男人qiáng遠了,俺哪男人,別說讓他給我提洗腳水,我給他端到跟前,若是涼了些,一腳蹬開都算好的。”

  說著,摸了摸被面:“這被面可真滑溜,瞧著上頭的繡活兒,真真jīng到,這對鴛鴦都跟活了似的。”

  “那可是,你不知道,梅大家裡雖燒了還有幾處買賣呢,手裡哪會缺銀子使喚,莫說這被面,你瞧瞧這滿屋子裡的擺設,哪一樣不是jīng挑細選的,更不消說給安姑娘定的嫁衣,你是沒瞧見,有多體面,喜冠上的珍珠有這麼大顆……”說著,用手一比。

  栓子娘撲哧樂了:“叫你一比,這不是珍珠成jī蛋了。”

  “jī蛋不至於,說鴿子蛋卻也差不多。”說著嘆了口氣:“從這細微之處就能瞧出,心裡不定多中意姑娘呢,若不是臉燒壞了,這站在一處那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安然手裡端著托盤,在窗戶外頭聽半天了,越聽心裡越覺著甜,女人嗎,說不在意這些都是假的,知道男人心裡有自己,處處細心周到,自然會歡喜。

  怕兩人又說起什麼來,輕輕咳嗽了一聲,屋裡兩人忙住了聲。

  安然才邁腳走了進去:“兩位大娘先歇會兒,喝口茶吃些點心,這點心熱的才好吃,涼了就走了味兒。”

  兩人一聽安然做的點心,眼睛都亮了,如今整個兗州府誰不知道安姑娘做的菜千金難求,這好容易有個機會,哪會放過,把手裡的幾針fèng好,小心的卷到炕裡頭。

  王貴家的把炕桌放上,栓子娘王盤子裡瞧了一眼,不禁道:“哎呦,姑娘人長得俊,這點心做的也好看,這什麼點心啊?俺見都沒見過。”

  高炳義家的卻笑道:“也怨不得你沒見過,這是南邊的點心,芝麻綠茶餅,俺倒是吃過兩次,好吃著呢。”

  栓子娘忙拿了一塊填進嘴裡,吃的太快卡在嗓子眼兒,安然忙遞給他一杯水,才送了下去,捋了捋胸口:“姑娘可別笑話俺沒見過世面,這樣jīng細的點心,當真是頭一回吃呢。”

  安然笑了:“大娘喜歡就好,灶房了多著呢,等走的時候,給栓子爺倆帶些回去嘗嘗,說起來當初安然初來齊州的時候,還多虧了大娘幫忙,才尋了落腳之處。”

  一提起這個,栓子娘不禁笑了起來:“可是,那天姑娘還是男人打扮呢,差點兒就讓你糊弄過去,只是臉上一道一道的,漏了餡兒還不知道呢,俺那時不知道姑娘有這麼好的手藝,不然,拽也把姑娘拽俺家去。”

  正說笑著,忽聽外頭狗子的聲音:“師傅,師傅,俺師祖來了……”

  安然一驚,師傅來了,回過神兒急忙跑了出去,剛跑到大門外正瞧見,從車上下來的師傅師兄,安然眼眶一熱,叫了聲師傅,就不覺哽咽起來,只覺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說起……

  ?

  ☆、第55章長街喜宴

  ?人生百味一時酸一時甜,一時苦一時辣,端看當時機遇如何。安然自己也未想到,不過大半年,師徒再見,自己已經要嫁人了,師傅之於她意義非凡,甚至勝過無助中幫過她的gān娘。

  那種不問緣由的信任,護持,給了安然史無前例的安全感。在她心裡,師傅跟她爺爺是一樣是長輩,更是親人,在出嫁前能見到親人,這讓安然頗為感動。

  梅大扶著梅先生從後頭車上下來:“你這丫頭莫非傻了,你師傅來了,不讓進去,只管在外頭站著做什麼,要說話兒也得先坐下不是。”

  安然這才回神,忙上前一步扶著師傅不好意思的道:“瞧安然都高興傻了,都不知道先讓師傅師兄進去。”

  一行人這才進去了,都是親人,也沒必要在客廳待茶,直接進了後頭,讓到炕上坐了,高炳義家的跟栓子娘早就挪到廂房去了。

  師傅跟梅先生一邊兒一個坐在炕頭,梅大搬了兩個凳子過來,放在下首讓安然的兩位師兄坐了,安然親手上了茶,就依在師傅跟前問:“師傅怎麼來了?”

