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二章:河陽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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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別說,他這個縣令當的還真入味,時間久了,漸漸也就找到了某種感覺,比起剛開始的戰戰慄栗要好多了。

  他的戰戰慄栗,是因為他的官位來的不正。他這個縣令,說得不好聽點,還是陳諾當初帶走鄒靚後隨手丟給他的。這種來路不正的官位,自不免讓他整日的患得患失,不知所以,生怕哪一廷會派人下來,將他攆走。也許是上天保佑吧,當他頭痛這件事情的時候,幸好朝廷發生了誅董事件,如此一來,朝廷是必要大忙一陣,對於他這個小小縣令自然也就沒有多少人注意了。更何況,自陳諾將平陰丟給他之後,陳諾又接連擊敗了西涼三將,打下了偃師,跟他勢力基本練成一片。這樣一來,他的危險也就降到了最低點,做起縣令來也就坦蕩多了。

  燈昏之下,陳道非把著手中印信,笑道:「看來我這個『真盜匪』是走了狗屎運,居然能抱了陳諾這根大腿、哈哈,只要陳諾他在偃師站得越穩,我的官位也就保得越久。等年深月久之後,誰又會計較我是不是真正的縣令,更沒有人知道當初那個麻狗小子就是現在的陳道非。哈哈,陳道非,陳道非,你真的該好好感謝陳諾陳將軍對你的器重呢!」

  『真盜匪』跟陳道非念起來有點諧音,也難怪當初陳諾賜名時,他聽成了『真盜匪』。等他將這個『真盜匪』說給他人聽時,他人是一個勁的笑話他,給他糾正了錯誤後,方才知道是陳道非,不是『真盜匪』。當然,現在不管是陳道非也罷,還是『真盜匪』也罷,他現在已經是執掌一縣大印的堂堂縣令大人了,完全不是昔日的那個被人呼來喝去的胖子麻狗。

  不過,他這個縣令做的雖然,卻因為他不識幾個鳥字,有許多事情還是不便經手的,比喻文書一類。而他,只能是按照陳諾當初吩咐的,大事只要不糊塗,拿拿主意就行了,至於其餘的事情自有人去做。雖然他是樂得做甩手掌柜,不過,日子久了,反而因為考慮到陳諾當初將平陰交給他不易,不能在他手上稀里糊塗的丟了,不免戰戰兢兢起來,心有愧疚,想要改變改變目前局面。於是,他也就開始有意無意的學者處理各類事情,且還刻意請了識字先生,跟著先生讀了幾篇書,也就漸漸識了些字,不至於睜眼瞎,被糊弄。

  他剛剛處理完公務,到了後堂,拿了縣令印信瞧著,也不知怎麼就想起了當初陳諾把平陰交給他的事情。他是一面感激著陳諾,一面發誓要將平陰治理好,不覺把著印信就睡著了。然而,沒等他入夢呢,門外就是的敲門聲,急促得就跟雨打芭蕉似的。

  陳道非猛然一驚,胖乎乎的身子一顫,頭從著案上抬起,叫問:「誰呀!」袖子不小心將印信給掃落在地,趕緊撿了起來,另一隻手揩了揩嘴角流下的饞涎。那門外小廝立即回答:「縣令大人,不好了,來了來了!」陳道非被說的莫名其妙,不及穿鞋,爬起身來就跑去開門,呵斥道:「什麼來了來了?」門外小廝倒退兩步,向陳道非拱手道:「大人,城外來了許多人馬,像是一夥山賊。」

  「山賊!」

  陳道非愣住了。是山賊就麻煩了,別看他平陰一縣,自上任縣令鄒靚被帶走後,縣兵也解散了,除了治安有數十的衙役之外,就連基本的駐軍都沒有,要是山賊來了,如何應付?他嚇得手上一顫,趕緊說道:「來……來了多少山賊?」

  那人回道:「大概,大概不下兩三百!」

  對於平陰來說,兩三百山賊卻是不少了。陳道非眼睛一轉,又即問道:「那麼這夥人來自哪個方向?」那人立即回道:「是平縣方向!」「平縣?怎麼會是平縣?不對呀!」如果說這伙山賊是從河水對岸殺來的,那還可以解釋為是白波賊或者黑山賊,要是平縣方向就不對了。要知道,陳諾自控制了偃師後,這一帶的山賊勢力基本也就被肅清了,他這邊也數月不曾見到一個山賊。如何,如何突然自平縣方向跑出這麼些山賊,難道是偃師方向出事了?如果不是這樣,那就解釋不通了。

