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三章:將軍張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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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他這次秘密奉了溫侯呂布的命令,便是要在『解散西涼兵馬』一事上能夠撈上一點油水,為溫侯呂布收攏一些西涼人馬以為己用。然而,事情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雖然他初到時也並沒有貿然進兵,而是等著西涼那邊有了動亂,他才開始發的兵,卻並沒有討到好處。原本,他還想著陝縣西涼軍的主將牛輔都逃走了,陝縣這些西涼人馬三軍無主,也正是慌亂之時,此時也正是他出手的大好時機。然而,時機是對了,他卻沒有那個好運。

  首先,牛輔雖然走了,賈詡仍在。有賈詡在,比起牛輔來要厲害多了。要知道,若是賈詡上面還有個牛輔在,只怕以牛輔好猜疑的個性,賈詡想要成事,也必受到牛輔處處牽制。而倘若賈詡頭上沒有一個牛輔,手裡卻只操控一個像張繡這樣的雛兒,卻是容易得多,他的想法也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實現,軍隊也容易控制在手。而正是西涼軍中有了賈詡這個後盾,有了他從旁蠱惑人心,原本人心惶惶的西涼人馬,也立即將矛頭全都對準了朝廷。他們為了活命,便不得不與朝廷拼命,如此一來,士氣自然也就調動了上去。而正是西涼軍大發虎威時,你把人家的道兒給堵住了,焉能不和你拼命,此時只怕也已經到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地步了。而張遼所部這時跟西涼軍遭遇上,實在是迎頭的一臉灰,哪裡能輕易討得好處?這是其一。

  其二,張遼這次發兵前來,雖然是準備得充分,出兵得及時,卻完全沒有那個運氣。這個運氣糟糕首先就糟糕在,張遼領兵來,半路卻跟西涼人馬相遇上,這讓張遼還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跟西涼人打上了,又因為混亂而無法控制指揮人馬,自然失敗是必然。而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遂致使他張遼必敗,這個原因便在於張遼軍隊當時所處的地理。當時張遼所部與對方遽然遭遇時尚在山道之間,擺不開騎兵方陣,自然是不利於騎兵的奔襲、沖陣,因此優點無法發揮,而又恰時被瘋狂的西涼人一窩蜂似的盯上,焉有不敗的道理?

  也正是因為有了上面所說原因,張遼這次出兵註定是以失利作為收場。而與西涼的遭遇戰,也幾乎將張遼所帶來的數百人馬給打了個底朝天,賠得一個也不剩。當時張遼被憤怒的西涼人馬差點踐踏當地,而他,也很快與所部人馬失去消息,最後他還是拼著性命血戰了一番,這才僅以身免,從賊人堆里殺了出來。等到西涼人馬裹挾而走後,張遼這才四處收攏所部人馬,最後卻只得到百數不到,其他人馬幾乎在先前一場遭遇戰中全部戰死了,損失不可謂不重。

  經過此戰,別說是部下們膽寒了,便是領兵的張遼,他也切身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西涼人的憤怒,確實已經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同時,他也隱隱有了隱憂。以西涼人如此瘋狂的勢頭,若真如他們口號所喊那樣要『殺上長安』,只怕此事也不是難以辦到。起碼,西涼人的憤怒已經燒了起來,要想輕易澆滅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如果殺上長安,只怕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張遼想到此,便是一陣後怕。只他所帶人馬被西涼人一戰幾乎打光打殘了,再逗留此處也是無益,便還想著要收攏人馬儘快趕回長安,讓呂布他們早日做好應對準備。然而,張遼只剛剛集結了這麼一點人馬,還沒有任何的動作,這時卻又遭逢了大股的匈奴騎兵的攻擊。這些匈奴騎兵都是從河水北面的并州過來的,他們趁著漢庭大亂之際,蜂擁而入關中之地,行的便是趁火打劫之事。便是這支人馬,他們因為遭遇了張遼所部,見張遼所部殘破不堪,但裝備精良,便想著要將他們收拾了,再進行分贓。

