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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往事
濃重的煤灰味迎面而來, 直嗆得菱歌睜不開眼,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是……」菱歌咳嗽著,憋得臉頰通紅。
朱靈封蹙了眉, 扶著她走了出去, 道:「你在外面等等,孤把桌椅搬出來。」
菱歌反手攥住了他的衣袖,道:「這是……黑炭?」
連市井百姓都不愛用的黑炭,如今,他們竟給他用嗎?
菱歌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只是望著他。
朱靈封極輕鬆的一笑,伸手揉了揉菱歌的發頂, 溫言道:「孤沒事。」
言罷, 他便轉身走了進去。
菱歌站在門廊之下, 抬頭望著房檐, 只覺心裡涼薄得緊。
當初陛下在南宮被囚時,多虧有孫太后和朱靈封多番照拂,才能活下來。而當今的太子殿下,當時是景泰帝的眼中釘, 也多虧朱靈封衣食住行都與他在一處, 他才能留下一條命。
可是現在,他們還有誰記得當初的千恩萬謝呢?
她正想著,朱靈封已走了出來。
他搬了一方矮几和兩個軟墊,又將一個暖手銅爐塞在菱歌手中, 方才俯下身來布置那些東西。
菱歌握著那手爐, 俯下身來道:「襄王哥哥, 這些事還是讓我來吧。」
朱靈封笑笑,道:「孤做慣了的, 你不要沾手了,仔細傷著。」
他說著,便低頭去擺那些茶點,道:「長日漫漫,孤發現很仔細的去做這些日常小事反而有許多趣味,從前沒有時間去做的,現在都可以慢慢做了。這樣想想,遠離權勢也是一件好事,對不對?」
菱歌吸了吸鼻子,笑著道:「是啊。從前總有宏願,還不知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如今卻覺得這樣過日子也很好。」
朱靈封倒了一盞酒給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道:「所以,早些出宮去吧。阿瑤,遠離這是非之地,再也不要回來。」
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她,道:「孤和阿瑛做不到的事,希望你能做到。」
菱歌望著杯中酒,仰頭喝了下去,道:「我先不出去了。」
她淺淺一笑,道:「我要為父親平反,為那些無辜的人,討一份公道。」
「這不是你該承受的東西。」朱靈封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罷。若阿瑛還在,也不忍你如此的。」
「襄王哥哥,你信嗎?」
「什麼?」
「我做這一切,不只是為了父親、姐姐,更是為了我自己。」菱歌紅了眼角,道:「我得給自己一個理由,讓自己活下去。我沒有辦法安然的活著。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們付出了這麼多,我卻獨自一人置身事外。」
「阿瑤……」朱靈封悲憫地望著她,像在看一個迷途不知返的孩子,道:「這是我們該承受的命運,你有機會逃脫這一切,是我們最大的幸運。」
菱歌搖搖頭,道:「不能了。襄王哥哥,從姐姐死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她說著,又斟了一杯酒,苦笑道:「好想大醉一場啊!」
*
五年前。
「吱——」門被猛地推開,裹挾著外面的嘻笑聲、呻/吟聲一道涌了進來,與這屋子里的安靜格格不入。
謝瑤的心也隨著這聲音微微發顫,她倏的抬起頭來,只見一名四十歲上下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他滿臉的得意,居高臨下的望著面前一切,一雙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瞥向角落裡瑟縮著的女子,那目光剛開始還有所顧忌,到最後,簡直是赤裸裸的黏在她身上了。
謝瑤只覺得他的目光噁心無比,什麼清流,什麼新貴?他們拼命將她父親拉下來,拼命給他添上謀逆、貪污、好色的罪名,可他們呢?又比她父親高尚到哪裡去?
那男子並未察覺到謝瑤的心思,他只是直勾勾的看著那女子,一臉□□。
是了,他現在再不必顧忌什麼。這裡是青樓,本就是男人找樂子的地方,無論那女子從前是誰,事到如今,就算她百般不願,也得曲意逢迎他,在他身下承歡。
想到這裡,那男子臉上的笑意更濃,連那張滿臉橫肉的臉都透著黑黃的臉皮映出些紅色來。
他朝後面做了個手勢,立即有老鴇迎上來,笑吟吟的陪在他身側,道:「大人,這便是謝瑛的房間了,這丫頭剛烈,還不肯接客呢。若不是大人的面子,我是絕不敢帶人上來的,再怎麼說,她也是謝少保的千金,若出了什麼差池……」
話沒說完,老鴇只覺手上一涼,是一錠金子。
「什麼謝少保?那是謀逆的反賊!昨日已在菜市口被千刀萬剮了!」那男人笑著道。
「是了,是了,」那老鴇說著,扇了自己一個嘴巴,道:「大人說的是。」
她說著,瞥了牆角的女子一眼,道:「什麼金枝玉葉,現在啊,也就是個娼妓,給大人提鞋都不配。」
「住口!」那男人橫眉一掃,透出幾分凌厲來。
那老鴇登時便住了口,極有眼色的退了幾步,道:「大人且尋著樂子,妾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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