  陳道非眼睛一轉,提了袍帶,連忙說道:「去請張、陸二位掾屬!」

  張、陸二人之前與陳道非同為掾屬,只是陳道非被陳諾看中提拔為縣令後,他二人也被陳諾欽點協助陳道非處理縣裡務實。那人應了聲了諾,也就連忙去請了,陳道非這裡與其他小廝道:「快隨我去東城門!」他這邊走得急了,倒是鞋子都忘了穿了,還是後面小廝眼尖,轉回去提了陳道非的鞋子一路攆了上前:「大人,大人,你的鞋!」

  張、陸二位,他們在聽說城外來了山賊後,立即召集了城內所有衙役,連忙追隨陳道非登上了東城門。陳道非舉眼一看,城下火把亂舞,前方擺有十數騎人馬,後面則是散亂的山賊步卒,據目測少說也有三百之數。陳道非心下駭然,還沒有開口,他身後張、陸二人上來,看了一眼,已是嚇得面目全非,咋呼道:「如此多賊人圍我平陰,這卻如何是好?」

  陳道非心裡雖然害怕,到底頂了個縣令的帽子,沉下了氣,沒有立即說話。那下方,山賊是舞著火把,高聲叫著:「上面的聽著,快些打開城門,放我等進去,否則休怪我等莽撞了!」陳道非大著膽子,向著呵斥道:「爾等是哪一路綠林好漢,可知此乃平陰之地,受武功中郎將陳諾陳將軍庇護,爾等不可放肆!若是識趣,快些散去,莫要自討沒趣!」

  他卻不知陳諾如今受封青州督軍,已經不是武功中郎將了。

  那一人哈哈一笑:「原來是陳將軍轄地,是我等白波好漢魯莽了!爾等既然受陳將軍庇護,我等倒是不願為難。這樣吧,我只與你們縣令說話,叫你們縣令出來!」陳道非旁邊張姓掾屬叫道:「此便是我平陰陳縣令!

  陳道非尚未開口,他身後陸姓掾屬眉頭一挑,輕聲提醒道:「這些人既是從平縣而來,又怎會是白波那幫賊子?」陳道非也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只是搖了搖頭,說道:「他們只要肯給面子不在我平陰撒野,他們是誰!」

  隨即扯了扯嗓子,高聲叫道:「不知白波各位好漢來我平陰所為何事?還請指教!」

  馬上那位漢子哈哈一笑,叫道:「好說好說,指教不敢,你既然是此地縣令,那我就把話說了吧。我等這次經過寶地,欲要渡河北上,只是礙於沒有船隻,不得不向縣令大人你開這個口,想要向縣令大人你討要些船隻,好叫我等有涉水的工具。想來只要我等平安過去了,自然不會大貴縣百姓。不知縣令大人你,意下如何?」

  張姓掾屬罵道:「這廝分明是在威脅我等,麻狗,千萬不可聽他的!」卻是說順了嘴,直接將陳道非小名給叫了出來,陳道非聽來,臉上胖肉一顫,倒是沒有說什麼。身後陸姓掾屬立即道:「若是借給對方一些船隻,早些將這些瘟神送,自然是最好。」陳道非聽來,點了點頭,向著說道:「本縣令便依你所求!」也不管張姓掾屬瞪起的眼睛。

  ,那個山賊頭子聽他答應了,也是哈哈一笑,向他拱手道:「陳大人快,俺在這裡謝過了!」說著,立即是呼嘯一聲,帶著人馬從東門前繞了過去。眼看著這些人走了,陳道非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緊張的撐開手,才發現手心裡還捏著一把汗漬呢。他旁邊張姓掾屬眼睛瞪起,嘖嘖的說道:「咦,麻狗你說,什麼時候山賊也這麼好說話了,我還道借了他們船隻,他們該討要糧金銀這些了,沒想到他們就這麼走了。」不但是出乎他的預料,其實自陳道非而下,每個衙役都是暗暗驚咦著,實在想不明白。

