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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hon走回來盯著台上的楚穎,今兒是室內戲,拍青蓮在戲台上那一折遊園驚夢,請了市崑曲劇團的名家趙芬芳親臨指導,時間緊,楚穎只學了半天,就上妝拍戲,即使半天,卻相當有模樣兒,扮相也漂亮,隨著婉轉聲腔,悅耳絲竹,說不出的傳神。

  李川那句話說的真對,青蓮這個角色簡直就是為楚穎量身打造的,那種神韻,那種味道……真正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讓人感慨令人嘆息。

  Jhon不禁對旁邊的趙芬芳道:“趙老師您教的真好!”趙芬芳卻搖搖頭:“崑曲不是能速成的東西,我沒教什麼?楚穎本來就會,無論唱詞動作都相當熟悉,我只是稍稍糾正了一下,我問過她,怎麼會唱崑曲,如今的年輕人誰還會接觸這些,她說她母親喜歡,小時候學過一陣,可惜了,到是個好苗子。”

  Jhon不禁莞爾,可惜嗎,楚穎那名牌大學的學歷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尤其是娛樂圈,看著鏡頭下美麗的楚穎,Jhon覺得她像一個豐富的寶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Jhon有時總想,楚穎的成長環境一定非常優越,她身上有一種並非一朝一夕可速成的氣質,那是沉澱在骨子裡,需要日積月累培養才有的東西。

  一場戲拍下來,楚穎覺得自己快散架了,她畢竟不是專業的崑曲演員,她會的也只是牡丹亭里遊園驚夢一折,受家族傳承薰陶,媽媽對崑曲有種特殊的偏愛,喜歡聽,而且曾經是家鄉小城裡有名的票友。

  跟所有父母一樣,她的爸媽也望女成鳳,不過爸爸比較民主,當初讓她學才藝的時候,並沒有bī迫,而是讓她選擇一個,她當時選的是古琴,並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知道這種很難找到合適的老師教她,她私心裡以為找不到老師,媽媽就會放棄,可惜沒成功。

  崑曲是沒事兒時跟媽媽學著玩的,那時候永遠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用上,很多事都如此,人畢竟無法預知未來。

  “楚穎,明天有個飯局你得去……”楚穎卸妝的手頓了一下點點頭:“知道了。”楚穎答應的如此痛快Jhon反而有些過不去了:“那個,就是跟文化局的領導吃頓飯,沒別的……”楚穎側頭看著他:“謝謝你Jhon。”

  楚穎很清楚,這大概是周自寒那男人的手段,那男人的耐xing用光了,楚穎不禁笑了笑,她最信奉的一句話是無yù則剛,她如今還怕什麼,吃飯應酬,當年為了她爸爸的事,她什麼飯局沒趟過,那些以前親熱叫她侄女的叔叔們,露出屬於男人的齷齪嘴臉兒,她早看透了,說白了,就那點兒事,她早把自己豁出去了,還怕什麼飯局。

  只不過楚穎沒想到,飯局上她要陪的人是凌周,這個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的人,服務生一推開包廂門,楚穎就跟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定在門口。

  夜宴的頂級包廂可媲美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偌大的房間卻只坐了四個人,四個人里楚穎只認識凌周。

  記憶中俊朗的少年,變成了沉穩出色的男人,楚穎一直知道,凌周是出色的,他一直比她qiáng,他有理想,有抱負,跟她不一樣,她就想著嫁人生子,然後平平凡凡的過日子,她曾經問過凌周:“我是不是特沒出息?”

  當時凌周笑著親了她很久說:“這才是我的穎兒,你就等著當我的媳婦兒吧,然後在家生孩子,先生一個兒子,再生一個女兒,這樣我們就兒女雙全了……”

  現在候想想那時候真傻,忙著計劃未來,忙著山盟海誓,信誓旦旦的相信,那些一定會實現,從沒有半分懷疑。

  時間才是最殘忍的,忽悠一下,所有計劃都成了泡影,忽悠又一下,凌周就坐在她面前,那雙以往充滿愛意的眼中,含著嘲諷,含著冰冷的恨意,他恨死她了吧!既然恨死了她,為什麼還要見她,老死不相往來,不是挺好……

  18、十八回

  建國跟陳斌雖早知有楚穎這個人,今兒還真是頭一回見到本人,見了楚穎後,兩人還真有點明白,周老大為什麼這麼窮折騰了。

  要說現如今人工美女橫行的時代,像楚穎這麼gān淨漂亮的女人還真不多見,楚穎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純天然無加工,即使妝容清淡,穿著如此簡單,也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失望。

  楚穎是從片場趕過來的,換下戲服,身上穿的是T恤牛仔,禮貌的花了淡妝,頭髮也只用橡皮筋綁了個馬尾,如此簡單的裝扮,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是個已經快奔三的女人了。

  這樣的楚穎讓凌周久久回不過神來,就仿佛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她背著個大大的雙肩背書包,向他走過來,陽光穿過林蔭道上闊葉梧桐的枝椏散落在她身上,侵入到她眼中,跟她眼裡的光芒融在一起,閃閃爍爍的,無論如何也剝離不開。

  那時的她也梳著這樣高高的馬尾辮,仰著頭問他:“知不知道高中在那個教學樓里?”他下意識抬手指了指她身後的U型樓,她歪著頭跟他說了聲謝謝,轉身走了,馬尾甩過一個弧度,尾端擦過他鼻端的時候,仿佛有清淡的木樨香,後來他才知道,她家種了一顆的桂樹,她最喜歡在樹下看書,想來不知不覺就沾了桂花香,那時正好是十月間,桂花正好的時節。