  於是張遼這支原本就已經受傷了的人馬,在尚未恢復士氣之前,又再次遭遇了匈奴騎兵的攻擊,其悽慘的程度可想而知了。張遼,以及張遼所部,就像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接連受到兩次打擊,可謂是淒悽惶惶戚戚,悲哉悲夫!想來當是時,張遼被匈奴騎兵攻擊,一下子也就損失了幾乎一半的人馬,另外一些卻是不戰而走,被人給格殺當地,而能夠緊追在張遼身後奮力突圍的,則都是些精銳之士,不過卻只有不到二三十的人。而張遼,也完全是憑藉著求生的意志,帶著這些人馬一路見縫插針的逃跑,也根本顧及不到方向,以致原本準備向西的人馬,卻向著東南方向沒頭沒腦的跑來。

  可是,可惡的匈奴騎兵,他們就像是附骨之疽一般,並沒有因為張遼的逃竄而停止追擊。相反的,他們以追擊為樂,越攆越是過癮,明明每次可以一鼓作氣的將張遼這支人馬給侵吞了,卻又在最後一刻故意放他們一條生路,等到張遼突圍了,再率領大股人馬在他們屁股後面緊追不捨。他們就是以此為樂,而樂此不彼,這樣的前後僵持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的追擊戰過去了,匈奴騎兵沒有退,張遼人馬也在拼命的逃竄。本來,絕望如張遼也應該放棄了,只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可以無畏的選擇妥協甚至賠上自己這條命,但卻萬萬不能因此而葬送了部下的性命。為了部下的命,他堅持咬牙,一直沒有退下。為此,在匈奴騎兵的追擊下,他仍是頑強的逃竄著,帶著他們一路廝殺突圍。而他身邊的人馬,也從最初的百數人,到二三十人,再到如今不足的十來人。匈奴騎兵就像是故意要玩這種貓捉耗子的遊戲,遊戲的目的就是要將張遼這些『耗子』一個個的虐死,玩殘,他們才開心。但是悲憤如張遼,他也只能是陪著他們耍到底。眼見著身邊的部下一個個跟著倒下,漸漸的稀少,而他卻無能為力,這種痛苦,又有誰能夠深切明白呢?

  也正是張遼悲憤無狀,再次身陷重圍,被大股匈奴騎兵圍困,眼見匈奴騎兵就要對他做最後的『處決』時,也幸好恰時有陳諾領了一支將近二百人的人馬過來,為他破開重圍,在前開路,卻是讓張遼再次重燃起了生之希望。張遼在陣中廝殺中,突然聽到前方陳諾向他喊話,讓他跟著他走,也的確是讓他小有感觸。便是不知陳諾其人,但面對陳諾的誠懇面孔,他也是選擇毫不猶豫的相信了他,轉而將自己以及僅剩的這些部下的性命全都託付於陳諾之手。

  戰場之上,陷入死地的張遼等人,也正是因為有陳諾在前開路,相繼殺出這條血路,望著斜刺里衝去。只那些匈奴騎兵,追擊張遼一天一夜,此時準備對張遼下殺手,不想張遼以及他的部下卻被猛然殺入的一支人馬給救出,這就好比是一塊到嘴的肥肉卻給狗叼了去,實在是讓這伙匈奴騎兵說不出的憤怒。只是,他們追了一天一夜也已經疲憊了,明顯不及陳諾這百數的黑甲軍精力充沛,在被黑甲軍攔住路之後,也根本無力擊破,轉而就讓陳諾順利拔救出了張遼這支人馬,然後一聲呼嘯,望著前方席地捲去,匆匆失去了蹤影。這伙匈奴騎兵面對此境,也只能是憤怒的大罵一聲,嗚嗚嗚的號角一起,也就相繼往回撤去。