  其實,如果讓他們知道這伙山賊正是張晟一夥,那就好明白了。

  張晟,他按照陳諾密函上面所說,糾集了全寨人馬,一路殺到陳諾大營,將許攸擄走後,按照陳諾給的線路,經洛陽,到平縣,再達平陰。這一路上都是陳諾的地盤,張晟自然不會給陳諾搗亂。想來,若非是因為渡河缺少船隻,他們也不會無故連夜驚擾陳道非等人。他們也正是因為得到陳道非同意。徵集了附近的小小的船隻,連夜渡河,這才平安的到了對岸,河陽之地。

  突然有了這麼一支人馬從河對面過來,自然是驚動了河陽方面的駐軍,將其報告給河陽縣尊段煨。

  「縣尊大人,賊人有兩三百號人,眼下已經棄船登上了津渡,正朝我河陽趕來,不知我等該如何應付,還請縣尊大人示下!」

  得到眼線的報說,河陽縣尊段煨也是微微一驚。

  他站起身來,眉頭打起了皺:「對面平陰之地不是已經落入陳諾手上了麼,如何還有這支山賊從河對面過來?難道這伙山賊跟陳諾有關?」段煨想到這裡,吩咐道:「立即關閉城門,嚴加!若賊人只是路過,不我縣百姓可不必理會,讓他們過去;但若是他們敢亂來,立即開城應戰,將他們從哪裡來打回哪裡去!」

  眼線領了命令,立即下去準備了。

  段煨這邊,對於這伙山賊仍是不得其解。說來,他自與陳諾相識,便認了他這個『小友』,跟陳諾關係還算可以,一直保持緊密。不然,陳諾據有平陰之地而不派駐軍,實在是指望段煨替他守護津渡門戶,也是對段煨表示放心;而段煨,也因為跟陳諾關係尚可,對於河對面平陰的來人皆都以寬容處理。是以,就連這伙山賊過來,他也沒有急著派兵抵擋,到底是考慮了這一層關係。

  段煨,他能這麼做,當然不是簡單的因為陳諾曾在他駐地逗留過。更不是因為兩人之間談了些知心的話,便能讓他對陳諾如此的放心。其實,段煨這麼做,那完全是因為陳諾曾救過他一命。

  這並非是危言聳聽。

  在此之前,他曾接到董卓的任命之書,讓他去華陰赴任。他為了此事是煩惱不堪,不知該如何抉擇,甚至準備聽從董卓的命令。然而,當他將這件事情說給陳諾聽後,讓陳諾替他解惑,陳諾雖然沒有明言讓他不要過去,但他話里的意思他也聽了出來,讓他不能去,他也就聽了勸。也正是因為陳諾這一勸,將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試想,如果他當初沒有聽陳諾的話,而是執意要去華陰赴任,那麼後果將如何?後果可想而知,因為董卓之死,西涼各軍因為朝廷態度不明而陷入恐慌。中郎將董越還沒有落入朝廷之手就被牛輔給殺害,而其他西涼諸輩,為了活命,只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居然打起了攻打長安的主意。這是他不敢想像的,如果他在華陰,或許會被這股亂流所擾,使得他身不由己。要麼立即死在亂軍之下,要麼被迫脅從。這對段煨來說,不管如何,其結果絕對是九死一生。而正是因為陳諾將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最終沒有接受董卓的任命,這才沒有卷進這股亂流之中,到現在仍是穩坐縣尊之位,他能不感謝陳諾嗎?

  也正是因為他感激陳諾,這才對從平陰方面的來人從來都是處以寬容的態度,甚至對於眼前這批山賊,因為想到陳諾之恩,也是不加制約,就怕他稀里糊塗出手,打的是陳諾的人。

  也正是因為沒有河陽駐軍的出手,張晟一伙人這才順利的從河陽經過。

  張晟沒有犯河陽,河陽守軍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站在城樓上的段煨,眉頭一直沒有落下,暗暗想著:「聽說陳諾將軍自從斬殺了西涼張濟三將後,又孤身關中之地,將關中綠林攪得沸沸揚揚,還收攏了不少關中人馬。莫非,莫非這伙山賊當真與陳將軍有關?看他們的行進方向,嘖,好像是鄴城啊。如此看來,他們這夥人莫非是奉了陳將軍之命要去鄴城公幹麼?「