  凌周現在仿佛還能聞見那股若隱若無的木樨香,有時,他總覺得這些明明還是昨天的事,卻不想已過了經年之久。

  “為什麼還要見她?為什麼非要絞盡腦汁的見她?你還想怎麼樣?你忘了當年她是多無qíng的把你甩了嗎?你忘了當年你就是差點死了,她也沒來看你一眼嗎?如果你是想報復她,我不攔著,我就怕你再把自己搭進去。”這是張樊問他的話。

  “報復?”凌周至今都弄不明白,楚穎為什麼那麼冷酷而決絕的跟他分手,當年的所有的事兒幾乎都扎堆到那一個月里,凌周甚至不敢去回憶那一個月,他究竟怎麼過來的。

  他的穎兒就那麼把他甩了,冷酷的,堅決的,甚至打掉了他們的孩子,當時凌周恨不得掐死她,有多愛,那時就有多恨,可恨了半天,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期待她能回過頭找他,即使在機場的最後一刻他都在期待著。

  凌周覺得自己是恨她的,恨了她這麼多年,更恨自己這麼多年了,依然忘不了她,張樊問他想gān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心裡就有這麼一個念頭,想見她,他自己都控制不住這種念頭。

  建國敏感的發現楚穎跟這個新上任的凌局之間有些不對勁兒,心裡不禁咯噔一下,這事兒說白了就是幌子,要是真整出什麼事來,他可惹不起周老大。

  建國輕輕咳嗽一聲走過來道:“楚小姐等你半天了,我是林建國,他是陳斌,這兩位是文化局的兩位領導,這是劉局,這位青年才俊是咱們凌局。”

  凌周定定望著楚穎半晌,忽然笑了笑道:“劉總不用介紹了,我們是老同學,是不是楚小姐?”

  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建國跟陳斌同時皺了皺眉頭,這可怎麼話說的,本來周老大還想借這個由頭讓楚穎見好就收,哪成想是這麼個局面,兩人是老同學,瞧兩人這意思,說不定還有過什麼恩怨qíng仇,這可不壞菜了,周老大這手段使出來,直接把自己的心肝兒送人了。

  想到此,建國笑著cha話道:“哈哈!真是巧,巧,原來凌局跟咱們楚小姐是老同學啊!”

  凌周目光閃了閃,頗有幾分諷刺的道:“就不知楚小姐如今成了大明星,還認不認我這個老同學了?”

  楚穎定了定神道:“凌周,好久不見。”

  凌周就覺額角突突的跳了好幾下,因為楚穎這句不咸不淡的寒暄,他滿肚子的火氣,幾乎快一股腦沖了上來,不禁暗暗苦笑,張樊說的果然不錯,楚穎是他這輩子也過不去的坎兒,一遇上她,他所有的冷靜,瞬間就會化為烏有。

  凌周這些年總想,楚穎是不是根本就沒愛過他,那些過去的甜蜜都是他的幻覺,他的穎兒,那個嬌氣的愛粘著他的小女人,怎麼會一轉眼就變的那麼冷酷絕qíng。

  “是啊!真是好久不見,六年了……”他們相戀六年,分開六年,這十二年的時光被她輕飄飄的一句好久不見就解決了,凌周這幾個字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說出來。

  建國跟陳斌在一邊卻看得心驚ròu跳,這事兒真是越看越不對,建國跟陳斌使了眼色,陳斌笑道:“來,來,坐,坐,都站著像什麼話,凌局,約我們楚小姐吃飯可不容易,別人沒什麼,就是過我們周老大那一關不大容易。”

  凌周臉色有些變,楚穎跟星輝歐菲兩位總裁的緋聞,幾乎盡人皆知,他又怎會不知道,只不過凌周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或許是,他不想去相信。

  劉副局卻在狀況外,笑道:“還是周總有福氣。”凌周忽然坐下來道:“周總還真大度,竟然捨得讓自己的女人陪別的男人吃飯。”建國的表qíng一曬,暗暗咗牙花子。

  楚穎卻說話了:“周總是我的老闆。”雖稱不上解釋,但凌周的臉色總算略緩了些。

  即便如此,一頓飯也吃的有些沉悶,除了開頭說了幾句話,後面凌周幾乎沒說什麼,楚穎是從頭至尾吃飯,真當這飯局是來吃飯的了,就建國陳斌跟劉副局在一邊cha科打諢。

  好容易完了事,建國琢磨,這麼彆扭肯定沒後續了,不想凌周忽然問了句:“下面有什麼節目?”

  劉副局立馬來了神兒,沖建國使了眼色,建國只能說:“樓上留了包房,凌局有興致唱會兒歌消遣消遣。”

  四個人直接上了樓,包房相當大,劉局扯著建國跟陳斌坐在前面的沙發上,把後面的位置留給了楚穎跟凌周。

  凌周率先坐了過去,側頭直直望著楚穎不說話,楚穎不禁有些遲疑,包廂的燈光有些迷離,迷離的楚穎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只覺得凌周正看著她,仿佛跟過去一樣。

  她從來都知道要抗拒凌周有多難,即使過了這麼久,她都不知道自己夢裡有過多少回,跟凌周重逢的畫面,可每一次都只是夢,夢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楚穎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她甚至還清楚記得,凌周身上的味道,仿佛陽光下淡淡的松香,今天卻混了些酒氣。

  楚穎不知道凌周想gān什麼,楚穎下意識覺得,自己欠了凌周什麼東西,可想了這些年,也沒想明白究竟欠他什麼,雖然總是夢見他,可如果能選擇,楚穎但願這輩子都不要跟他見面才好,留著那份美好的記憶,比見了面彼此痛苦好。

  楚穎很清楚,他們永遠也回不去了,從她把肚子裡孩子打了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徹底一刀兩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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