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九章:匈奴劫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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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白騎這邊在數騎的扈從下,保護著米萊望著黑夜裡逃竄。想來,要不是張白騎在天王寨中頗得人心,部下們願意賣命,在危急關頭拼命阻擋住匈奴人,只怕張白騎今晚上就得把小命撂在荒野了。那張白騎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時,眼看著匈奴人沒有追上來,方才鬆了一口氣。只這一停下來,細細數落身邊的人馬,除去米萊,卻已不過四五人而已,便是不覺一陣悽惶。

  要知道,張白騎這次出來帶的幾乎是天王寨所能帶出的戰力,不下數萬的人馬。然而,因為先前一戰,被匈奴人殺害的不知有多少,被衝散的又不知有多少,眼看著身邊只剩了這麼點可憐的人馬,張白騎如何不心驚?說起來,先前一場惡戰,多少讓張白騎到現在仍是有如噩夢般的感覺。本來,張白騎因為蔡文姬讓徐榮來說項,準備是利用他來將他們引見給陳諾。只當時張白騎因為前有李肅利用他來見陳諾,而如今又有徐榮想要利用他已達同樣目的,被他瞧破,便是心下不以為然,有點厭惡的意思。當此情形下,他倒是沒有一口拒絕,想要考驗考驗徐榮的酒量,準備在酒量上擊敗對方,讓他知難而退。只是,他哪裡又知道,那徐榮卻也是酒量不凡之輩,而他雖然平時酒量可以,但卻因為喝得急了,加上連日勞累,卻是一場酒喝下來,敗給了徐榮,方才頭一歪,也就趴了下來,沉沉睡去。

  只他這一睡,便是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了,等到他再次醒來時,卻是被人給叫醒的,或者說是驚醒的。再一看,營帳內火光大起,都映得他臉膛通紅,仿佛燒著了。而他的耳邊,卻是傳來一陣陣緊蹙的喊殺聲,聽來卻是驚心動魄,直擊他的心靈。便是此種情況下,他腦袋再怎麼昏沉,酒再怎麼多,此時也已經完全醒了過來。只他也不知道是發生了怎麼一回事,便是出帳一看,只見遠處的大帳被燒著了,營內的部下們四處亂走,還有那得得的馬蹄聲敲擊著大地,像是洪水一般從著遠方的天際轟擊而下。

  當此時,各處人馬是驚散四走,敵未到卻已經先是亂了起來。也有些人馬因為張白騎在,卻是向著張白騎這邊團攏來,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是嘰嘰喳喳的向著張白騎討要意見。張白騎立身當地,被前面的火光一照,耳邊的馬蹄聲震動著,迷糊的腦袋也恍然清醒過來。看來,是敵人夜襲了,而且來勢兇惡,只怕難以抵擋。便是還未查清是匈奴人之前,張白騎等人還道是西涼亂兵殺來了。畢竟,他們先前已經跟西涼亂兵惡戰了兩次,一勝一負,而西涼亂兵因為傳說殺上長安去了,他們這邊才將人馬屯紮在西涼人的軍屯上,占了他們西涼的地盤。張白騎等人便想著,是不是西涼人因聽了什麼風聲,故而一氣之下從又殺了回來要奪他們的地盤,這卻是也有很大的可能。便是當時,張白騎也是心裡一緊,知道西涼人的厲害,如果當真是他們衝殺上來的了,卻是實在不好對付了。張白騎只這麼一想,心裡一陣寒意,但很快,他也就想到了陳諾頭上來。

  「為今之計只能是再請陳將軍出手了!快去請陳將軍!」

  張白騎想到陳諾,就要讓人去找尋陳諾。只他話一出,那邊有一人帶著一些人馬過來,立即勸阻了張白騎。張白騎一看,卻是左校帶人過來了。張白騎因為先前支派出左校護送傷員回天王寨去了,此時回來卻也沒有想其他,只是聽左校一說,便是心裡一緊,向左校問道:「為何不可?」那左校聽來,立即把陳諾已經帶兵去迎接趙雪至今未歸的事情跟張白騎說了。那張白騎聽來,面色一沉,心上一急,連連暗呼:「天意天意!」他這邊還沒有拿出個主意,那前面就有敗下來的寨眾向著這邊跑來,與張白騎等人連呼:「是匈奴人,是匈奴人!」

  匈奴人,每當漢室亂起時,便會趁機南下進行一番劫掠。如今漢室大亂已數年間,匈奴人更是遍撒河水以南的土地,特別是關中尤甚。他們因為靠著馬匹的便利,雖然是小股卻也能為禍一方。只是令張白騎沒有想到的是,在數萬人馬的駐屯之地匈奴人竟然也敢攻打,的確是膽子不小。其實,匈奴人之所以會攻打張白騎本屯,實在張白騎點背,觸到了匈奴人的眉頭上,這才有了今晚的一番廝殺。

