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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程不禁笑了:“還道你是個衷心不二的丫頭,原來也會落井下石,爺最狠這樣不忠不義之輩,把她跟前頭的海棠壓在一處,明兒叫人牙子來都賣了去,從今兒起,府中事暫jiāo玉芳打理。”玉芳忙道:“玉芳愚鈍怕辜負了爺的心意。”

  顧程擺擺手:“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哪兒這麼多話。”說完,也不在停留,邁腳走了出去。

  顧程回了書房,李婆子忙服侍他脫了衣裳,洗漱已畢,顧程道:“把那參片都拿去燒了,再莫讓大姐兒沾上一點兒。”

  顧程這會兒想想都後怕,不是海棠來告密,大姐兒肚子裡的孩子沒了,都不知怎麼沒得,顧程上榻掌燈,端詳了大姐兒好半晌兒,輕聲道:“倒是爺的不是了,險些葬送了咱們的孩兒。”暗恨了幾聲,才摟過大姐兒睡了不提。

  卻說第二日一早起來,剛吃了早上飯,便又來了個郎中,要給大姐兒診脈,徐苒瞟了顧程一眼道:“怎麼又瞧,也不是病,成日折騰什麼?”

  顧程摟她在懷裡哄道:“今兒這郎中姓秦,是昨兒鄭千戶薦的,說旁的平常,卻最善婦人脈,前兒鬧了一場險,也不知底細如何,讓他瞧瞧,就當安爺的心。”

  徐苒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是這廝發現了什麼?只顧程巴巴守著她,她想推拒都不成,一時秦郎中到了明間,診了半日脈道:“自姑娘脈相上看,雖無滑胎之相,卻動了血氣,胎氣不固,恐要好生調理一陣。”

  顧程道:“先生果然好脈息,就勞煩先生開了方子來瞧,不拘什麼難尋珍稀的藥材,只要有效用,儘管開來,只要保住爺的子嗣,使喚多少銀子爺都捨得,倒是再問先生一句牢靠話兒,真不妨事嗎?”

  那郎中暗裡掃了徐苒一眼,心道這丫頭都是個有福的,瞧顧員外這著緊樣兒,趕明兒真生了兒子,不定後頭還有多大的造化呢,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只略調理些時候便可無礙。”徐苒心裡一涼,暗道真這樣還有個屁指望。

  顧程讓郎中下去開方子,回頭一瞧大姐兒有些發愣,以為她怕了,摸了摸她的臉道:“你莫怕,那毒婦爺已讓人看管起來,再也害不到大姐兒。”

  毒婦?徐苒心道這說的誰啊,可瞧顧程那臉色有些鬱郁,便也上趕著找不痛快,待他出去,才問李婆子可是出了什麼事,李婆子不禁哭笑不得:“姑娘倒真睡的安穩,昨兒夜裡咱們府里可不都翻了天,那日我就勸姑娘當防著些三娘,如今可不正讓我說著了,也怨不得爺大發雷霆,我說她那樣好心巴巴的讓玳瑁送了參片給姑娘補身子,卻原來裡頭摻了破胎的赤參,真真心毒,爺把她關在後頭佛堂里去了,如今府里的事兒都落到了二娘手裡。”

  徐苒愣了愣道:“二娘?”“可不嗎?李婆子道:“平日瞧著二娘三娘那樣好,跟親姐倆似的,昨兒夜裡,爺發落三娘,二娘立在邊上兒一聲不吭,連句講qíng兒的話兒都沒有,真真令人心寒。”

  徐苒暗道,果真二娘才是那個深藏不露的,以往倒小看了她,不過想想也是,二娘從丫頭起家,熬到如今,雖不多受寵,可在府里也是穩穩妥妥的,沒點兒心計本事怎麼可能,比起來,倒是三娘太過張揚,二娘韜光隱晦這些年,瞅准機會一下就奪了三娘的權,這時候她怎會講qíng,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

  倒是顧程,怎麼也是跟了他十年的女人,說關就關了,這才夠狠,不過三娘只送了自己參片就被他發落到後院的佛堂,若他知道自己……

  想到此。徐苒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李婆子忙道:“這可是怎麼了,臉兒都白了,趕是著了風寒,這立了秋,伏天就算過了,早晚的風涼呢,姑娘有了身子不該貪涼。”過去把窗兒落了下來。

