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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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布長身入帳,向袁紹拱手說道:「布幸不辱命,以百數騎殺入賊軍,救出將軍高覽,特向袁公復命!」看到一身是血的呂布出現,袁紹也是微微吃了一驚。他早在先時已將陳諾送來的印信處理了,本以為呂布沙場救人,當要耗費些時間。沒有想到,呂布這一來回不過一兩個時辰之間,也實在是神速。心裡吃驚他速度之餘,同時注意到他滿身的鮮血,以及他眼睛裡狼性的殺戮之氣。他此刻整個人的氣勢,仿佛有如天神般存在,使得他看在眼裡,整個人不覺為之一震。

  這一震,是怕了什麼,還是忌憚什麼?

  袁紹不知道,只知道心下有種悸然的動,讓他很是不安。

  「咳、咳!」

  逢紀看出了袁紹的不安,生怕他表現出來,所以他立馬用咳嗽聲提醒袁紹。袁紹也似乎一下子從震驚中回味過來,與逢紀對了一眼後,當即收回眼神,與呂布說道:「哦,溫侯辛苦了!」隨即讓呂布帶著眾將士入了他帳中,並將早前準備好的宴席全都擺了上來。不管袁紹願與不願,喜與不喜,反正他今兒都要親自招待呂布。席上,又不免要寬慰呂布兩句。嘴上把呂布說得好好的,可是內心,袁紹自己也很是不解,一想到呂布先前滿身是血長身入帳的樣子,他心裡就是不痛快。

  這種不痛快,讓他的內心愈發的不安起來。

  「呂布這種人,恐非是我能夠駕馭的!」

  想到這裡,袁紹後悔先前不該因為惡陳諾之語,而刻意要將他留下。如今他剛剛救下了高覽,想要立馬讓他走人,只怕不妥,是以他悔恨交加,但終不能表輕易表露出來。該安撫的還是要安撫,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他這邊與呂布喝了幾盞酒,下首高覽等將因為是呂布所救,不能忘本,故而在席上免不得要親自敬呂布兩盞水酒,以表示謝意。

  在呂布看來,袁紹雖然到現在都未正式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甚至都沒有再次強調要留下他們。不過,以他的自信,卻是一點兒也不擔心。想到先前一戰他所之功,袁紹自然是看在眼裡,足以體現他的價值,袁紹也必會將他們最終留下的。倒是……他初來乍到,袁紹帳下將他都不熟悉,想著藉此機會,與他們熟絡一番。

  其餘人也就罷了,特別是高覽,呂布以為自己有恩於他,故而在高覽敬酒時,那是一乾二淨,跟著抓起高覽的手,忘乎所以的與他談些其他見聞。高覽感於他救命的恩德,自然是來之不拒,與呂布說得熱乎,也全沒有其他的顧忌。他兩這熱乎勁兒看在袁紹眼裡,袁紹將酒盞輕輕一放,眉頭重重一捺。

  「好個呂奉先!」

  呂布與高覽等人沒有注意到袁紹這一突變神情,逢紀卻是看在眼裡,也不做聲。

  袁紹這邊舉行慶功酒,敗回去的公孫瓚卻是大發雷霆。

  「將趙雲給我找來!」

  趙云為保護公孫瓚出重圍,那可是身受了多處創傷,自回帳下包紮去了。此時被公孫瓚叫來,卻被他劈面大罵:「我問你,本將軍身陷重圍時,你在哪裡,如何這麼晚才過來?」公孫瓚這一怪罪說來實在無理,想來當時若非趙雲及時出現,只怕他早就被呂布一戟給砸翻馬下了。諸將中有知道的,不免要替趙雲抱打兩句不平。公孫瓚焉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只他為一偵騎所救,怕說出讓外人笑話,故而刻意將趙雲叫出來說兩句,貶低他同時,以好叫趙雲死了攬功的念頭。