  那陳諾一路與張遼往前奔馳,眼看著將匈奴騎兵甩下了,便即緩緩止馬。稍後一點的張遼也立即帶著十數條兒郎全都扯馬到了陳諾等跟前,匆匆下馬來,拜謝陳諾。陳諾自然不好托大,也即翻身落馬,一一將他們攙扶起來,並安慰幾句。那張遼問起陳諾姓名,從陳諾口中知道,便是啞然一怔,打量了陳諾兩眼。說來,張遼早在長安時便聽說了陳諾誅殺西涼張濟三將的事情,如今親眼見到,自不免要欽佩一番,嘆佩陳諾的年輕。

  那陳諾問起張遼姓名,被張遼一說,心裡猛的一緊,他也沒有想到,他在這種境況之下居然遭遇了曹魏『五子良將』的張遼,也實在是走了狗屎運,只道撿了一個寶貝,自不免要拉著張遼說些體己的話,言語之中不免有溢美之詞。

  說起來,那張遼雖然早年在丁原軍中就已經帶起了兵,而丁原被呂布殺後,又將兵屬於董卓,董卓死後又成了呂布的部下,說來他在軍中也頗積攢一些軍功了,然在外面卻也並不叫得響亮,少有人知道。如陳諾今日這般,就像是對他『久聞大名』、『如雷貫耳』,自不免讓他有點不習慣,心生疑竇。那陳諾眼看張遼臉色,也即醒悟過來,趕緊是乾咳兩聲,收斂笑容,將敬佩的話截留了下來,只與張遼隨便言笑了兩句:「天色也已經不早了,張將軍若不急著趕路,就請隨某回大帳之中喝上兩盞,將軍你看可好?」

  「可合某意!」

  張遼剛剛擺脫匈奴騎兵的窮追猛打,此時卻也不好急著上路,且陳諾的救命之恩他未有比表示出一絲謝意,此時走人實在不妥。他這邊一口答應下來,那陳諾更是高興,連忙牽起張遼的手,與張遼望著騎乘那邊走去。那張遼擺脫陳諾手掌,與陳諾道了聲請,便要將身上馬,只陳諾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張遼,與張遼說道:「將軍你這匹馬已經傷得不輕,只怕是暫時不能騎了,恐傷了將軍。這樣吧,將軍若是不嫌棄,請將軍騎我這匹吧。」陳諾說著,也不管張遼答不答應,便即將自己騎的那乘馬交到了張遼的手裡,他這邊則自去取了另外一匹黃驃馬騎了。

  眼看陳諾如此行事,他張遼感動之餘,則更多的是不好意思了。他只還想著要交還馬匹,只陳諾哪裡理他,騎上馬就向前走了,並與他笑道:「將軍再不上馬,難道準備等到天黑了不成?」張遼聽來,只能是搖了搖頭,向陳諾謝了一句,便即翻身上了那匹精神看起來頗佳的黑毛馬。當即陳諾上前帶路,張遼緊隨,黑甲軍扈從,迅速的望著迴路趕去。

  又這樣走了七八里的路程,忽然前方探馬回來,向陳諾報說:「將軍!前方十里之外正有一夥匈奴騎兵與一夥山賊人馬亂戰在了一起,山賊人馬大部分都是步卒,且加起來不過兩百人,而匈奴騎兵則全是清一色的騎著馬,且少說有三五百人之多。」

  陳諾聽來,眉頭輕輕一蹙,這裡距離陝縣的天王寨大營已經不遠了,附近也沒有其他山賊出沒,這難道是天王寨的人馬?且他們說匈奴騎兵有個三五百人之多,卻跟先前遭遇的那股也差不了多少,這難道是因為他們原本就是一夥的?或者說,這伙匈奴騎兵沒有追上他們,恰巧碰上了天王寨的人馬,於是將氣全撒在了天王寨這幫山賊的身上?不過不管是不是,不管怎麼說,匈奴騎兵在此地做惡就是不對,他陳諾遇到那就要堅決的予以打擊。