  要說起來,這伙匈奴人不過數百,卻已經連連打了幾場戰。第一戰,尾追張遼,差點吞併了張遼所部并州狼騎。而這一戰,最終因為陳諾帶兵過來,誤打誤撞,卻將匈奴人小敗了一場。這伙匈奴人被陳諾劫走了張遼等人,面子上不好看,心下也是大惡,只陳諾跑了,他們要追也自不及,只好是舍了陳諾等人。而就在他們回來的路上,突然遭遇蔡文姬所帶來的兩百的天王寨山賊,二話不說,把氣往他們頭上一撒,便即開打起來。然而,眼看著又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卻最終因為前有趙雪,後有陳諾,使得他們驚疑不定,只能是舍下蔡文姬,轉身逃走了。想來,他們這伙數百的人馬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了,比起一般的人馬要強上不知多少倍,而他們自進入關中之地以來很少有吃敗仗的。然而,如何一天之內吃了數次敗仗,這在匈奴人看來那是奇恥大辱,是以憤憤不能平,勢必要討要回來。

  也正是他們迴轉山頭,準備休息一場以後再來報仇,不想又生了枝節。這時,他們人中因見現有蔡文姬所帶的乃是天王寨人馬,一下子想到天王寨本部人馬就駐紮在前方,便有了計較。說起來,天王寨雖然有數萬的人馬,但在這伙慣戰的匈奴人眼裡根本就不當真一回事情,於是他們人中就有起鬨要偷襲天王寨本屯一雪前恥的。說來,以數百攻數萬,就算對方再怎麼不濟,要真打起來還卻是要考慮考慮。便是領頭的匈奴首領,他先前也是一陣猶豫。不過,主意有人提出來,而又正好撓著了眾人的癢,也就有部下起了哄,嚷嚷著要這麼辦,給天王寨一點顏色看看。這夥人的也是血性之人,加上白天被輸了幾場戰,心裡也是憋屈,此時被部下們挑撥起來,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啪大腿,這件事情也就定下了。

  說來,匈奴人剛剛攻殺時,看到天王寨綿延不絕的營屯,先是小有膽怯,還有點手心冒汗。為了穩妥起見,這伙匈奴人將兵馬分作兩部,在大舉進攻前,只將前面一部少數人馬先行做了試探性的進攻。還別說,這一攻打,居然一試就有了效果,一旦亂兵沖入,天王寨本屯也立即亂了起來。而天王寨這麼不濟的表現,也立即讓匈奴知道了水的深淺,於是再也沒了顧及,便是一聲令下,發動衝擊。一旦全部人馬殺出,卻是如水之勢傾瀉而下,其勢如弘,也難怪驚得天王寨這伙山賊不戰自走,而再加上匈奴人一面沖營一面放火,風助火勢,火壯人膽,士氣也一下子上來了。於是,這伙雖然只有數百的匈奴人,一旦衝進數萬人的天王寨營中,卻是如狼入羊群,恣意闖蕩,毫無阻擋,頓時將天王寨人馬壓下去一頭。

  前面匈奴人大肆衝殺,天王寨上下也頓時亂成一團,而張白騎原本指望的陳諾也已經帶著人馬走了至今未回,眼看沒有了指望,也是一陣焦急。只他原本還想著趁匈奴人還沒有全部殺來,準備拼死廝殺的,不想卻因為部下的慌亂,想要再收拾人馬與敵大戰,只怕也已經是無濟於事了,反而是送死。但匈奴人來了,難道就這麼走了,這卻又不是張白騎的個性。只張白騎這麼一想著,還未有頭緒,他身邊左校已經走上前來,親自向張白騎請命,言道:「如今形勢只怕不利我天王寨,匈奴人之勢只怕已經不可阻擋,大頭領可帶人先走,我這邊先去阻擋一陣。」

  左校在張白騎繼任天王寨大頭領寶座上出的功勞在其他頭領之上,張白騎對左校也是極其信任,如今危險關頭張白騎焉能讓他去抵擋為自己送死?只他還沒有來得及喝止左校,不想左校話一完,早已經帶著所部人馬往前應戰匈奴人去了。而張白騎,想要叫回左校已經不及,還想著兄弟義氣,不便眼看他送死,便要帶領餘下人馬也去拼殺一場,只張白騎身邊的部下哪裡能眼見大頭領犯難而不顧,是以連連勸阻張白騎,硬是將張白騎給拉了回來,勸張白騎不可如此行事。

  張白騎這邊爭執不開,左校那邊卻已經領著人馬往迎匈奴騎兵去了。便是左校這一路走來,眼看著各營動亂,人馬四走,卻是止也止不住。只他還想要用暴力手段震懾諸人,好讓諸人與他一起應戰匈奴騎兵,可惜因為匈奴人實在太過厲害了,他這邊也是收效甚微。說來,他這邊人馬被匈奴亂騎一衝,大概也都被嚇破了膽,雖然有那麼幾個因為懾於左校的屠刀之威不得不轉頭跟左校一起迎殺匈奴人,而更多卻是因為相對左校來更加害怕匈奴人的鐵騎,是以能夠被收攏的人馬少之又少。他這邊收攏不來人馬,動亂控制不住,而匈奴人轉眼就衝殺上來,左校也是無奈,只能是硬著頭皮拼命殺上。

