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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青忽想起宛娘探監那日來說的話,只覺兜頭一盆冷水澆下,拽住李大牛道:“李叔,我不回清河縣,掉回去,我要去尋宛娘……”

  李大牛道:“你如今這個樣兒,哪裡有力氣尋她,聽李叔一句話,便你要尋她,也先回家將養幾日。”

  王青也知李大牛說的是正理兒,他如今自身都難保,哪裡尋的了宛娘,只得跟著李大牛先回了清河縣。

  到了家,這身心折磨,又懼又怕,躺我炕上可就起不來了,李家婆娘瞧王青這一身傷,都沒一塊好皮ròu了,真有些醃心的慌,忙去請了郎中來給他瞧了,開了方子,熬藥治病。

  惦記著宛娘的下落,王青恨不得立時好了去尋宛娘,無奈身子不爭氣,四五日才勉qiáng能下炕來。

  趕上這日正是九月九,一早李家婆娘剛開門沒一會兒呢,就見明珠院的徐婆子來了,不禁愣了一愣,自打王婆子死了,明珠院好久不來走動做衣裳,今兒怎的來了。

  宛娘走了,丟下這攤子買賣,李家婆娘索xing拾了起來,有兩個侄女兒幫扶著也容易些,想著宛娘若能回來,便仍還給她,若回不來,以後也是自家的一條生計,主顧上門,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忙打起笑臉迎上去道:“徐媽媽,這一向少見,怎的今兒想起過這邊來了?”

  徐婆子隔著帘子往裡頭瞧了瞧道:“那王青如今還我這兒呢?”李家婆娘嘆口氣道:“宛娘不知去向,王青這病也總不見好,真是屋漏偏遭連夜雨,行船偏遇頂頭風,怎的都讓他攤上了呢。”

  徐婆子卻嗤一聲樂了,道:“怎麼?他還惦記著人家宛娘呢?”李家婆娘道:“可不是,宛娘那麼個齊整伶俐的媳婦,哪個漢子不想著?”

  徐婆子道:“可不正是生的齊整才是禍,要我說,咱們這女人還不如生的丑怪些,卻省得害人害己。”

  李家婆娘一聽她這話裡有話啊!忙把他拽到一邊小聲掃聽:“媽媽這話可怎麼說?難不成您老知道宛娘的下落?”

  徐婆子道:“旁事不知,若說這事兒從頭至尾我卻是個最知qíng的,你道那宛娘如今我哪兒,卻得聽我從頭說起……”拉著李家婆娘,把宛娘替她婆婆去明珠院裡送花,如何巧遇梅鶴鳴,如何被梅鶴鳴收成了外室,等等一總全告訴了李家婆娘。

  李家婆娘聽了,這才恍然大悟,竟是這麼回事,忽然想起什麼?忙道:“那宛娘婆婆那幾口……”徐婆子道:“這可不能瞎說,只梅公子那個霸王xing子,他瞧上了誰,還不變著法兒的弄到手,宛娘倒是有福的,偏不樂意,非掛上了老是漢子王青,瞧瞧今兒這番下場,還惦記她作甚?”

  李家婆娘不覺心驚膽寒,忙道:“依著您老說,如今宛娘正我梅府?”徐婆子道:“雖不我梅府,卻我梅公子青州外的莊子上,你道今日我為何來的,還不是是梅公子要我莊上宴客,請的正是青州知府大人。幾個陪客也都是府衙里的官老爺正,趕上今兒重陽節,說要好生樂一樂,尋了幾個院裡的頭牌姑娘過去唱曲湊趣,我們姑娘也被邀了過去,想著你們這兒舊年那紗堆的jú花式樣好,姑娘一大早遣我來你這邊尋……”

  話音剛落。就聽裡面咚響了一聲,帘子掀開,王青晃晃dàngdàng的走了出來,扶著門框,惡狠狠瞪著徐婆子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徐婆子被他那樣嚇住,磕磕巴巴的道:“怎,怎不是真的,你瞪作甚?不信,今兒你去青州外的莊子上瞧瞧去,你那宛娘如今可是梅公子心尖子上的人兒,綾羅綢緞穿著,山珍海味供著,讓下人們都稱呼一聲主子奶奶呢……”

