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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對富chūn居這個忽然蹦出來的安姑娘頗為好奇,崔慶是自己的師兄,雖說人不咋地,可手藝他是知道的,一手南菜做的出神入化,極為地道,有幾個拿手絕活,便是師傅都不如他。

  也之所以,劉成叫人送信進京,師傅才讓崔慶來齊州,那個安姑娘三道北菜贏了北派的廚子,師傅就想讓二師兄用三道南菜贏回來,也算找回了體面,卻不想輸了,叫人剃了禿子不說,回京的半道兒還讓人搶了身上的財物,丟進了田邊兒挖的漚肥的糞池子裡,不是叫人發現,救了上來,死了都沒人知道,如今還躺炕上起不來呢,那個醃攢勁兒就別提了。

  師傅氣的不行,就讓自己過來瞧瞧到底是個什麼丫頭,廚藝真這麼厲害?卻不想又遇上富chūn居著火的事。

  之前還真沒想到是劉成gān的,雖說結下了梁子,也不過是廚行之爭,這縱火害人xing命,著實太過了,且,上回梁子生進京,還曾特意拜會了師傅,言談之間頗有討好攀附之意,這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著實耐人尋味。

  聽說富chūn居如今的東家是曾為帝師的梅先生,這位哪是好惹的,且,富chūn居縱火一案可是前兒的事,當時並未報官,卻等到把放火的找出來,再報官,這就是想揪出後頭的指使之人,,此等縱火之事若把師傅牽扯進去,卻大大不妙,還是先回京再做計較,都沒敢在齊州停留,直接出城回京了,。

  狗子瞧著他出了城,莫轉頭回梅園送信兒。

  富chūn居正在緊鑼密鼓的整修,安然也只能暫時在梅園住下,倒難得清閒了下來,每天除了給先生做些吃食,就是跟梅大膩在一起。

  先生的梅園頗為別致,因進園的時候那兩株老梅而得名,可惜如今開了chūn,梅花就別想了,光禿禿的樹gān上抽出了嫩嫩的綠芽,映著潺潺流經的一彎清泉,也別有一番景致,讓人一進梅園就覺chūn意盎然。

  梅園之美,美在jīng致上,比起富chūn居更得南邊園林的jīng髓,也難怪先生會選在這裡隱居了,不過,這滿園chūn色落在安然眼裡,卻有些說不出的傷qíng。

  一想到羅勝竟然就是縱火之人,安然就覺倍受打擊,在她眼裡,富chūn居的人都是難得的好人,從廚子到夥計,各司其職,在富chūn居最難的時候,都沒想過離開,卻又怎會縱火?

  梅大一進小院就見這丫頭坐在水邊兒,拖著下巴發呆,臉上頗有些鬱郁之色,梅大目光閃了閃,這丫頭什麼都好,就一樣兒心太善,太容易輕信於人。

  有時,梅大都覺或許在這丫頭心裡,除了安府的大老爺是個不可救藥的大壞蛋,其他都是好人,殊不知,人的心有多yīn暗複雜,為了名利,可以泯滅人xing,什麼事gān不出來。

  便是羅勝,即便有苦衷也不可饒恕,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她……梅大如今都不敢想那天的事兒,從沒有一刻,讓他覺得那麼害怕失去一個人,哪怕他的勢力再大,財產再多,若是沒有這個心坎里的丫頭,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不知不覺中這丫頭早已入心入肺,只要有他一天,就不會讓這丫頭有絲毫閃失,他會用自己的一切能力緊緊護著她。

  可自己這番心意,卻不敢跟她說明,他怕,他竟然怕,便他自己都覺可笑,這麼多年,什麼事沒遇上過,哪怕再難的時候,何曾怕過?可遇上這丫頭,他真怕了,怕她愛鑽牛角尖的小腦袋,死也不接受自己,怕她一走了之,讓自己找不著人,怕她被那些躲在yīn暗之處的小人謀算,吃虧受罪,甚至丟了小命。

  他怕的太多,所以,他才這麼瞞著她,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成親,用一紙婚書拴住她,這份苦心,不知她將來知道會如何,以她的xing子,真難說。

  見她抱了抱胳膊,不禁皺了皺眉,把身上的斗篷卸下來走過去,披在她肩上,從後頭抱住她,攬在自己懷裡:“剛開chūn風涼,自己一個人在水邊兒想什麼呢?看著了寒氣。”

  安然搖搖頭:“我只是想不明白羅勝為什麼會縱火,他那麼一個老實人,怎會做這樣的事兒?”