  趙雲久在公孫瓚帳下,何能不知?雖然公孫瓚明明知道他有些本事,奈何他一來年輕,二來非世家大族,三來又是冀州人,不敢放心用他,故而趙雲在他帳下一直得不得重用。而這次,趙雲救了公孫瓚,照理說公孫瓚是應該賞他的,可公孫瓚不願,故而將他叫出來,就是要刻意刁難他兩句,事先發難,好叫趙雲知難而退。趙雲看出他嘴臉,自然也沒有必要跟他爭的道理,更何況他也極是不屑。

  趙雲一句話不說,任由公孫瓚唧唧歪歪。

  將趙雲罵下去了,公孫瓚似乎這才稍稍好受一些。只他一想到當下的局勢,又有點頭痛了。本來,他與袁紹相爭於渤海,已經數個月過去了,這數個月雖然整體上互有勝負,然而,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在局部戰爭中,他這邊並沒有占到便宜。也就是說,他兩家表面上是僵持於渤海,然而勝利的天平早已經悄悄滑到了袁紹那邊去了。更何況,他在青州所布的局,也因為陳諾的突然加入,讓局面頓時不利於他。單經的死,田楷的被圍,劉備的南走,陶謙一部援兵的撤離,無比叫其心膽劇顫。青州的失利,怎麼說也影響到了他渤海的戰鬥。而渤海戰場,本來就沒有勝算的他,在呂布出現的那一刻,讓他更加的難安。

  他一想到驍勇的呂布在戰場之上橫衝直撞,他就膽寒了:「袁紹,他身邊為什麼總是有人在幫他,可我這邊……」一想到這裡,公孫瓚不安的坐不住,「不行,我得儘快想辦法找來援兵才是,若無援兵加入,只怕長久下去也不是事兒。」公孫瓚眼睛連轉著,一時拿不出注意,便讓人叫來長史關靖等,讓他們想辦法出主意。

  然而,思來想去,他們所能夠想到的援軍也實在是有限,沒有一個能夠讓公孫瓚心動的。

  這時,長史關靖突然向公孫瓚舉薦:「將軍,你看聯合黑山張燕一部如何?」

  眾人皆怔住,說實在的,他的這個想法也實在是大膽了。公孫瓚還沒有說話,旁邊公孫范就不耐煩的先開口了。只見公孫范哈哈一笑,甩手道:「我沒有聽錯吧,關長史你居然說黑山……張燕?」他故意將張燕兩字咬得重些,不過是叫他明白他說出張燕之名是如何的離譜。其他諸將皆都是一臉無奈的看向公孫瓚,希望公孫瓚早點讓關靖閉口,他這主意說實在的……實在太爛了。

  「是,黑山張燕!」

  關靖並沒有因為公孫范等人質疑的聲音而改變自己的想法,仍是一字字將張燕之名吐露了出來。公孫范哈哈一笑,說道:「關長史,你說出張燕之名,就不怕他人笑嗎?你身為長史,不會連我軍與黑山張燕的關係都沒有弄明白吧?沒關係,我今兒可以在這裡提醒關長史你一聲……關長史,你口中所謂的黑山張燕,那可是我們的大仇人呢。不說別的,就說前時一戰,我等一不小心就將他前任黑山大帥張牛角給擊殺。想來黑山張燕他此時是恨不能殺了我們替他們前任大帥報仇,還哪裡有興趣跟我等合作,向我等發出援兵?」

  關靖聽來,哈哈一笑,說道:「請問公孫將軍,如果不是我等擊殺了張牛角,張燕他是否這麼快就能接手黑山,成為新一任大帥?」公孫范被他一問,頓時一愣,隨即笑道:「那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啊,如你這樣說來,好像我等殺了張牛角,張燕還要感激我們似的?」甚覺可笑,故而望著其他將軍就笑。其他如嚴綱等人聽來,皆都是跟著莞爾,冷聲笑著。

