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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惇微微抬眸, 看了倚霜身後的菱歌一眼, 淺笑著道:「姑姑去忙便是,不必理會我。」
倚霜笑著道:「公子自便就是。」
她說著,又吩咐一旁的宮女,道:「請楊公子去偏殿歇歇, 再備些茶點來。」
一旁的宮女早已羞紅了臉, 忙不迭地應了。
楊惇道:「有勞姑娘。」
那宮女的臉就更紅了。
菱歌不去看楊惇,只低眉走到倚霜面前,道:「姑姑留下侍奉娘娘,奴婢去御膳房走一遭罷。」
倚霜道:「也好。你告訴御膳房, 午膳時加兩個人的份例, 菜要清淡些。」
菱歌點點頭, 道:「是。」
她說著,只微微朝著楊惇欠了欠身, 便轉身朝著門外的方向走去。
*
「沈姑娘……」身後有人喚她。
菱歌腳下一頓,冷著臉道:「楊公子尋奴婢?」
楊惇道:「是……」又很快改口,道:「若姑娘有事,不若我……」
「上次公子托太子殿下送來的東西,奴婢收到了。」菱歌望向他。
楊惇淺淺一笑,道:「若是姑娘喜歡……」
「楊公子,奴婢愧不敢受。」菱歌說著,從袖袋中拿出那錦囊遞給他,道:「公子的心意珍貴,不必浪費在奴婢身上。」
楊惇沒有伸手去接,他只覺如冷水澆頭一般,方才片刻的快樂轉瞬間便被這突如其來的痛楚磨滅了。他目光微微閃爍著,溫言道:「阿瑤,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可是,你身邊就當真多一個我麼?」
菱歌低著頭沒說話,她想像得到他的目光,一定乾淨澄澈,若在五年前,她一定不敢直視這目光,只可惜,現在是現在。
楊惇見她低著頭不說話,只當是自己的話說得重了,忙道:「是我太急了,對不住……我可以等,也不會再來煩你,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再尋我說此事,好不好?」
「菱歌……」他笨拙地想要安慰著她,想要把她攬在懷中,卻終究收回了伸出的手。
他不得不考慮她的境遇,她的想法,不能逾越一步,更不能讓她陷入這宮廷的漩渦之中。
他立在她身側,俯身望著她,像是等待一場遲來的判決,他無從申辯,只能等待而已。
楊惇蹙著眉,像哄孩子似的,低聲道:「我再不送東西來了,再不讓你為難了。你不喜歡的事,我都不會再做,好嗎?」
菱歌終於抬眸看向他。
楊惇心底頓時湧起一抹希望,他的目光瞬間輕滿足你的吃肉要求就來扣群裙泗兒珥二巫酒一泗戚了幾分,又柔了幾分,他目光深靜,像是平靜的湖水,讓人望著便覺安寧。
他低下頭去望著她,手緩緩向著她的手覆上去,朝著她的唇上吻過去。
可在離她的唇分毫之處的地方,他又停了下來。
他心中明明情溢似海,潮湧浪推,面上卻只得克制。
克己復禮,這是他常做的事。可今日卻尤其艱難。
他將所有的奢望與貪戀吞回,任憑胸口被撞得生疼,哪怕肝膽俱裂,也不敢逾矩一步。
她卻只是輕笑,向後退了一步,將錦囊塞在他手中。
「阿瑤……」他輕聲喚她的名字,嗓音啞然,心底卻是一沉。
菱歌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平靜地望著他,道:「五年前,你為何不來?」
楊惇瞳孔猛地一縮,道:「阿瑤……」
「五年前,你為何不來呢?」菱歌望著他,眼角猶有淚痕,眼底卻無比清明,替他回答道:「楊公子,你舍不下家族,舍不下道德忠義,所以,我等不到你。」
「阿瑤……」他隱忍而痛苦地望著她。
一瞬間,他便全明白了。這苦痛錐心刺客,他卻避無可避。
原來她承認一切,不是要和他在一處,而是要讓他死心。
「所以,我不敢留你在身邊了。」她輕聲道。
我怕你再一次將我拋下。
楊惇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只覺心如刀絞,周身的血液冷得像是凝固了一般,好像他的靈魂都被抽走了,終於,他忍不住慟哭起來。
是啊,到底第一個放手的人,竟是我啊!
*
菱歌強忍著不去看他,直到走出很遠,她才敢回過頭來。
她緩緩攏起手指,捂著胸口。
埋藏了多時的話,竟這樣輕易地說出了口。她本以為自己會不忍,卻沒想到,真正面對的時候並沒有那麼難以啟齒,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
造化弄人,情深緣淺,其中滋味原是這樣。
她釋然地告別了從前那個貪戀情愛的謝瑤,從今日起,她便只是菱歌了。
「菱歌!」
是倩蓉的聲音。
菱歌趕忙收拾了情緒,回過頭來,道:「倩蓉,你怎麼在這裡?」
倩蓉笑著道:「如今該喚你『令人』了。」
菱歌笑著道:「你少打趣我了。不過是個稱呼,你還是喚我的名字就好。」
倩蓉道:「我就說,你不是那樣會擺架子的人。大家都說你爭氣,很是羨慕,不過潘司藥倒不大高興,她很擔心你。」
菱歌點點頭,道:「司藥身處高位,自然知道其中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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