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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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

  麴義一進帳,抱住陳諾:「大哥,你終於醒來了!」

  陳諾想著事情,雖然麴義來了,也只淡淡的應付著。

  麴義一時沒有看出來,跟他解釋上次不辭而別的事,實屬情況緊急,也就沒有等他,讓陳諾不要誤會。

  想到當日那姑娘,麴義猥瑣一笑,附耳跟陳諾說道:「嘿嘿,不知那個小丫頭有沒有侍候好大哥你?」

  陳諾應付的笑了笑,並沒有其他表示。

  麴義抱著陳諾肩膀,嘆道:「可惜我自從到了延津大營後,因為軍務在身,一時沒有功夫再來看望大哥你。大哥你不會怪我吧?」

  陳諾搖了搖頭:「這怎麼會?」

  麴義一笑:「我就知道大哥不會!大哥知道嗎?後來我好不容易有空了,想到大哥你還在河邊牧馬,實在委屈,我便直接去找袁公說理,請求袁公量才用人。

  袁公倒是並沒有什麼異議,也說道大哥你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讓大哥你牧馬的確委屈了你,所以答應要為大哥你重新考慮安排別的事情。」

  陳諾眉頭微微一皺:「這樣的事情豈能操之過急?更何況,你我結拜之事袁公未必沒有聽說,你這樣做不怕袁公多心?再者,你不是已經答應過我不會插手此事嗎,可你……」

  麴義眼看陳諾急了,立即說道:「雖然我答應大哥了,可我一想到大哥你還在受委屈,我這個做小弟的豈能安心?大哥若責怪小弟,小弟也無怨!」

  陳諾知道麴義是在關心自己,哪裡能責怪他,只是再次叮囑他以後切不可為他之事強出頭了。

  麴義答應一聲:「大哥你說得對,我這次也真是操之過急了,若知道大哥你接下來會遇到當晚之事,將會因禍而得福,我也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想大哥你為了救袁公不惜捨身與刺客相搏,身中數創毅然不退。這份厚恩,想必袁公不說也能明白,他也必不會虧待大哥你了。哈哈,大哥,你就等著高官厚祿吧。」

  麴義本以為陳諾聽後會很開心,沒想到他仍是原來的樣子,古井無波。

  陳諾突然開口,反問麴義:「賢弟,你以為我救袁公是為了什麼高官厚祿嗎?賢弟你錯了,我救他,不過出於本心罷了。就算是路人,在道義面前我也會捨身而出的。」

  麴義嘿嘿一笑:「就像是大哥你當初救孫輕一樣?」

  陳諾一楞,他沒有否認。

  麴義哈哈一笑:「孫輕的事情,大哥你雖然沒有親口告訴我,可我也是有所耳聞的。我可聽說,大哥在此之前,與那孫輕不過見過一次面而已,而且我還聽說孫輕當時還曾想要謀害大哥你。

  可大哥你在他遇難時,非但沒有落井下石,反是孤身涉險,百般將他從韓馥手中救出。別的不說,就是大哥你以德報怨的這份義舉,誰人聽說後不是一個佩服!」

  頓了頓,麴義又說,「大哥你知道嗎,我在第一次見面就認定要拜你為大哥,其實我也並不是一時腦熱,而是因為我聽說了大哥你的這些事跡後,知道大哥是個俠義之人,是個可交之人,所以我才義無反顧的想要與大哥你結拜為兄弟。

  想必那時,大哥你也以為我會有什麼圖謀不軌吧?哈哈,其實大哥你也不必擔心,要說圖謀不軌,其實我也就是圖了大哥你的這份俠義心腸。像大哥你這樣的朋友我若不去結交,天底下還有什麼人值得我去結交?」

  如果麴義不說,陳諾或許到現在都不明白麴義憑什麼會跟他這個身份低微的窮小子結拜,現在聽他一說,心裡釋然。

  他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麴義的肩膀:「好兄弟!」

  麴義看了陳諾一眼:「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陳諾嘿然一笑:「你看出來啦?還不是那麼回事?想必你也聽說我將要出使韓馥的事情吧?若是你,你該怎麼辦?」