  關靖並沒有急躁,而是嘿然一聲,看向公孫范:「子非張燕,焉知張燕心中所想?」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愣住,也沒有急著笑話,便是公孫范也是微微一愣,看了關靖一眼,問道:「如關長史所說,難道張牛角之死,張燕是樂意看到的?」關靖一笑:「樂不樂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張牛角一死,受益最大的便是張燕了。既然張燕是受益人,他又有什麼理由好痛恨我們的?」

  公孫范腦子仍是沒有轉開,看了關靖一眼,甩手道:「我不管這些,我只知道,黑山張燕到底是與我們結怨在先,如今無故請求他發兵相助,只怕他未必肯來。」關靖哈哈一笑,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你又如何知道他不肯來?再者,張燕與我等結怨在先是不錯,可他們跟袁紹也同樣有矛盾。雖然這個矛盾一時不是很明顯,但只要時間一長,終是一個隱患,張燕他不能不知。」

  公孫瓚這時問道:「矛盾?黑山能與袁紹有什麼矛盾?」

  關靖嘿然一笑:「將軍莫非忘了袁本初的出身了?」此一語,公孫瓚糊塗了,他捋著鬍鬚,笑道:「袁本初的出身?」嗤之以鼻,「呵呵,他不就是仗著他四世三公的出身,覺得高人一等嗎?怎麼,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關靖笑道:「當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將軍你想想,以他這高貴的出身,他能容得下像張燕這等黑山賊子嗎?別的不說,自他入主冀州後,就一直大力提拔任用世家豪強,打壓那些寒門子弟,更別說像黑山這般賊寇了。想來若非是他要忙著對付我等,只怕早就拿黑山開刀了。而我們,只需利用這點,就完全可以將黑山拉到我們這邊來。相比於黑山的將來,我相信他張燕絕不會糾結於之前我們兩家之間的誤會,自然是肯發兵相助的。」

  公孫瓚聽來,眼前一亮,計較了片刻,隨即問道:「關長史此言倒是有理,然則以何人為使?」

  關靖向前一拱手:「關某不才,願意出使黑山。」

  相對於渤海這邊公孫瓚與袁紹雙方緊張的局勢,陳諾所在的昌國要安靜許多……

  田楷,他自退守昌國以來,貌似鐵定了決心要守城到底,不管陳諾如何挑戰,他都是不肯輕易出戰。陳諾,並沒有因為田楷無賴的舉動而有任何的氣惱。相反,他倒是靜下心來,在昌國城下紮下營盤,圍城不走。

  田楷之所以決心據守昌國,無非以下兩點:

  一,昌國城池高大,城內糧草堆積充足;

  二,總以為劉備會隨時領兵回來救他,到時可內外夾擊,擊走陳諾,隨時翻盤。

  總的來說,田楷的第一點信心可能還是有的,不然他也不會將軍隊堅決的拉進了昌國城中,而不是順勢南下去投靠陶謙。不過,對於第二點,隨著日子越久,音信的漸杳,他自己也漸漸沒有了信心。

  「劉玄德,你說過是要來的,你可千萬不能失信於我!」

  當田楷再次在城頭之上,舉目瞭望南面時,城下的陳諾其實一眼就從他臉色里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哈哈而笑,笑聲故意送到昌國城頭。田楷聽來,眉頭一豎:「是什麼人在笑我?」這笑聲明顯是爭對於他,當他在驚異之下循著聲音找到城下的陳諾時,不覺一怔。他鼻子一哼,當下冷聲問道:「你笑什麼?」

  「你又看什麼?」陳諾說得極其的乾脆,反問了他一句。

  「我看……」田楷正要將心裡想法說出,但隨即住口:「我為什麼要說?」陳諾聽來,搖頭道:「那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說著,自轉過身來,一句不搭理,就要走開。城上田楷看來,微微一愣,心裡雖然有氣,卻並沒有立馬撒出來。陳諾,走了兩步,突然一回身,長聲與田楷說道:「對了!田將軍你如果是在等劉備消息,我看你還是不要浪費表情了,他是不會來救將軍的。」