  徐苒道:“這會兒倒覺口渴,想吃昨兒的那個核桃杏仁茶。”李婆子應了卻不出去,只喚進來個窗外候著的婆子讓她去了。

  徐苒嘆口氣道:“媽媽這樣守著我作什麼?難道錯眼不見,我還能沒了不成。”李婆子道:“姑娘莫如此說,爺早吩咐下了,讓老奴片刻不許離了姑娘去,吃食茶水要格外當心,老奴哪敢輕忽,姑娘只當老奴不在便是了。”

  徐苒不禁暗嘆一口,這是又多了個牢頭,徐苒不禁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這會兒平平整整瞧不出絲毫痕跡,只再這樣下去,不出幾月恐就跟chuī氣一般鼓起來,她的手略移摸了摸腰上的荷包,她才吃了幾丸,剩下的卻沒得機會,長此下去,這胎如何落的下。

  正愁呢,忽聽外頭的婆子道:“給二娘請安。”徐苒眼珠轉了轉暗道:“她倒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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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苒迎了出去剛要行禮,已被玉芳拉住了手:“咱們姐妹間何用這些虛禮兒,況妹妹這身子金貴,快坐著是正經。”說著拉著徐苒的手坐在炕上。

  李婆子親捧了茶來,玉芳接過吃了一口,掃了眼李婆子笑道:“你倆個倒有緣法,那時在廉哥院裡……哎呦,瞧我這張嘴,怎麼說起這個,怪道爺常說,我這xing子直沒甚心機,說出的話總有些不中聽,妹妹莫怪。”

  xing子直,恐是故意來添堵是真,如今府里三娘關了起來,珍珠玳瑁也都被顧程發落了,這二娘終於熬出了頭,算來只自己是她一個心病,當著顧程她還喝斥珍珠不能提的事,這會兒背著顧程她自己倒說了出來,打量這段醜事是自己的心結卻錯了主意,本就是顧程做下的孽,跟自己什麼gān系,況,她也不是大姐兒,卻當沒聽見一般,不拾她這個話頭。

  玉芳暗道,這丫頭果然不是等閒之輩,玉芳是拿這話試探她呢,這些日子瞧過來,大姐兒這xing子跟之前簡直就是兩個人,玉芳思想了好些日子,怎麼都想不通透,如何好端端的上了回吊就變成這樣了,越想越疑,說起來,她都如此,爺一向心重,怎會半點不疑,難不成真是被這丫頭迷昏了頭。

  想著,玉芳不禁暗暗打量徐苒,只見上身穿著一件家常鵝huáng的衫子,對襟兒式樣,緊扣住領口,越發顯的窈窕纖細,下頭一條白綾挑線裙兒,裙擺的織金邊兒下,滿幫花兒紫色遍地金的高底兒鞋,裹住一雙巴掌打的金蓮,真真小巧。

  頭上挽了個家常疊鬢髻,鬢髮邊兒連朵花都沒戴,更未貼花鈿,只一支赤金福字簪cha在上頭,卻更顯青絲如墨,趁的一張小臉兒圓潤細白,眉眼楚楚,真真天生一段嬌俏盡在眼底眉梢,倒比那芙蓉院的嬌杏兒還齊整標緻些,怪不得爺如此放不下。

  且,玉芳的目光在她頭上的福字簪上划過,暗道這樣的體面的好東西,自己跟了爺這十多年也未得一件,她倒好,不過一個丫頭就這般當個家常物事的戴在頭上,可見不知道稀罕,便是當初府里正經的大娘,也沒見有個這樣的,不過一個抽金絲編的髻兒,幾套頭面首飾雖也有金的,卻無這樣好的式樣,瞧著跟那日她做生日時戴的壽字簪一樣兒,想是一整套的,不定爺私下裡給了她多少,倒令人不由氣悶。