  麴義一拍大腿,叫道:「這還不好辦?大哥你之所以遲疑,是因為你以前曾為韓馥辦事,現在又要反過來去替袁公勸韓馥放棄冀州。這對你來說,自然一時難以接受。

  可大哥你別忘了,大哥你以前雖然在韓馥手上辦事,可他一點也不通情理,你給他辦成事了,他非但沒有感激你,反而將大哥你打發到趙浮那裡,想借趙浮的手除了大哥你。

  像他這樣以怨報德的庸碌之輩,你棄他而走又有什麼不可以?這就是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若是不走,難道白白送死?再說,大哥你現在既然身在袁營,又吃的是袁公的飯,你為他辦點事,難道還怕天下人說?」

  陳諾嘆道:「雖然這麼說,我只怕今後說起這事,不知道的人,豈不要說這冀州成也是我敗也是我,那我豈不是變成不忠不義之人了?」

  麴義哈哈一笑:「大哥你多心了吧?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想姜太公當年曾為商紂之臣,最後商紂無道,他便入奉周西伯,這才開創殷周八百載天下,難道他因為棄商入周就是小人了嗎?

  再說了,韓馥不過一個小小州牧,非商紂可比。像如今亂世,正是大丈夫展翼之時,豈可因為一人而局限於一隅?他韓馥不知道用你,你難道就不能選擇其他人了?」

  陳諾一聽,霍然開朗,抓住麴義臂膀,笑道:「賢弟一番話真乃金玉良言,使我茅塞頓開,多謝賢弟,我不再困惑了。」

  轉念一想,實在汗顏。記得自己曾勸趙雲『如今亂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當時勸他容易,到了自己身上反是迷糊了。

  再想史上袁紹得冀州後,荀彧、郭嘉就是因為看到袁紹無所作為,反而棄袁投曹,還有賈詡,他數易其主不過為保自身,也並沒有遭到非議。像這樣的例子很多,在那個亂世反而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現在看來,自己還有什麼可疑慮的?

  送走麴義,不時天色也就黑了下來,陳諾剛剛用過飯,袁紹就來了。

  袁紹抓住陳諾的手就是不放,說起當晚帳中遇刺幸得陳諾以身相救的事情,就是滔滔不絕。最後手附陳諾肩膀,說道:「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我無不答應你!」

  陳諾辭謝幾句,說什麼也不要賞賜。

  袁紹聽陳諾一說,點了點頭:「也罷,讓你自己說只怕比讓鐵樹開花還難。這樣吧,你也不要推脫了,就擔任轅門校尉吧,等傷好了即刻赴任!」

  陳諾一楞。別的不知道,這轅門校尉是幹什麼的他是知道的。

  袁紹有一支宿衛部隊,日夜保護在他身邊,這支部隊好像有千人的編制,取名轅門。只因這轅門之『轅』跟他袁姓同音,門有開閉守衛之意,故袁紹將他的這支宿衛部隊稱之為『轅門營』。

  轅門營最高長官為轅門校尉,可領導指揮全營,職責重大。又因為轅門營乃中樞之所在,地位特殊,所以能夠進入轅門營的不是袁紹的親近,那也是值得袁紹信賴的得力幹將。更何況,他讓他擔任的是轅門營的最高指揮官!

  誘惑當前,陳諾沒有答應。

  他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轅門校尉職責重大,只怕我不能擔任,袁公還是另擇他人吧。」

  袁紹一楞,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麼好的差事他居然會推辭?他還想要說別的,突然帳外傳來一陣金鼓聲響,袁紹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時就有士卒向袁紹報說:「袁將軍,江面上有數不盡的船隻,正敲鑼打鼓從我軍後方而來。據得知,這支軍隊乃是韓馥部將趙浮、程奐的兩路水軍,共計萬餘人。我方該如何應對,請將軍示下。」