  「哼!」

  田楷當然不肯相信。他能相信嗎?不能!他之所以一直堅持到現在,最大的原因是期盼著劉備臨走時與他的承諾,盼望著他的兵馬隨時能夠趕過來救他。就算有時候因為沒有看到劉備,不免要失望,但他絕不會去想劉備會負他。因為,他現在唯一能夠依靠,唯一能夠寄予厚望的,也只有劉備其人了。

  「絕不會!劉玄德絕不會負我!」

  田楷在心裡這麼叫著,並沒有理會陳諾,也即帶著人下城去了。田楷剛剛一走,陳諾又即轉過身來,看了一眼昌國城頭,輕輕一搖頭,嘴角含了笑意。說起來,他圍昌國而少有採取強攻,除了不願消耗太多戰力,看到更多的死亡,則是希望借在昌國休整的一段時間,以好整頓兵馬。連連大戰下來,趕走了陶謙,圍住了田楷,怎麼說也收攏了不少的兵馬,是急需時間來消化的。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既然他能夠明白劉備是不會發兵過來,而就算過來他也必半路攔之,是以田楷坐困此城,外無救援,就算城內有糧草也絕對支撐不了多少時間的,就算他不去攻,田楷也遲早崩潰。

  既然這裡一切都不著急,他陳諾又何必要去著急呢?

  倒是數天前,因為泰山出了一批黃巾,接連數萬的人馬兵臨東平陵城下,陳諾不敢大意,於是分出一部人馬給趙雪,讓趙雪帶著去剿匪。當然,這是趙雪第一次單獨帶兵,又是面對的數萬黃巾,他為了保險起見,刻意將朱靈和潘璋兩個調到她身邊,讓他們輔佐她。相信,他三人平時聯手就不錯,這次也定然能夠建功。

  當然,趙雪去時,被典韋抓過來的糜家小妹糜貞,亦跟隨者趙雪去了東平陵。這樣一來,陳諾暫時也不用考慮如何安排她了,小小鬆了一口氣。自然,東平陵的事情有趙雪在處理,昌國這邊則有他親自壓陣,青州所有能擺在明面上的問題暫時都有人來解決。而渤海那邊,因為他的『讓還印信』,也有了新的消息。

  袁紹,沒有再提印信之事,反而借陳諾青州所立的戰功,爵其為陳國亭侯,算是嘉獎。外面人多有不知道的,自然覺得不錯,也只有陳諾手拿著那方『陳國亭侯』的印綬苦笑不已。當然陳諾很是樂意接受這亭侯的『爵賞』,但為了表示謙虛,自然還得推讓再三,直到功夫做足了,這才勉強笑納了。

  「陳侯!」

  「陳侯!」……

  自有了爵位在身,部下們見到陳諾,那是一個勁的『侯』著,陳諾先也是不習慣,不過聽得多了,耳也就順了,倒也沒有覺得不適應。這之後不久,徐州那邊的戰局傳到了陳諾耳里。

  「陳侯,陶恭祖與劉玄德回了徐州後,立即組織兵馬對臧宣高等進行反擊。臧宣高等不支,被陶恭祖擊走。這之後,陶恭祖又與劉玄德聯軍,反攻臧宣高於東海,臧宣高再次大敗。目下,臧宣高他們雖然退回了開陽城,而陶恭祖他們也並沒有要放過臧宣高的意思,立即又組織了兵馬大舉圍攻開陽城,臧宣高不敵,唯有堅守此城……」

  聽到徐州方面臧霸的消息,陳諾眉頭緊緊一皺。雖然臧霸遠在開陽戰場,但那邊戰場的得失卻是關乎著他青州的利益,不能不插手。陳諾想到這裡,當即作書一封,又讓人傳來高順,吩咐高順帶上他的書信,並一隊人馬去開陽戰場支援臧霸,且吩咐:「信交給陶恭祖,若他識趣自然退兵,若不然……哼哼!」

  也沒有多說,只讓高順此去徐州一切謹慎小心,高順領命去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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