  要說起來,匈奴人衝擊的勢頭特別的兇猛,又因為藉助了大火之勢,讓對方弄不清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是以將天王寨這群山賊們立即震懾住了。而如今,雖然有左校臨時帶著一部人馬殺上來,卻因為他們的膽子已破,雖然勉強應戰,實在起不到應有的作用。而左校,他們在匈奴人面前,就像是螳臂當車,呼啦啦,頃刻就被匈奴人的鐵蹄衝散開來,頓時驚走了一半。便是左校硬撐著殺了一場,愣是沒有掰回勢頭,反而許多人跟著他無故送命。眼看著大勢已去,左校身邊的人也都勸起了左校,讓左校不可迎擋,可以退出了。殺到現在,便是不用他們來勸,左校也知再勉強也不過是無故送人性命,便也只能承認失敗的事實,立即帶著人馬往迴轉去。不過,他剛剛一動,心裡忽然記起一件事情,便是一驚。

  蔡文姬臨走前曾將陳諾的『父母』託付給他,要他好好照看,只他因為半夜亂起,一時忙於調兵,也完全忽略了這一檔子事情。而如今他猛然記起,卻是心驚肉跳。要知道,陳諾的『父母』就安排在前營那邊,而如今前營早已經被匈奴亂兵給衝破了,陳諾『父母』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左校想到這裡,只是一個捶胸,不敢猶豫,又調過頭來,就要迎著匈奴騎兵殺上。那些緊追在左校身後的部下們,他們眼看著左校都答應撤去了,此時卻見他沒命的往回跑,也都是一個個愣住了。但左校在哪裡,他們便該在哪裡,他們一陣搶呼,也趕緊追著左校殺了上去。

  左校這一回殺上卻是比起先前要勢猛得多了,畢竟,先前他迎上匈奴人那是因為想要阻攔匈奴人一陣,以好給張白騎贏得撤退的時間,而現在,卻是不一樣了。蔡文姬將陳諾的『父母』交付給他,他便要照顧周全。再說,陳諾有恩於天王寨,如果連他的『父母』都保護不周全,將來如何跟陳諾交代?便是這次,拼著身死也得殺回去。而他一旦有了這個想法,自然是拼了一是死之心,氣勢上又自不用。

  左校這一拼命,他身後的部下也都看在了眼裡,便是他們不為別的,為了保護左校周全,那也是決不能掉以輕心,是以也是跟著拼命殺上。而正是有了這一個拼命,不要命,不怕死的勁兒,自然是影響到了戰場上的整體局勢。那原本橫衝無忌的匈奴騎兵,他們一路勢如破竹而來,卻因為迎頭被左校這麼一囫圇衝殺,也立即遏制住了他們的勢頭,有很多匈奴騎兵被左校等殺害,且還迎著他們的陣型打破了一道口子,這使得匈奴人一鼓作氣的氣勢被破,自然影響到了他們的進攻鋒芒。

  而匈奴人正是因為被左校這一破,氣勢不能連貫,差點將他們打了回去。不過也就在緊急關頭,那匈奴人堆里的頭領也已經看出門道,立即指揮善射之士,背著左校放了一支冷箭。那左校雖在狂戰之中,到底耳力不錯,突然感覺出背後的一股冷芒,立即是將身一矮,俯身馬背。可就算他反應急速,到底快不過那支冷箭的速度,雖然一歪間避過了要害,最終還是硬硬吃下了這一箭。

  只他猛然吃了這支冷箭,鼻子卻是一哼,也不理會,帶著人馬繼續衝殺。便是他再怎麼逞能,到底是血打的身軀,久戰下來,創口崩裂,不免吃得臭汗滾滾下來,望著他嘴巴里直淌著。他這一吃痛,手上一緩,被迎面一騎挑來一槍,直砸他面門。左校卻是忘了揮動兵器格擋,只是本能的伸手遮面,口裡驚呼一聲:「咦!今日死矣!」他只嘴上說完,耳邊聽得部下驚呼,他面門上一吃痛,便是慘呼一聲,跌下馬背,眼看再也不能得活了。

  前方左校的死很快報到張白騎耳里,本來還沒有跑出去多遠的張白騎聽來,胸口一窒,差點就要噴出一口血來。只他拎起兵刃來,倒撞馬背反過身去還想要與匈奴人拼殺一場,好歹為左校報仇。不想,前方左校一死,唯一阻攔的兵馬沒了,匈奴人便是如水一般的嘩嘩衝來,便是再無阻攔之力,張白騎這邊雖然截殺一陣,卻反被匈奴人殺得一陣落敗,不是部下反應得急,保得他沒命的往黑夜裡亂奔亂逃,只怕張白騎也早已死在匈奴人馬蹄之下了。

  眼下,張白騎雖然是從大營里一路衝殺了出來,而如今身邊僅剩的不過四五騎的人馬,這讓張白騎看來如何能忍,便是下了馬來,看了眾人一眼,方才是向天突然一陣咆哮,悲憤欲死。那四五名部下聽得哮聲,皆都是沉默下來,便是那米萊,雖然不明白這期間發生的事情,卻也為張白騎悲憤之情所牽動,黑夜裡不由的渾身一震,仿佛覺出了這萬古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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