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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回

  “老馮,腦子裡總想著一個人是為什麼?”

  方振東放下手裡的訓練計劃,問對面他的政委。

  老馮比方振東大不不少,孩子都老大了,家屬隨軍。

  不過話說回來,像方振東不過三十五就能熬個正團級的,可著幾大軍區也難找出第二個來,是有背景,可人家也是真打實gān,槍桿子裡拼出來的,汗一點沒少流,加上天生是個當兵材料,才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

  當初剛評上正團那會兒,也有人不服氣說怪話來著,捅到了司令部里去,他們軍區司令員就下個死命令:

  “誰他媽不服,拉出來和方振東比比,各項技能隨便挑,勝了,方振東這個團長直接讓賢,敗了,就從此給我消停著,自己沒本事,還瞎嗡嗡的兵,給我趁早滾蛋”

  一開頭真有幾個氣不忿不長眼的撞上來,讓振東好一番收拾,收拾服了,灰溜溜走了。這傢伙服過誰,連上頭的師長他都敢頂撞,可是對下面的兵卻賞罰分明。

  自打方振東當營長的時候,老馮就調過來跟著他,剛來那會兒,老馮還著實忐忑過一陣,畢竟方振東的大名,凡是這個軍區當兵的,就沒有不知道的,加上清楚他的背景,老馮真有點發憷。

  來了才知道,別瞧成天黑著臉,其實骨子裡的血是熱的,比誰的都熱,沒有gān部子弟的不良習氣,鐵骨錚錚的漢子,話不多,gān出來的事兒,讓你不得不感動。

  老馮是外地人,調到B市軍區來,妻子的工作還是方振東找人安排的,解決了兩口子兩地分居的大難題。

  B市的工作多難調,這誰都知道,尤其他妻子還是在機關里工作的鐵飯碗,辦了這麼大的事,方振東什麼話都沒提,那時候老馮就知道,這傢伙是自己一輩子的搭檔朋友兄弟。

  後來方振東一步一步提上了正團,點名要了老馮過來,兩人配合默契如魚得水,這麼些年日日在一起處下來,可以說,沒有比老馮還了解方振東的了。

  方振東那段失敗的婚姻,老馮也一清二楚,結婚時,老馮恰好去外地開會沒趕上,回來就是軍區對抗演習,等演習完了,想著該找個機會見見弟妹了,還沒等見呢,這傢伙就麻利的離婚了。

  老馮背地裡和他老婆念叨過多少回,說你們單位有漂亮姑娘給振東想著點,他說一回兒,他老婆笑一回兒,他老婆說了:

  “你這是瞎cao心,就你們方團長那人,要人有人,要家世有家室,還用得著巴巴的介紹,沒有,只能說他瞧不上,你別瞧著他和你們好說話兒,女人面前,他冷冰冰的,跟個北極冰山似的,以前也不是沒給介紹過,我估摸著,得他自己先看上,也說不得緣分沒到,到了自然就有了”

  老馮咋就聽不明白他老婆的話,緣分,這傢伙成天在部隊裡呆著,滿眼都是傻大兵,連個母蒼蠅都找不著,能找找媳婦兒就怪了。

  這才趁著大演習完,讓他好好休假,自己在團里盯著,是想讓他抽空解決解決個人問題,誰想假還沒完,這小子就跑回來了。

  不過,老馮私下裡看他臉色,覺得仿似有點不對勁兒了,這時候他一問這個,老馮那jīng神一震,心說難不成真有對象了。

  水到了一半,就急吼吼的端著茶缸子過來,一臉八卦的模樣:

  “怎麼著?你腦子裡總想著一個人,啥人啊?男的女的?”

  方振東不禁微微側頭,大冬底下,團部外頭的樹都光禿禿的,只有兩邊幾顆長青的松柏,還挺拔著,墨一般深深的綠色,枝葉上有些殘雪,融化成一條條冰柱垂下來,在陽光下晶瑩剔透,仿佛那小丫頭的眼睛。

  忽然方振東微微眯起眼,抬手指了指:

  “那是什麼?”

  老馮抻脖子看了看:

  “哦!你說那株紅梅啊,這不前兒,我去師部開會,看見師部院子裡正栽樹,有好幾顆梅花,聽說是咱們師長托人要來的,抗寒,經活,就讓幾個兵順便弄了一顆回來,咱這團部院子,太單調了,沒點花糙,看著光禿禿的難看”

  老馮本來還以為他嫌棄呢,找急忙慌的解釋,哪知道人方振東端詳了半天,開口說了一句:

  “有白梅花的話,再去要一顆回來”

  老馮那臉色,覺得方振東腦袋上立時長出兩支犄角來,都不為過,好半天才回過神,接著剛頭的話題問:

  “我說你想的是男的女的,你還沒說呢?”

  方振東調回目光,吐出兩個字:

  “女的”

  老馮覺得今天得好好和方振東談談思想工作了,畢竟團長的個人生活,也是他這個政委的管轄範圍:

  “女的?姑娘多大?啥單位的?長的漂亮不……”

  一連串的問出來,跟調查戶口似的,方振東嘴角略揚了揚:

  “小丫頭,嗯!挺漂亮,老師”

  “啊?”

  老馮頓時感覺眼前一片光輝燦爛,這真是鐵樹也有開花時啊!只要你有耐心,這麼個鐵疙瘩也有開竅的時候:

  “怎麼認識的?相親?見過幾次面了?到啥程度了?下個月過年,咱團部有家屬大聯歡,讓她過來參觀參觀,讓咱們手底下那些兵也見見嫂子”

  “嫂子?”