  梅大抓住她的手,感覺有些涼,不禁皺了皺眉,攬著她進了屋,才在她手上寫:“越是老實人越會做出人意料的事兒,更何況,若有人威bī利誘,什麼事兒gān不出來。”

  安然愣了愣:“指使?你是說有人指使羅勝放火?”

  梅大點了點頭。

  安然想了想:“是韓子章嗎?”

  梅大搖頭:“即便韓子章想挑起南北廚子之爭,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胆,想對付你,有的是招兒,放火不是等於把小辮子送到咱們手上嗎,只要韓子章不傻,斷不會gān這樣的蠢事,是燕和堂的劉成。”

  安然嘆了口氣:“我是不想眼看著廚行爭的你死我活才出手幫忙,都是同行,何必自己難為自己,便燕和堂,當日也叫狗子送了菜譜過去,不想,他竟如此恨我。”

  梅大:“劉成本就是個小人,最見不得別人好,當初之所以攛掇梁子生擠兌富chūn居,就是因為看上了富chūn居這塊風水寶地,想謀在手裡,若不是先生出頭,還有你這個厲害的大廚,富chūn居早成了劉成的囊中之物,你壞了他的事兒,他能不恨你嗎?”

  安然:“原來如此,我還說自己沒怎麼得罪過他,做什麼要燒死我……”話未說完就被梅大捂住了嘴:“不許說這個字。”

  安然愣了愣,他是怕了嗎?在她眼裡,梅大一直是個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怎會怕?想仰頭看他的眼睛,卻被他緊緊箍在懷裡,感覺他溫熱的氣息貼近自己的耳畔,用嘶啞難聽的聲音道:“我已經請先生擇吉日為我們主婚。”

  感覺安然身體一僵,梅大放開她,卻捏住她的下巴,讓安然不得不跟他對視,端詳她良久,不瞞的道:“你答應我了。”

  是答應了,可也沒想到這麼快啊,見他又要急,忙道:“你別亂想,我只是覺得有些太快了,還有,就我們兩個怎麼成親?”

  梅大目光閃了閃,拉過她的手寫:“你想讓誰來嗎?你師傅?”

  安然沒說話,雖說她並不注重形式,到底成親是一輩子的事兒,至少,她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在場,這是最基本的吧,可她的qíng況有些特殊,師傅師兄還好說,gān爹gān娘兩個gān哥哥都是安府的人,讓他們大老遠來齊州,怎麼可能?

  而且,安然心裡也總說不上有種莫名的感覺,這難道是婚前恐懼症,又覺自己實在矯qíng,既然答應了,再這麼推三阻四,算什麼、

  想到此,下定決心的點點頭:“我聽你的。”

  梅大頓時歡喜上來,伸手把她攬在懷裡,低聲說了句:“你放心,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嘶啞難聽的聲音,聽在安然耳朵里卻覺比天籟都動聽,果然,自己也是個俗氣的女人,喜歡聽男人的甜言蜜語。

  感覺他要親自己,安然臉紅的閉上眼,即便都親了好多次,她依然忍不住臉紅心跳,真是挺沒用的。

  梅大剛親上,就聽外頭狗子的聲音:“師公,師公……”

  安然猛然驚醒,急忙推開梅大跳下炕,整理好自己的衣裳頭髮,狗子已經竄了進來,眼睛溜了一圈,感覺梅大身上散發出格外yīn沉的氣息,再瞧自家師傅,臉色通紅,渾身不自在,暗暗叫糟,一定是壞了梅大的好事,以後真的小心些,這位馬上就是他們的師公了,師公這手段,他可是親眼見了的,真要是想收拾誰,想死都不易。

  見梅大瞪他,忙道:“那個,我是來跟師公說,那個從京里來的白臉漢子剛出城了,瞧方向是回京城去了。”

  梅大點點頭,安然都沒來得及問他什麼,這小子一溜煙就跑沒影兒了,開玩笑,再待下去,回頭師公記了仇,有自己的好兒嗎,狗子如今算是知道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梅大,這位可不是善茬兒。

  安然不禁道:“這小子長了一歲倒越發毛躁起來,怎麼也不說清楚就跑了。”說著,看向梅大:“狗子說的白臉漢子是誰?”