  段煨這麼一想,立即釋然,同時更加的慶幸自己先前還算理智,沒有立即動手。既然山賊自去,那麼警戒也就可以解除了。然而,當段煨巡視了各門後,正欲往轉府衙,不想這時身後跑來一人,向段煨說道:「縣尊大人,不好了,那伙山賊,那伙山賊!」

  沒有聽那人說完,段煨已是內心一驚:「難道是山賊又殺了回來?」他立即帶著部下重登東城門,這才驚訝的看到,遠處的確是跑來了一夥山賊,且是剛才經過的那一批。不過,他們這次是倉促而來,人馬倒走,顯然是兵敗之相。「這是怎麼回事?」就在段煨驚疑不定時,他身後有人指導道:「縣尊快看!」

  抬頭處,只見老遠的地方傳來一星墨點,有旗幟招展,殺喊震天。段煨臉色一黑,腦子混亂。他身後,有眼尖的,向著段煨叫道:「縣尊大人,是匈奴,是匈奴騎兵!」

  ……

  ……

  蔡文姬到現在也沒有明白過來,自然是怎麼再次落入匈奴人之手的。

  她的腦袋是迷糊的,兩人連番大戰,自至疲力盡,方才罷休。也不知是何時,她迷迷糊糊中聽到了屋子外面陳諾與祝融青衣和趙雪的談話,讓她知道先前那種朦朧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也讓她是陳諾的人了。那種迷茫,那種荒誕,羞澀,直接將她轟暈了過去。等到她再次醒里的時候,卻發現耳邊傳來呼嘯的馬蹄聲,還有無數馬匹從著她眼前經過。荒涼的原野,呼嘯的大地,暈眩的奔騰,讓她片刻間窒息,再次昏了過去。在昏過去的那一刻,她甚至感覺,她應該還是身處先前的房間裡。可實際上,她被人拽上了馬背上,顛簸的馬背代替了她舒適的床榻。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悲哀的發現,隨身攜帶的那部長琴沒有了,低矮的房屋也換成了寬大的。壁上,火堆映著的是跳躍的人群,耳邊傳來的是異族的歡呼。這種歡呼聲對於蔡文姬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從第一聲開始,這種聲音便直刺她骨髓,她五臟,讓她整個人身心顫慄不已。沒有誰能夠有她這種深刻的體會。

  有了第一次的觸目驚心,再次感受時,已是不寒而慄。

  匈奴。居然落入了匈奴之手!

  蔡文姬再次暈眩了過去。

  這一路上,除了不斷回想當晚上與陳諾的,不斷的想像著恐懼著匈奴人的殘暴,她幾乎什麼也沒有做。她幾次醒來,幾次暈眩,以至到了最後變成了麻木的炫泣。也不知這一路被帶到了那裡,只知不斷的向北,不斷的向北,沒有停歇。而恐懼,哀怨,也不斷的在蔡文姬心頭滋生著。終於,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所有匈奴騎兵停了下來,在這裡一停就是三天。後來她知道,這些人之所以停下來,那是等候著他們的匈奴右賢王的到來,他們將她一路帶來之所以不動她身子,那是準備將她送給這位右賢王大人。

  蔡文姬在帳下,苦惱著糾結著,突然帳門被嘩啦啦掀開,有三五匈奴女子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將她攙扶起來,望著帳外就走。等到了一座稍微寬大一點的營帳時,她們將蔡文姬推了進去。一進去,才發現裡面隔著一道屏風,屏風後面放了一隻的澡桶,水霧裊裊於其間。蔡文姬驚訝的發現,原來澡桶里並不是水,而是潔白色油脂之物。她眉毛一挑,或許她此時也已經猜了出來,桶里的白色脂物,居然是羊乳。這麼一大桶羊乳,那該要擠多少只羊才有啊!也就在她驚訝時,卻沒有發現自個身上的衣服被周圍的匈奴女子給一件件扒盡了,頓時只剩了一個素白的抹胸。

  「啊!」

  蔡文姬驚呼著,被左右冰涼的小手觸及到肌膚,頓時一股嗖的感覺傳遍了全身。當她明白是怎麼回事時,臉上羞紅之色雲集,成了艷紅。她驚呼著,躲避,哪裡想到這些看起來本來柔弱的匈奴女子,居然是雙手齊下,八爪亂來,將她身子一抱,丟在了木桶里。那種細膩如綢緞的乳液,頓時是縈繞著蔡文姬全身,無孔不入洗滌著她的肌膚,她舒服得不覺了起來。