  這兩個詞一鑽進腦子裡,方振東就覺得怎麼就那麼中聽呢,就跟從他心窩子裡掏出來的一樣,方振東從來不知道愛qíng是啥玩意,也不懂得làng漫,甚至基本的溫qíng都少,可是那丫頭,他就想嚴嚴實實的護在自己懷裡頭。

  這種想法有生以來第一次,其實第一次在軍總後面見到她時,他就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想法,就像一粒微小的種子落在他心上,在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悄然萌芽。

  不過,不能急於一時,就像他每次作演習計劃一樣,確定了目標,還需要各種戰略技術的配合,何況,以他觀察,那小丫頭對他沒什麼意思,而且,剛從一段失敗的婚姻中解脫出來。

  他也不著急,瓮中捉鱉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老馮怎麼看,怎麼覺得方振東此時的臉色有些yīn險狡詐的味道,很像每次演習時,他要偷襲人家司令部,抄對方大後方時的表qíng。

  剛要看清楚點,方振東已經站了起來,走到窗邊,點了支煙,塞在嘴裡,過了會兒,回過頭來:

  “老馮,咱團部的招待所,還能安排進去個人不?”

  馮政委微微一愣,要說他們這加qiáng團,說大不大,說小真不小,幾千人的隊伍,家屬也常來,招待所自然必不可少。

  因為活輕鬆,一般多照顧那些偏遠地方的兵,安排的都是困難的隨軍家屬,這個後門也不是沒人走過,可兩人都沒松過口子。

  去年師部的李參謀說,安排一個親戚進加qiáng團的招待所,都碰了方振東的釘子,老馮清楚,方振東絕不會無緣故無說這些。

  略一想,就猜到了:

  “你是想安置劉鐵軍的家屬?”

  老馮自然也認識劉鐵軍,當初在營里也是一起呆過,那樣一個硬漢子,落到今天這樣,他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分外心酸,本事有,就是沒啥文化,在部隊連個提gān的資格,都要去拿命拼,沒拼來,落個殘疾,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農村媳婦兒,全指著他一個人這點津貼過活,如今這日子可想而知有多難。

  方振東道:

  “我找人打聽了,他這種qíng況,一次xing給撫恤金也就一萬多,殘疾等級也最高定在三級上頭,你知道,那點補助,對他家的qíng況毫無幫助,又要回到地方政府去安置,就他家那個窮縣山溝,說不準,連口飯都吃不上,我想不如就把他兩口子連著孩子一起要過來,劉鐵軍幫著訓練新兵,算外聘名額,他資歷也夠,就是腿不大方便,也不妨礙什麼,他媳婦兒就安排在招待所,孩子上咱們師部的子弟學校,回頭我和上頭打個招呼”

  老馮嘆口氣,這次的人qíng可賣大了,雖說方振東到哪兒都吃得開,可面子冷,臉黑,啥時候求過人,如今為了劉鐵軍,可算開了先例。

  一琢磨,不對啊,不知不覺差點被他岔開話頭,剛才明明說他的個人問題,怎麼就跑劉鐵軍那邊去了。

  不過腦袋又一轉,老馮就放心了,這回兒,他瞅著和上次大不一樣,上次就是去結婚,也沒見他有啥變化,這回兒,還沒怎麼著,一提起人家姑娘,他那張千年大黑臉,都不自覺變得親和了不少,那眼睛裡頭柔的,嘖嘖!

  老馮不禁劃拉劃拉自己胳膊上的jī皮疙瘩,這鐵漢柔qíng,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起的,不過也令他更好奇起來,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仙女兒,把他們鐵疙瘩一樣的方團長都打動了。

  平常文工團的女兵們來了,這傢伙連正眼瞥都不瞥,人上趕著過來,小嘴一口一個首長叫著,他在一邊心裡都泛酸,人家方振東依舊冷著一張臉,就跟人家小姑娘欠他錢似的。

  前幾年還有更離譜的,一個剛進文工團的小姑娘,過來找他,剛到門口,就聽見他吼下面的兵,嚇得掉頭就跑,眼裡還含著淚花。

  後來他們師長都說:

  “小方啊,對待敵人像嚴冬一樣沒錯,對待同志,尤其文工團的小同志們,要像chūn天一般溫暖嗎。”

  第九回

  “你這些玩意一個人怎麼搬上來的,老重的東西?”

  慕楓手裡舉著茶杯,靠在陽台邊的門上,看著外面一片綠色,在這樣的深冬,令人心qíng不自覺乍好起來。

  寒引素想起那天的qíng景,隨後說:

  “方振東弄上來的”

  “方振東?誰啊?

  慕楓眼睛頓時睜大,跟探照燈似的打量面前的小女人,雖說結婚又離婚了,不得不說,那種似水的美麗依然招眼的很。

  當初她一進美院的時候,就引起了一陣小風làng,只是那時候她太忙,而且一直獨來獨往,也不參加學校的活動聚餐什麼的,非常不合群,又長的漂亮,女生多不喜歡跟比自己美麗的女子jiāo友,因此一開始有些被孤立。

  慕楓和寒引素同一個宿舍,大半年了,都沒怎麼說過話,真正熟絡起來,還是因為慕楓的馬大哈。

  去食堂買飯的時候,把錢包丟在了桌子上,正好讓寒引素撿到,那時候慕楓也忙著打工,老晚才回宿舍,一回來,寒引素就默默的把錢包jiāo給了她。

  當時慕楓錢包里的錢還真不少,剛從美國回來探親的二姨給的錢,說是讓她買個筆記本,足足幾千呢,對於當時還是學生的她們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大學裡也並不會路不拾遺,別說丟了還能找回來,有的時候,一個宿舍還丟東西呢,本來慕楓qíng緒很低落,沒想到有這個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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