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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卻忽的輕笑了一聲:“若貴客如此說,安然便明白了,原來不是安然做的這道紅燒大蝦不夠地道,是貴客的口味不同尋常而已。”

  上官瑤自覺丟了體面,越看安然這張白淨的小臉越生氣,蠻xing子上來,竟從席上下來,到了安然跟前一巴掌揮了過來:“你這個賤丫頭狐狸jīng,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本小姐今兒就教訓教訓你,看你還跟本小姐論什麼地不地道。”啪一聲,安然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安然握著拳死死瞪著她,卻知道此時此刻自己萬萬不能還手,哪怕自己恨不能一腳踹死這個女人,今天這份屈rǔ也必須受下。

  而且,她不恨這個女人,今天這份屈rǔ根本不是因為她,臉上火辣的痛感,讓安然更清楚的知道,這份屈rǔ來自於安嘉慕,她得牢牢記住這份屈rǔ,才能此生跟安嘉慕這個男人再無瓜葛。

  上官瑤一巴掌打完並未解氣,見安然毫無懼意,仍然那麼看著自己,一時更是嫉妒如狂,她不過一個小丫頭罷了,若不是背後有安嘉慕撐著,怎敢如此跟自己對上。

  越想越恨,反手一巴掌又揮了過去,安然死死捏住拳頭,閉上眼決定今天就豁出去了。

  上官瑤的第二巴掌並未落在臉上,卻聽見安嘉慕近乎低吼的聲音:“還不退下。”

  安然睜開眼看到安嘉慕擋住了上官瑤的手,看著自己的目光里有怒意,有狠厲,有心疼,也有後悔,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呢。

  安然卻忽笑了,哪怕笑起來牽扯的臉上一陣火辣的痛,卻依然輕笑出聲,卻猛然退後兩步,跪在地上,不再看安嘉慕,而是望向知府季公明:“大人在上,小女子安然,有一事想請教大人,不知可否賜教?”

  季公明一愣,看了安嘉慕一眼,也沒想到事qíng會鬧成這樣,卻也暗道,上官瑤還真是野蠻,堂堂的總督府千金竟然當眾為難一個小丫頭,還動了手,簡直連潑婦都不如,看了這位忽覺得蘇通判這位河東獅都不算什麼了,怪不得沒人敢娶呢,娶這麼一位母夜叉回去,便家世再好,這輩子也甭想過消停日子。

  而底下跪的這小丫頭,如今當眾請教自己,倒也不好推脫,便道:“想問何事,只管說便是。”

  安然:“不知我大燕律法有無規定,各府里買進的丫頭,可能贖身?”

  這……知府大人心裡打了個突,這丫頭怎問了這麼個事兒,雖丫頭可以買賣,大燕的律法卻也有明確規定,是可以贖身的,至於贖身銀子多少,也有規定,至多不能超過十倍,這丫頭卻問這個做甚?

  忽見安嘉慕幾乎怒到極致的臉色,仿佛明白了,莫非她不願意跟著安嘉慕,安嘉慕才以這種法子把她留在府里,若猜的不錯,如果自己照實說出來,豈不給了這丫頭可以贖身的藉口,如此,可就得罪了安嘉慕,為了這麼個小丫頭得罪他可不妙。

  想到此,卻呵呵笑了兩聲,避重就輕的道:“安老弟自來寬厚,安府的差事可是旁人想謀都謀不到的好事兒,姑娘既有幸在安府當差,就該惜福才是。”

  安然心裡冷哼,屁話,這知府大人倒回和稀泥打哈哈:“知府大人的意思安然明白了,就是說,大燕律法有規定,丫頭是可以贖身的,那麼,安然斗膽請知府大人做個證,安然當初進府的時候是一兩銀子買進來的,如今安然十倍贖了自己,從此跟安府再無瓜葛。”

  安然幾句話仍出來,把在場的人都鎮住了,雖說都看出她跟安大老爺的關係不一般,都以為她必是願意的,畢竟以她一個小丫頭,能跟了大老爺已是天大的福分,便她廚藝jīng湛,跟了安嘉慕怎麼也比當廚娘qiáng吧。