  先前還是一頓抗拒,抗拒不過,蔡文姬也只能是選擇妥協,就連之聲,也是發著顫。

  那些匈奴小姑娘看來,皆都是嗤嗤一笑,紛紛操起手來,望著蔡文姬細膩的肌膚上落下。蔡文姬驚呼得差點叫了起來,怎麼看這些小姑娘舉起的都是一隻只鹹豬手,實在是讓人寒意頓生啊。

  嘩啦,出水芙蓉,蔡文姬本來堆雪的肌膚,被羊乳一洗,不但更加白皙了,且給人的視感如一段錦綢,更增艷麗了。就連旁邊的匈奴小姑娘,皆都是羨慕得差點叫了起來。蔡文姬看到這些小姑娘一對對貪婪的眼睛,就這麼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掃來掃去,那是渾身一個哆嗦,臉上紅色更增,低下頭來,用浴巾包裹著胸前一對團起聳立的豐膩。都已經出水了,自該有人送上衣物,幫忙穿戴。然而,蔡文姬等了片刻,卻並沒有等到想像中的待遇,等到她柳眉輕蹙,正要回身自己找衣物時,不想旁邊姑娘一起動手,將她抱往榻邊,丟在了被褥之上。

  「啊!」到了這時,蔡文姬也終於發覺了不妥,不知她們要幹什麼,驚呼出聲:「快放我下來,你們要幹什麼?」然而,沒有人理會她,將她肩扛而起,往著帳外就走。可憐蔡文姬後悔死了,要是她不自己鑽進被子裡,也斷然不會任由著這些小姑娘隨意擺布。然而,如今身子束縛於被褥,就像是被人拿麻繩將她全身上下能夠活動的關節都給綁住了,除了內心焦急,嘴上呼叫兩聲,根本是無濟於事,動彈不得。

  天!被悶在被褥里不能自由,蔡文姬氣餒得差點就要瘋了。好在,也不知走過了多少的路,突然像是被人再次帶進了一座大帳,丟在了一個軟榻之上。雜亂的腳步聲先後都退了下去,帳內恢片寂靜。等了許時,蔡文姬沒有發現,身子一動,將緊裹的被褥掙開。被褥包得她鐵緊,此時難得鬆了松,便是長出了一口氣,摸了口,心臟是噗噗噗的亂跳著,到現在都沒有減速的節奏。

  「不知在哪裡了,他們為什麼要將我送到這裡來?」

  蔡文姬側耳去聽,實在聽不到動靜了,方才如被人撞到的獵物一般,因為沒有發現危險,方才小心翼翼的鑽出腦袋來,先是把那對驚慌的眼睛向著前方掃視。嗯,沒有危險。眼睛再轉,側視,嗯……「啊!」蔡文姬驚呼一聲,身子一抖,差點沒有嚇暈過去。

  剛才看到的是什麼?怎麼這麼可怕?

  一對綠油油的眼睛仿佛冒著光亮,一臉的肉坑坑窪窪,像是蟾蜍的肌膚,噁心的是他笑起來一部黃牙還透著腥臭之氣。這大概,她的那點暈眩之感,正是被那人滿嘴的腥臭給熏了的。重新縮回被褥的蔡文姬,在片刻的驚慌後,腦袋雖然仍是暈眩著的,但同時,一股清晰的思路告訴她,她不能嚇怕過去,不能對他失去反抗之力。如果她暈過去了,多半也就便宜了眼前這人了。她絕對不能讓他占到自己一絲的便宜!可是,別說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是此時手中仗劍,只怕也不是眼前這個身負孔武之力的男子的對手。更何況——

  更何況,她此時著身子,手無寸鐵好不好!

  蔡文姬絕望得想要哭,也就在她眼淚將要出來的時候,手心在頭上的青絲堆里摸到了一根髮簪,她緊張的將髮簪攥握在了手心裡。天幸啊,雖然那些女子侍候她將她身子洗了個遍,但因為頭髮洗了不容易干,且她堅持不許讓她們動,這才保住了她頭髮上的這根髮簪。有髮簪在手,有髮簪在手該怎麼辦?