  陳諾看了張遼一眼,那張遼似乎也已經猜到這伙匈奴騎兵的來歷了,便是向著陳諾堅定的一點頭,表示願意聽從陳諾意見。那陳諾當即斥退探馬,隨即傳令人馬火速向目標撲去,準備再次與匈奴騎兵來一次虎口拔牙。陳諾這邊一聲呼嘯,十里路程對於騎兵來說不過呼吸之間的事情,只耽誤不了多少工夫,陳諾就已經帶著人殺奔到了前方的一處戰場。

  這個戰場,地勢要寬闊多了,人馬也完全鋪展開了。那一股股的匈奴騎兵,就像是野狼一般,前仆後繼的向著目標瘋狂的攻擊,拼命的撕咬。那立定圍中的山賊們,在匈奴騎兵一頓又一頓的轟擊下,人馬也是陸續倒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其餘的驚散四走。這些原本驚走的人群,卻又因為道路被匈奴騎兵給四處攔截,害得他們就像是魚兒一般,被漁人的漁網兜著,就算想逃,也絕不可能輕易逃脫得了那張放在水裡看不見的漁網。而在漁網裡的山賊們,則是死命的掙扎著,驚慌的逃竄著。

  這次,這伙匈奴騎兵們也絕沒有仁慈,他們揮舞起手中的兵器,便是瘋狂的屠戮著場中的山賊們,眨眼就有三三五五的山賊死在匈奴人的屠刀之下,有的甚至倒下後,還要經受匈奴騎兵鐵蹄的無情踐踏,反覆的碾軋。而那些驚惶中的山賊們,手上雖然是配備了兵器,卻好像完全忘記了它們的功用,也完全忘記要如何使用他們,只是在危險來臨的那一刻本能的舉起,輕輕的一擋。然而,匈奴人畢竟是在馬背上,風一般的衝到,再電一般的揮動手中的兵器,猛然擊打而下,又豈是他們能夠輕易抵擋得了的。於是,山賊是成批成批的倒下,匈奴人反而是越殺越起勁,口中甚至是情不自禁的跟著狂呼。

  如這一般的廝殺,山賊們再多也經受不了。只四處都是散走的山賊,如螞蟻一樣看不清楚,獨獨有一處山賊較多,成了一股,他們密密麻麻的紮成一堆,少說也有個五六十號的人。他們這些人團在一起,卻好像是眾星拱月一般保護著其中一人。那人正在他們的中間,正是和幾個少數的人騎著馬,立身在馬背上。那人一身黑色曲裾衣,卻是個皮膚白皙,身如弱柳的女子。

  那女子立身於馬背之上,被他們簇擁在中間,倒像是一隻鶴立於雞群中間,顯得如此的突兀,又是如此的亭亭玉立。當此亂戰之時,那個女子卻是一直安身於馬背之上,手抱一部長琴,柳眉輕蹙,不做驚懼之色,卻分明眷顧著三分的憂愁。雖然離得遠看不太清楚對方的面貌,但能看到這一步,陳諾卻也是不由的被她柳眉上的『愁』給猛的一揪,然後內心就如被人扯了一般,猛然的傳來痛感。陳諾也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被她這一神態給牽連到,以致影響到了他的感受。只是,他在這時,只因為此女子的這一『愁』,卻是讓他對她毫不猶豫的起了強烈的保護欲望:一定,一定不能見她有事!一定,一定要將她救出重圍!

  說來,便是陳諾這遠遠的一瞥,就已經引動了他強烈的保護欲望,想來那些圍追的匈奴騎兵也不是瞎子,面對此女的美貌只怕是早已饞涎三分了。看來,這場戰鬥多半是因為此女子而打起來的,不管是山賊還是匈奴騎兵,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大男人啊,他們為了搶女人而大打出手,卻也是常見之事。既然理清楚了這些,陳諾也已經知道,該是他出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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