  老爺子笑著點了點她:“徒弟都要嫁人了,師傅還能不來嗎,你這丫頭倒是快,前些日子我還跟你兩個師兄說給他們尋個媳婦兒,老大不小的也不成家像什麼話,不想你這丫頭最小,反而最快,這蔫不出溜的就找著人家了,師傅可先說好,若是過不去師傅的眼,師傅可不答應。”

  梅先生呵呵笑了起來:“你這老頭子的脾氣還真是一點兒沒改,梅大快來見見你媳婦兒的師傅,若這老頭子不點頭,你這媳婦兒可娶不上了。”

  梅大嗯了一聲,到了跟前,撲通跪下就磕了三個頭:“梅大給老爺子磕頭,老爺子放心,我會一輩子對安然好。”

  梅先生都愣了,這小子有多傲他可是知道,對誰這麼低聲下氣過啊,若不是愛死了這丫頭,哪會這樣兒。

  雖說答應了這小子不在老頭子跟前揭破,卻也怕老頭子嫌這小子難看,配不上他那可心的小徒弟,忙道:“老頭子,這小兒女的事兒,他們自己兩qíng相悅就成,咱們當長輩的就別跟著瞎摻和了,這好日子都定了,你要是再反悔,可也來不及了。”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仔細端詳梅大半晌兒,目光落在他臉上的面具上,又看了看身邊一臉緊張的小丫頭,目光一閃一閃生怕自己不答應似的,不禁嘆了口氣:“你倒是會說話,這丫頭的心都跑你哪兒去了,我這當師傅的還能qiáng留不成,卻有一句話還是要問問,安然之前的事兒你可都知道?”

  梅大點點頭:“知道。”

  “你不在意?”

  梅大抬起頭:“梅大不在意過去,梅大要的是以後。”

  “好。”鄭老爺子一拍桌子:“梅老頭做個見證,這話我可記著呢,以後你若對這丫頭不好,我不找你,只找梅老頭問罪。”

  梅先生不禁笑了起來:“好,好,你只管找我問罪。”說著,看向安然:“丫頭,這可快晌午了,你師傅師兄大老遠的來齊州,是不是該置辦一桌好菜,給你師傅師兄接接風啊。”

  安然笑了起來:“安然這就去準備。”快步出去了。高德明跟趙永豐也跟了出去。

  鄭老爺子瞥了梅先生一眼,沒好氣的道:“這麼多年沒見,你這老傢伙怎麼還這麼饞。”

  “這話說的,沒有美食,老頭子還活個什麼趣兒,不過,你這個徒弟收的好,爭氣,比她倆師兄qiáng多了,說到這丫頭,老夫倒真好奇,上回見你的時候,還沒這麼個徒弟呢,這才幾年,怎麼就教出這麼個厲害的徒弟來,你可不知道,這丫頭在齊州給你爭大臉了。”

  鄭老爺子搖搖頭:“這可不是我能教出來的,是她自己的本事,這丫頭天生就是個廚子。”

  梅先生點點頭:“這倒是,你的廚藝老夫服氣歸服氣,卻若論北菜,安然可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三道北菜勝了齊州的北派廚子,這還罷了,卻讓南北兩派廚子和睦起來,這有多難,想必你這老頭兒最清楚,這丫頭能繼承你的衣缽,還真是整個廚行的造化。”

  鄭老爺子:“齊州的事我在冀州也聽說了,這也是當初我讓這丫頭出來的原因,冀州終究太小了,這丫頭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只是,她跟韓子章對上,卻也讓我頗為憂心。”說著,看向梅大。

  梅先生笑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梅大護得住這丫頭,而且,這種事不是你擔心就能避免的,我倒是覺得,這丫頭的做法比你有用,你為了天下廚行一味退讓,只會讓韓子章這樣的小人,更為得意,北派的廚子是有飯吃了,南派的廚子又該怎麼過日子,這終究不是解決之法,倒是這丫頭,當日她三道北菜勝了北派,有個廚子就問她,倒是北派還是南派的,你知道這丫頭說的什麼她說自己是個廚子,後來老夫想想,就是這句話讓兗州府的南北廚子漸漸消弭隔閡,開始和睦起來的,老夫看得出來,這丫頭心裡是真這麼想的,她眼裡根本沒有南北派別之分,甚至,對於各地的菜都有相當的了解,哪怕是蜀地的菜也一樣,有時,這丫頭還真讓老夫驚奇不已,都不知道你從哪兒弄這麼個丫頭來當徒弟的。”

  老爺子不覺想起安然跟他說過的那些廚行發展,菜系演變,不禁暗暗點頭,梅老頭說的是,怕這天下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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