  蔡文姬咬著牙,心裡計較著:「只要這廝敢再上去一步,大不了我就與他同歸於盡!」想到要用手中這根髮簪殺了眼前這人,蔡文姬心頭抖著,不停的叫著:「不要啊不要啊!」然而,榻邊那人在蔡文姬躲了後,是嘻嘻而笑,伸出手來,慢慢的掀著蔡文姬的被子,將她一隻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抓入掌心。

  蔡文姬一聲驚呼,趕緊是手縮了回來,將頭頂的最後一道防線也給撤了回來。她心裡打著鼓,眼睛亂轉著,要她提起勇氣殺人,實在是下不了這個決心啊。然而,並沒有他的『不要』那人就停止了進犯,抓著鐵緊的被褥,嘿嘿的壞笑著,看到蔡文姬弓露在外細膩白皙的脖項,眼裡凶光一起,就要扯開被褥,來個了。

  便是蔡文姬,也已經咬著牙,從著最初的驚慌中,慢慢的賺足勇氣,便要等著那人掀開被褥猝不及防之際,給他一個透心涼。

  然而,就在這最為緊要的關頭,帳外突然傳來咄咄聲,有匈奴兵在外叫道:「右賢王大人!」

  被叫住的匈奴右賢王,鼻子一哼,凶光一收,厭惡的轉過身來,喝問:「什麼事情?」

  外面匈奴兵說道:「右賢王大人,這裡有黑山於毒大帥差人送來的緊急密函,需要右賢王大人你親自過目!」匈奴右賢王於夫羅鼻子一哼,看了看榻上的獵物,盯了眼帳門,好不煩惱的跺跺腳,將身一震,往著帳外便走。那匈奴兵見於夫羅走了出來,便趕緊上前來,將手中密函就要遞給於夫羅。誰知那於夫羅因為氣惱他這時候敗壞了他的雅興,心裡一把火無處撒潑,操起一隻巴掌大手,往他臉上甩去,跟著抬起一腳往他胸口踹落,口裡大罵:「混蛋!」

  被打的匈奴兵嘴角立即是溢出血來,艱難的在地上掙扎了起來,好不容易爬起身,巴巴的走上前來。但終不敢說一句話,將密函再次遞了過來。於夫羅打了他一頓後心情似乎是好了些,方才說道:「是於毒傳來的密函嗎?混蛋,為什麼不早說!」伸手取過密函,抬起一腳,將他踢得老遠。他鼻子一哼,再不去看,一面刮去密函上的封漆,一面轉身進帳。

  於夫羅將密函打開,隨便掃了一眼,臉上一變,忽然哈哈一笑:「朝廷居然又派出了一個冀州刺史過來,哈哈,這下倒是有好戲可看了。想來這個時候若是將他扶正,倒是一個難得機會,可以趁機足冀州之事。於大帥啊於大帥,你這個消息來得可真是及時啊,本王這便與你去會會這個壺壽!」說著,連看榻上蔡文姬一眼都沒有,轉身出了大帳,風風火火的叫人吹起了號角,吩咐道:「都給我打起神來,連夜出發,速速趕往陳留與於大帥會合!」

  於夫羅因為於毒一封信,立即是起兵動身,連夜出發,往南邊趕來。蔡文姬這邊倒是因為他這一封信暫時保住了潔白的身子,可以免於撻伐,不過,她也是嚇了一身的冷汗,等於夫羅走了半天,這才從驚嚇中醒悟過來,小小的鬆了一口氣。跟隨於夫羅隨行的都是匈奴騎兵,有三五百之數,如風一般的望著南邊裹挾而來。經過河內駐地時甚至連守將張楊都躲了起來,不敢去輕易惹他。好在於夫羅目的也不在他,一路倒也少有惹事。不巧的是,他們半路之上,突然是遭遇了張晟一夥山賊,兩邊二話不說就打了起來。