  梅大在她手上寫:“如果沒猜錯的話,是韓子章的三徒弟顧永成。”

  安然愣了愣:“你是說那個蜀地的廚子?”

  梅大點點頭:“你別小看他,他的手藝比崔慶不差,卻因一直低調,故此在韓子章三個徒弟里,不大出名,且,此人頗為jīng明,從他跟劉成撇清就可見一斑。”

  “那你可知他擅長什麼菜?”

  梅大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把她的小手在掌心揉了揉:“我也不是廚子,哪知道這些?”說著笑了一聲:“以我們家小寶貝的廚藝,還怕他不成?”

  小寶貝?感覺他寫出這個三個字,安然臉騰一下紅了起來,捏了他的手背一下:“瞎叫什麼?”

  梅大卻低低笑了起來,在她手上寫:“不叫寶貝那叫娘子如何?”

  安然臉更紅,怎麼都沒想到,一向老實的梅大,也會這些,真有些不適應,猛然想起剛才狗子叫他師公,小臉更紅,心說,回頭真的好好教訓教訓那小子,哪兒跟哪兒啊,就亂叫。

  梅大卻愛極小丫頭此時的樣子,有些羞澀,還有些小心思,一雙明眸忽閃忽閃的,仿佛一雙翅膀在他心裡不停的扇,把他心裡壓制已久的那把火,越扇越旺。

  火起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把她攬在懷裡就親了起來……不是還有一絲理智,這把火燒起來,今兒就把她變成自己的了,不過,到了這會兒梅大反而不著急了,人就在懷裡,ròu就在嘴邊兒,還怕小丫頭再跑了嗎,倒是該想想怎麼收拾兩人的新房了?

  這丫頭稀罕水邊的房子,至於布置,想起她在冀州府的小院,梅大不禁暗暗點頭,小丫頭喜歡自己收拾呢,自己只要找好了房子就不用管了,也給小丫頭找點兒事gān,省的她成天想羅勝的事兒。

  羅勝縱火行兇,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了,如果命好趕上朝廷特赦,或許能提前放出來,這已經是自己手下留qíng,若不是小丫頭沒事兒,他羅家的祖宗八代都別想消停。

  至於劉成,不用自己出手,自會有人收拾他,這廝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落到這種境地,眼看回天乏術,肯定就變成了瘋狗,逮誰咬誰,咬別人還罷了,他若說咬梁子生,就是活到頭了,梁子生這人聰明著呢,斷不會讓這麼個小人捏住把柄,到了這份上,不把劉成弄死,有他的好兒嗎。

  果然,沒幾天就傳來劉成病死在大牢里的信兒,劉成沒兒子,就一個丫頭也早嫁了人,燕和堂一封,劉成那幾房小妾,一見勢頭不好,卷著金銀跑了,丟下劉成原配的婆娘,一氣之下,投了井,前些日子還風光非常的劉家,不過幾天就家破人亡,整個兗州府沒一個可憐劉家的,可見劉成此人gān了多少壞事。

  知府大人念在燕和堂也是百年的老字號,並未充公,發還本家,落到了劉成一個遠方侄兒手裡,這個遠房的侄兒倒是個有心路的,知道借著富chūn居的東風,南菜受歡迎,特意從南邊請了兩位大廚來掌灶。

  一來二去,倒是把燕和堂經營了起來,最後堪堪跟聚豐樓匯泉閣齊名,後來在齊州府,一提南菜館子,除了富chūn居,就數燕和堂了,想來劉成泉下有知也該閉眼了,至少他老劉家的字號還掛在齊州府,且越來越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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