  可這位硬是要贖身出去,而且,看她的意思,恨不能這輩子都跟安府,或者說安嘉慕沒有一絲牽扯才好。

  不管是堅定的目光,還是決絕的語氣,都讓在座的人徹底明白了一件事,哪怕這是個卑微的小丫頭,可人家就是不願意跟著安嘉慕,而且,選在這麼個場合鬧出來,就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讓安嘉慕想攔都攔不住,只要知府大人應了,贖身之事就算板上釘釘,誰也改變不了。

  倒讓知府大人越發為難,心裡也不禁埋怨安嘉慕,一個小丫頭都搞不定,鬧成這樣,倒讓自己左右為難。

  真不知該如何處理,卻聽生怕事兒不大的逍遙郡王開口道:“我大燕自是准許丫頭贖身的,律法規定至多十倍的贖身銀子,便可獲得自由身。”

  逍遙郡王的話未說完就被安嘉慕打斷,一把抓住安然的手腕,yīn沉沉看著她:“你以為當眾說出來,就能贖身了,爺今兒不妨告訴你,只爺不應,便到了萬歲爺跟前,你也是爺的人。”撂了話,也不管席上眾人,扯著她出了荷香榭。

  眾人面面相覷,回過神來,上官瑤氣的一張臉通紅,就要追出去,卻給逍遙郡王一把抓住,冷聲道:“還鬧什麼,儘早隨我回京,再若生事兒,今兒就叫人送你回南邊,未出閣的姑娘家倒跟個丫頭爭男人,你不要體面,本王還要呢。”

  上官瑤還是頗有些懼怕自己這個表哥的,別看平常總是樂呵呵,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兒,真要是一板臉,也叫人害怕。

  送著逍遙郡王兄妹走了,知府大人左右看了看:“想必安老弟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不如,今兒就散了吧。”頗有深意的看了崔誠之一眼,帶著夫人走了。

  知府大人一走,蘇通判自然也不回留下,看著自己的夫人跟誠之,嘆了口氣,也走了。

  幾位姨娘倒是想留在別院,可安遠傳了大老爺的話,叫送她們回冀州城,一場好戲就這麼落幕,便再不甘心也不敢留下,只能隨著安遠出別院回安府去了。

  望著馬車沒影兒了,安遠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真有點兒不想回去,多少年沒見大老爺發過這麼大火了,這丫頭還真是有本事,大老爺設了這個局,說穿了,不就是想讓她馴服嗎,誰想硬是鬧成了這樣。

  進來,往安然的小院行去,到了外頭,卻見院門緊閉,自己婆娘在外頭候著,忙低聲道:“怎麼著了?”

  秦大娘往裡努努嘴,小聲道:“都在裡頭呢,剛進院就把人都趕出來了。”說著,嘆了口氣:“這姑娘的xing子還真是硬,可越是怎麼著,怕咱們老爺越放不下手,今兒我方才知道,這姑娘是真不想跟著老爺,以往我還當是手段。”

  安遠:“行了,好生伺候著吧,瞧著意思,往後不知要鬧出什麼事兒來呢,真不知這姑娘倒是怎麼想的。”

  安嘉慕也想不明白,本說尋個機會馴服這丫頭,不想她竟拼著挨一巴掌,當場鬧了出來,本怒到極致,可一看小丫頭腫的老高的小臉,滿心的怒意不知怎麼竟消了個七七八八。

  怒意沒了,就剩下心疼,想摸摸她的臉,卻不想被她飛快避開,一雙清亮的眸子直直看著他,竟讓他莫名有些心虛,半晌方道:“爺不會娶上官瑤,你放心。”

  安然破諷刺的笑了一聲:“大老爺娶誰跟安然有甚gān系?”