  ☆、35章

  王青張張嘴,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臉色又青又白異常難看,李家婆娘一瞧,忙扯著徐婆子出去才道:“媽媽今兒來的不巧,這些日子家裡事兒多,便忘了堆扎些jú花應節氣,縣前巷口賣胭脂水粉的劉家,慣常也堆些花賣給姑娘們,媽媽不如去哪裡尋幾支回去,也省得誤了明珠姑娘的正事。”

  徐媽媽撇撇嘴道:“可不是我說,回頭你也勸勸,這麼個老實漢子跟著那宛娘裹什麼亂,這回是他運氣好,勉qiáng脫了身,依著梅公子的手段,小命jiāo代了還雲裡霧裡呢。”

  李家婆娘應著送她上車,瞅著徐婆子做的驢車出了街口,忙捂了捂胸口,只覺腔子裡這顆心咚咚的仿佛要跳出來一般,哪裡知道其中竟這樣因果,如今想起,可不是自打宛娘去了一趟明珠院,王家便不太平了,隔三差五的出事,弄的沒上幾月,王婆子娘們三個前後腳趕著見閻王爺去了,這裡頭說不準便是哪位梅公子使了什麼手腳。

  宛娘畢竟年輕,又是個外鄉人,哪裡知道此處權貴的厲害,別說這位梅公子,便是以前她尚未出嫁那會兒,村子裡的地保才多大體面,瞧上了誰家姑娘,還不一樣娶了家去,這徐婆子說話雖難聽,卻有些道理,這女子生的好難免招禍,倒不如平常些,倒能過的安生日子,自己卻還不長眼還給宛娘做媒,可真成了老虎嘴裡拔毛,現在想來都有些冒冷汗。

  抬手抹了抹額頭,轉回身進了屋,只見王青呆呆坐在那邊的長板凳上,臉色通紅,眼睛發直,竟跟傻了一般。

  李家婆娘忙上去推了他一把,王青眼珠動了動道:“嬸子,你可知那梅家的莊子在何處?”李家婆娘嚇了一跳忙道:“大侄子,可別再去惹禍事了,你也聽了,那徐婆子說的清楚,宛娘如今過的甚好,雖連累了你一場,到底兒你從監里出來,也是她去求了那梅公子,你莫要辜負了她一片心才是,況那梅府深宅大院的,門戶定然極嚴,你便是去了,想來大門都進不去,哪裡見到著人,再說了,都到了如今這會兒,你便是尋到宛娘還能如何?”

  王青道:“不能如何,只不親眼看見,我卻不信宛娘會如此待我。”說著,起身進了裡間,不大會兒,換了件衣裳出來就往門外走。

  李家婆娘忙拽住他道:“王青,你莫不是瘋魔了,好容易從大獄裡出來,還想進去不成,聽嬸子一句話,罷了,如今宛娘把這房子家業都撇給了你,待來日你病好了,嬸子再給你說一個姑娘娶進家來,好生過你的日子比什麼不qiáng,卻去尋她作甚?”

  王青卻執拗的道:“嬸子的好意王青領了,只這件事我勢必要問宛娘一個清楚明白不可。”說完撇開李家婆娘,出門去了。

  李家婆娘急的不行,他這一去還不知是怎樣結果,被那梅公子捉住打殺了,都不冤,卻又無法,只得回了自己家裡,跟當家的李大牛討主意。

  李大牛聽了卻嘆道:“他既非去不可,咱們哪裡勸得住,這都是命,生死由命吧!”兩口子嘆了一場,也只得在家等消息。

  再說那徐婆子,從這邊坐車走了,也沒去縣前劉家,直接回了明珠院,徐明珠正在梳妝換衣裳,瞧見她進來,扭過身問她:“可見了那憨傻漢子?”徐婆子道:“見著了,偏他那個癩蛤蟆樣兒,還想吃天鵝ròu,也不想想自己夠不夠的著。”