  於夫羅仗著騎兵的厲害,當然是不將張晟這伙山賊放在眼裡。可憐張晟就不一樣了,他在眼看經過了河陽城,準備一路浩浩蕩蕩的望著鄴城趕來時,不巧半路上看到匈奴騎兵的蹤跡,他是嚇得立即轉身就跑,不敢接一仗。本想他躲開匈奴騎兵的鋒芒,匈奴騎兵也該饒過他,不會對他怎麼樣。可他哪裡想到,這伙匈奴騎兵根本就沒有絲毫人性可言,追著他的就猛的打了起來。

  張晟仗著馬快,在十數騎的保護身就跑,一時倒是沒事。然而,他所帶來的部下皆都是步行隨從,有的連鞋子都沒得穿,更別說是騎馬了。那些跑不及的,早成了匈奴馬蹄下的獵物,任著匈奴恣意踐踏。可憐張晟混亂中連許攸這個人質也都根本顧及不了,丟下他,扯著馬只一頓沒命的往前亂跑。他身後跟來的部下眼看著匈奴在身後緊追不捨,而那些跑不快的都已經喪身在匈奴馬蹄之下了,若是任由眼前情形繼續下去,只怕時間一長終究是要被匈奴人給追上,便是一頓緊張,紛紛向張晟追問:「張頭領,我們該怎麼辦啊?匈奴人追得緊,總不能這樣一直跑下去吧?要不是實在沒法,我們乾脆棄馬跑上山吧。」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要知道他們身邊就是山,若是進了山,匈奴騎兵的優勢也就沒有了。張晟聽來,也覺得不錯,正要答應,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想起了陳諾給他的密函中曾交代他的一句話:

  「若事不濟,河陽縣尊段煨可為依託。」

  張晟眼前一亮:「媽的,俺怎麼把這個差點就忘了!」他扯起馬韁,大喝道,「都隨我速速趕往河陽城!」雖然部下們都驚咦著張晟此時去河陽幹什麼,但既然張晟有命令,他們倒是一句不發,拼命跟隨。也是後面卒子擋了一擋匈奴騎兵衝擊的速度,遂使得張晟這邊有了緩衝的時間,他這邊一口氣跑到河陽城下,見河陽城門緊急中關閉了,趕緊是向著城樓上扯著嗓子喊道:「快快開城,俺虎頭寨張晟是也,乃陳諾陳將軍心腹,陳將軍曾說俺有事可找河陽縣尊段煨段大人,不知你們何人是段縣尊,快快開城放俺進去!」

  河陽城段煨,他在送走張晟一夥巡視了一遍城牆,還沒有來得及回縣寺,忽然傳來張晟等人敗散而來的消息。段煨當時聽來不敢耽擱,趕緊登城去看,這才發現不但有張晟一夥,且張晟一夥後面還有大股的匈奴騎兵殺來。面對蜂擁的匈奴騎兵,段煨是嚇得臉色都白了,知道匈奴騎兵的殘暴,為了免於河陽百姓遭殃,緊急中趕緊是傳令四門,關閉城門,想要拒匈奴於門外。

  然而匈奴未至,張晟一夥先來。對於這伙山賊段煨自然是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甚至在他們蜂擁到城下時,趕緊傳令守兵拉起,准在必要時將他們攆走,不讓他們帶來匈奴人禍害他們。然而,他令未下,突然聽到城下張晟嚷嚷是什麼虎頭寨之人,他也不放在心上,本不欲理會。可是,當他聽說他將陳諾的大名也給抬了出來時,他不能不重視了。

  虎頭寨什麼的他沒有聽過,也不必理會,然而,陳諾他不能不給面子。

  既然人家都把陳諾給搬了出來,他段煨便再也沒有考慮其他,立即是一道命令下去:「開城門!」他身後的將佐們全都愣住了,因為如果開城門,只怕以匈奴騎兵的速度會跟著殺進城來。他們還在遲疑,便見段煨從旁拔出刀子來,吩咐左右:「隨我去接應這位朋友!」段煨親自帶兵衝下城去,那些將佐阻攔不及,只能是巴巴的跟著過去。

  這城門一開,張晟立即帶著身後人馬往河陽城鑽去。與此同時,城內的段煨也立即帶著人馬殺了,斬斷了那些緊跟而來的少數匈奴騎兵。一通大殺,雖然是將這個尾巴砍斷了,段煨等人也是損失不少。眼看張晟等進了城,段煨方才一聲令下,帶著人馬又回了城,在匈奴騎兵後面人馬趕上來之前將之拒於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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