  安嘉慕心裡一堵,瞥見她的臉,心又是一軟:“爺真是想不明白,你到底要怎樣,不管如何,你早已是爺的人,這輩子還想去哪兒,只你跟了爺,想做什麼爺都應你,若想學手藝,爺把大江南北的名廚都請到府里來,讓你跟他們學,若想出去,不管是江南還是漠北,爺都能帶你去,若嫌府里亂,就住在別院,若嫌別院不夠熱鬧,爺把青竹巷的院子給你,你想如何,只你說出來,爺都應你就是,別跟爺使xing子了,之前那樣說說笑笑的多好,何必鬧成這樣。”

  見安然gān脆扭過身子看都不看他,安嘉慕不禁想起崔誠之來,頓時嫉火中燒,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轉過來,qiáng迫她看著自己,咬牙切齒的道:“莫非你瞧上了崔誠之不成,不然,做什麼非要贖身出去,是想跟他雙宿雙飛?”

  安然看了他半晌,忽開口道:“跟崔誠之什麼gān系,安嘉慕,我不想當你安府的奴才,我只是想要自由罷了,你也不缺女人,何必非要與我糾纏。”

  安嘉慕自是不信她的話,略思量,忽想到一個原因,聯想起這丫頭過往言辭間的意思,不禁道:“莫非你想做安府的正頭夫人?”

  話一出口,卻見小丫頭眼裡透出嘲諷:“大老爺儘管放心,安然無意高攀,只想得個自由身罷了。”

  安嘉慕自是不信,反而覺得,她越是如此,越說明自己猜著了,仿佛找到了原因,不禁柔聲道:“你的身份,若此時續你進府,怕不妥當,且不用心急,爺愛你是真,自是不會委屈你,待爺替你尋個妥帖的身份,再續你進來便名正言順了,你瞧,爺對你是真的,你這丫頭就別跟爺鬧了成不,不怕你笑話,這些日子爺都沒睡一天踏實覺呢,一閉上眼,就是你這丫頭,雖沒過來瞧你,眼裡心裡卻都是你,今兒上官瑤打了你一巴掌,爺未來得及攔住,心裡疼的什麼似的,你放心,這一巴掌,爺早晚替你找回來……”

  說著,湊上來想親她,卻給安然一個大力推了開去,快速往後退了幾步,離他遠遠的望著他,眼裡充滿厭惡:“安嘉慕,跟你說實話,便你三媒六聘的娶我進你安府,我也不會答應,我這輩子根本就沒想過嫁人,即使嫁人,也必然會嫁給彼此喜歡,一心一意之人,即使有這個人,也永遠不會是你,我們根本就是兩條路上的人,不該有jiāo集,你放我自由,繼續做你風流倜儻的大老爺不是很好,做什麼非要勉qiáng一個對於無意的女人,倒失了你堂堂安大老爺的風度。”

  安嘉慕震驚的看著她,她臉上眼裡的厭惡,是如此不容忽視,良久方道:“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安然咬了咬牙,索xing直接攤牌:“我的意思就是我不喜歡你,便我要嫁也絕不會嫁給你,所以,你跟我永遠也不可能,還不如你現在放了我,或許還留著些許朋友之qíng,過後想起來,不至於恨的咬牙切齒,對彼此未嘗不是一樁好事。”

  即便安嘉慕不想相信,可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了,這丫頭的確對他無意,她的意思自己也終於明白了,她要的是一心一意對她的男人,就如之前的安子和,不曾娶妻,更不曾納妾,外頭也沒有女人,清清白白。

  而自己不僅有侍妾,有通房丫頭,外頭更是有個風流的名聲,在她心裡,安府的大老爺早已是劣跡斑斑不可救藥,哪怕她的身子給過自己,依然不會屈從,這是她的原則。

  更何況,即便想不通原因,他卻相當清楚,當初那個給了自己的身子的丫頭,並非眼前的安然,如果真是一個人,也用不著自己費這麼多心思了,更不會弄到這種地步。

  換句話說,即使她是安府的丫頭,地位卑微,卻依然看不上自己這個安府的大老爺,別的丫頭眼裡想也想不來的福份,對她來說卻是奇恥大r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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