  袁紹出帳,站在土丘上探望。只見遠遠的船隻如同蛇一樣,蜿蜒著朝他延津大營而來。

  各處營盤的將軍們知道此事,也都紛紛派出士卒,向袁紹這邊請命。

  袁紹看了一時,臉色大變,手按佩劍,傳令道:「趙浮、程奐雖整軍而來,想他也不敢對我怎麼樣。他連夜敲鼓過我營帳,不過是想嚇唬三歲小孩罷了!哼,傳我將令,全軍待命,不得命令,不得擅自出擊!」

  命令傳了下去,就算各營有想出戰的,也都只能幹瞪眼罵娘的份兒了。

  也果然跟袁紹所猜測的那樣,趙浮、程奐的水軍經過延津大寨後,不登岸也不停留,往前走了。

  袁紹從回到陳諾帳中,自嘲道:「你也看到了,上次刺客之事還沒完呢,他們如今又整這一套,當真可殺!」

  陳諾默然片刻,說道:「都是因我負傷,才拖累大軍到現在都沒有開拔,要是早走兩天,此刻也不必受趙浮他們的氣了。」

  「這不怪你!」

  袁紹走到陳諾塌邊,不無憂慮的看著他,「我現在擔心的就是你的傷勢,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夠痊癒。」

  陳諾看看袁紹的神色,又聽聽他說話的語氣,立即從中猜出,袁紹急著給他官做是假,要讓他早日赴冀州是真。

  陳諾在心裡暗嘆一口氣,看來,這冀州如果不走一趟,袁紹是不會放過他了。

  陳諾拱手道:「現在能不能得到冀州除了看各方面的勢力,還要比誰的腳步更快。如今趙浮他們既然已經從袁公前面過去來,袁公你也是該動身了。袁公放心,我身上的傷是小事,冀州才是大事。我休息一晚,明天就為袁公你出使冀州,爭取說動韓馥來降。」

  袁紹一聽,雖然仍是故作憂態,到底難抑心中的歡喜。

  等到了第二天,袁紹指給陳諾一人認識:「這位是顏良將軍,他將護送你出使冀州。」

  顏良人高馬大,一身鎧甲,手執厚背刀,兩隻牛眼朝天瞪著。聽到袁紹指引,這才很不情願的低眉掃視了陳諾一眼,算是跟陳諾打過招呼。

  陳諾也不介意,拱手向顏良行禮:「有勞顏將軍這一路照顧了。」

  「嗯!」

  顏良鼻子一哼,也不管陳諾了,轉過身,拉過坐騎就要爬上去。可能是因為爬得急了,又或者是眼睛根本沒有去看馬鐙,腳下踩空,身子向前傾倒。要不是陳諾眼疾手快,立即扶住了他,差點就要丟人現眼了。

  麴義眼尖,止不住笑道:「顏將軍,軍中還是少喝點酒。」

  其他人一聽,也都是禁不住轟然大笑。

  顏良爬上馬背,回頭瞪視了麴義一眼,臉上早已大紅。也不跟他辯論,將厚背刀一轉,刀刃直對麴義,鼻子一哼,叫道:「你若是不服,便來與某一戰!」

  麴義本是西涼出身,要打就打,要殺就殺,從沒怕過誰。聽顏良一說,臉上一黑,就要拔劍相見了,幸好陳諾趕快攔住,眼看避免了一場不必要的爭鬥。

  陳諾剛剛這邊勸完架,被人扯了扯袖子。

  轉身一看,正是逢紀。

  逢紀端過一盞水酒,裂開嘴巴,嘿嘿笑道:「陳小兄弟,哦,不,應該叫你陳小將軍了!我逢紀為官這麼多年,還沒有看到誰能有小將軍你這樣看得開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想袁公給你校尉你不干,你卻願意當個小小的都伯,管理區區五十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你這份識時務的幹勁我逢紀很是敬佩,別的也不說了,我逢紀敬你一杯!」