  徐明珠哼了一聲道:“什麼天鵝ròu?那宛娘不過一個寡婦,算的什麼天鵝ròu?跟那憨傻漢子倒是配搭,只咱們這位梅公子不知吃了什麼迷藥,竟迷的這樣了,可曾見他為哪個女子使出這樣手段,自打他收了那宛娘,別說我這裡,便是青州府的明月樓,也沒見他去一趟的,滿心滿眼都是宛娘那小寡婦,為她一個,府衙都驚動了,那麼上不得台面的婦人,不想怎生了如此手段。”

  旁邊她娘道:“你這醋捻的可真酸,男人家哪個不是貪新忘舊的xing子,便是生的仙女一樣,幾日過去,也看的尋常一般了,要娘說,你也別不服氣,該學學宛娘這手段。”

  徐明珠不禁澀笑,心道:宛娘這手段又豈是她能學得來的,便是學了,也得有人上心才管用,就宛娘gān出的這些事,若是換了她,不定是個什麼下場了,恃寵而驕,在梅公子哪兒也得分人,她什麼身份,自己最是清楚,說白了,不過梅鶴鳴閒暇取樂的粉頭罷了,如今恐連取樂都瞧不上她了。

  昨兒梅鶴鳴身邊的隨喜兒送了一封銀子過來,說讓她明兒去青州的莊子上陪客,這意思徐明珠哪還有不明白的,若自己還是梅公子的女人,便有應酬,哪裡用她去陪旁的客人,這是膩煩她了,從今兒起,便是個了斷了。

  徐明珠滿腔心思落了空,嫉恨上來,便想尋宛娘些晦氣,讓徐婆子去了王青哪裡,jiāo代她若見了王青,把宛娘的下落閒話兒般的說與他聽,那漢子憨實,明白過來必然不綴,說不得,就要尋過去,她倒是要看看,宛娘要如何應對。

  她娘哪有不知她的心思,嘆口氣道:“既梅公子讓你去,你便打扮齊整了歡歡喜喜的去,讓你陪客便陪客,那裡可都是青州府有頭臉體面的官老爺,若瞧上了你,比梅公子也不差什麼,何苦非要尋這樣的不自在,橫豎咱們做的皮ròu生意,賺了銀子是正經。”

  徐明珠望著銅鏡里的自己發了會兒呆,她娘哪裡真替她想過,就想著讓她用這身子掙銀子,也不想她將來是個什麼結果,便是容顏如花,身如嫩柳,經得住幾人攀折,就是如今容色已大不如前了。

  想那宛娘怎生入了梅公子的眼去,也算不得絕色,只那小臉兒那身段兒,卻正值青chūn妙齡,才得了梅公子的意,看的心尖子ròu一樣,寵的不知怎樣,她便是再裝扮,哪裡比的過她去。

  心裡一惱,抬手把頭上剛簪好的一朵艷紅jú花扯下,擲與地上,猶不解氣,伸足踩了兩腳,身後梳頭的小丫頭嚇了一跳,不覺後退了幾步。

  她娘站起來,讓小丫頭下去,從妝檯的花匣子裡捻了支榆葉梅出來,給她簪在鬢邊,端詳幾眼道:“今日重陽,旁人必然都簪jú花,你只簪了這枝榆葉梅過去,便是勾不起梅公子舊qíng,也必想起你的好處來,說不得給你尋個好下處,何必跟自己過不去,那宛娘如今得意,過些日子再瞧,說不準還不如你呢。”

  徐明珠心裡順遂了些,對著鏡子瞧了瞧,吩咐一旁的丫頭道:“去尋件深一些的桃色衫兒過來,下面要條挑了金線邊兒的白綾裙兒。”

  她娘見她這樣,知道想明白過來,忙讓丫頭去尋來,給她打扮妥當,讓隨身的婆子拿了她的琵琶,徐明珠這才出了明珠院,往青州方向去了,可巧就遇上了王青,這裡暫且按下不表。

  再說梅鶴鳴這邊兒,那日陳子豐走後,惦記著宛娘,仍轉回逢chūn閣來,入得屋裡,只見窗前金shòu香爐內瑞腦漸消,靜沉沉竟無半點兒聲響兒,再瞧chuáng上,幔帳低垂,隱約可見裡面錦被堆起,佳人高臥,想來睡的極熟,便放輕了腳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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