  徐苒見她打量自己,也不應聲,只看她要如何,卻聽玉芳道:“今兒來叨擾妹妹將養,也不為旁事,只如今慧蓮在後院吃齋念佛,丟下這滿府的事,卻該有個人料理,如今咱們府里也沒個正經的主子,爺便立時續一個進來,也不是一時半刻可成,爺便暫jiāo與我手上,想我自來蠢笨,連個大字兒都不識,也怕辜負了爺的囑託,今兒來是想要妹妹協助姐姐料理料理,姐姐知道你如今懷了身子,不得cao勞,妹妹放心,旁事也勞動不到妹妹身上,只那帳房中進出,姐姐卻著實無能,況咱們內府的事兒,若去外頭尋先生也不妥當,好在妹妹識文斷字,幫著姐姐對對舊帳,也不過每日兩刻鐘時候,妹妹xing靈有才gān,說不得,日後這些事還要落到妹妹頭上,如今幫著姐姐也等於幫著妹妹自己了,妹妹說可是?”

  徐苒這時才明白玉芳今兒來的目的,暗裡哼了一聲,當她傻啊!前頭三娘掌了十年事,那進出帳目,哪能清楚明白,略聞三娘進府時,家裡頭都窮的都不行了,如今再瞧周家,雖不至於多富貴,卻過的很是從容,不是三娘往娘家倒蹬了銀子,哪有如今的日子,這也無可厚非,在其位不謀其利,豈不成了傻子,只三娘都被顧程關到了佛堂里,這二娘還想查她的帳,這是想落井下石,且這手還要借自己的,好算計,她定是當自己因參片之事懷恨三娘,故此才想出如此一個借刀殺人之計。

  可惜她算計的差了,自己巴不得肚子裡這胎落了呢,哪裡會怨三娘,況,這會兒想想,徐苒覺得,顧程對三娘還是有些qíng份的,畢竟十年不是一朝一夕,以顧程的狠心,三娘要害他斷子絕孫,又怎會只送到後院的佛堂,這廝嘴裡狠,必定沒捨得把三娘如何,玉芳想是怕有朝一日三娘重新得意,她就又坐回冷板凳去,這才算計著要趕盡殺絕。

  顧程這後院只這兩個女人在,就別想消停,卻跟自己無涉,她也不想跟顧程長久,管他後院誰死誰活的,她閃一邊扇晾扇兒,瞧熱鬧正好。

  想到此,徐苒身子一歪,靠在身側的靠枕上,有氣無力的道:“不是我不出力,是如今真支撐不住,這略動動,都覺渾身發軟呢,哪裡有旁的jīng神。”她話音剛落,顧程一腳邁了進來,玉芳唬了一跳,忙起身見禮。

  顧程瞥了她一眼,挨著徐苒坐下,道:“你怎來了?”玉芳臉色一曬,心道,這話問的,合著自己都不能來這書房院了不成,只得道:“奴是接了爺抬舉的差事,又怕自己才能淺薄料理不清,思量著妹妹識文斷字,xing子機靈,便來……”她話沒說完,顧程便截住她道:“你若不能料理,就jiāo於管家,大姐兒這身子,哪能勞這些神,真有什麼閃失,縱是十個你也擔待不起。”

  被顧程沒頭沒臉的數落一頓,玉芳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難看,掃了眼大姐兒,暗暗咬牙,就她一個是心肝ròu兒,自己倒成了臭狗屎一般。

  卻又聽顧程柔著聲兒問大姐兒:“可吃了藥?這會兒覺得如何了?晌午想吃些什麼?那個醃梅子可還有……”絮絮叨叨那個溫柔體貼的樣兒,玉芳直覺眼前這男人怎如此陌生,竟跟不認識一般。

  她直愣愣盯著顧程,半晌兒回不過神來,這還是玉芳頭一次瞧見顧程私下對大姐兒的樣兒,何曾見過爺如此低聲下氣溫柔體貼,哄著問著,那神qíng兒恨不得把大姐兒含在嘴裡寶貝著,再瞧大姐兒竟是絲毫不為所動,這是習以為常了,自己站在這裡,竟生生成了她們之間一個外人。

  玉芳忽想起大娘在的時候,也是如此,爺跟大姐風月qíng濃,自己卻立在帳外眼巴巴瞅著,瞧著,便是被爺收用,也是爺興致未盡時,把她按在榻邊上兒,弄一場,丟開,哪曾有過如此溫柔遣倦的時候。大娘還罷了,這徐大姐兒算個什麼東西,說到底,不過一個通房的丫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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