  逢紀說著,將盞中水酒都喝了。

  陳諾也取了一盞酒,笑道:「讓逢大人你見笑了。逢大人,我這麼做,你還滿意吧?」

  逢紀老眼一合,拍了拍陳諾的肩膀,低聲跟他說道:「陳小將軍懂得取捨,知道什麼東西該碰,什麼東西不該碰。嗯,實在不錯!好好干吧,年輕人總會有出頭的機會的。」

  目視著逢紀離開,陳諾將水酒往嘴裡一送,一口吞下。

  與眾人作別,陳諾也就上路了。

  這次,袁紹為了確保出使順利,不但讓顏良以本部千人護送,還派出了一些文官,做為陳諾的參謀,必要時也可以替陳諾出出主意。

  眾人取道盪陰,直奔鄴縣。一路上除了遇到些小毛賊,被顏良出馬嚇得屁滾尿流外,倒是頗為順利,這日剛出盪陰地界,正是天高氣爽,突然偵騎報說有一伙人馬將路攔了。

  顏良二話不說,將厚背刀一側,對陳諾說道:「某在前,大人在後!」

  陳諾雖然軍職不過都伯,比起顏良的別部司馬要小得多,但他有使者的身份,是代表袁紹出使冀州,見他如見袁紹,所以顏良這聲大人還是叫得不冤枉。

  顏良雖然不愛搭理人,脾氣也較為蠻橫,但陳諾能夠忍讓,這兩日相處下來,兩人倒是相安無事。

  陳諾聽他一說,也就讓他多加小心,他則領著其他人緊走慢走,緊跟顏良身後。顏良領著騎兵上前開道,但還沒有走出數十丈遠,又有騎兵報說:「將軍,據偵查,對方打的是我袁軍旗號,但不知是哪位將軍!」

  本來想要一戰的,聽偵騎一說,顏良眉毛一豎:「這裡是韓馥地界,如何會有袁公人馬?再探!」

  顏良駕著馬,帶著騎兵繼續往前,又沒走出多遠,偵騎回來,向顏良報說:「將軍,對方打的的確是袁家旗號,不過仍是不能知道是哪位將軍。」

  這騎剛說完,後面又來一騎,但他們是別處的人馬。

  那騎走到近前,遠遠看到顏良,趕緊滾落馬下,膝行上前,拱手問道:「請問馬上的可是袁車騎部下大將顏良顏將軍?」

  袁紹舉兵討伐董卓時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渤海太守,為了自抬身價,自封為車騎將軍,故來人稱呼袁紹為袁車騎倒也沒錯。

  顏良一聽,眼睛往上一翻,鼻子一哼:「正是本將軍,你家將軍何人?如何打我袁公旗號?」

  那騎一聽,趕緊說道:「將軍不要誤會!我家將軍雖然是韓馥部下,但他一直仰慕袁車騎,時刻思念為袁車騎效勞,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聽說最近顏良將軍將經過此地,我家將軍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讓軍隊打了袁車騎的旗號,不過是希望顏將軍見到時不會誤以為是敵人罷了。」

  顏良聽他一說,哈哈一笑:「這麼說來,你家將軍是想棄暗從明,願意從韓馥陣營歸順我家袁公了?」

  「正是!正是!」

  馬下面的騎兵連連磕頭。

  陳諾這時也已經打馬上前,問了事情緣由,方才指著地上那人說道:「既是棄暗投明的降將,自當讓他立刻來見我們,難道還要我們過去迎他嗎?」

  「不敢不敢!」

  那人嚇得連忙爬起身來,一面說道:「將軍們稍等,小的這就去讓我家將軍領人馬來拜見各位將軍。」那人說著,也就往後一跑,抓住馬匹,腳踩馬鐙,登馬而去。

  不多時,前方煙塵大起,已有一伙人馬出現了,少說也有三五百人,果然打的都是袁家旗號。

  陳諾仍是一動不動,讓人馬一字擺開,嚴陣以待。只等他們都滾下馬鞍,丟了武器,這才告訴顏良可以受降了。

  他們當中為首一人站起身來,大聲叩拜:「河內朱漢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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