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章:褚燕是飛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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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燕話剛一落,轉眼看到陳諾單騎而來,立即喝問:「你來幹什麼?」

  陳諾扯馬上前,說道:「既然張大帥是因我冀州而身陷困境,我冀州豈可坐視不管?自然是要助一臂之力的。」

  「你的好意本帥心領了,可你是冀州派來的使者,要是有任何損失,我們可擔待不起!」

  褚燕話一說完,也不理他,舉起手中長矛,就要傳令出發。

  陳諾鼻子一哼,說道:「褚帥不帶上我,可是看我身子單薄,以為我手中的刀不能殺人,怕我會連累你們是嗎?」

  褚燕冷哼一聲,從數丈高的台上一路沿著台階飛奔而下,也沒看他絲毫喘息,衝著台下一匹駿馬,腳尖輕輕一點,身體盤旋而上再落下,如鷂子翻身,眨眼間已然穩穩噹噹的落在駿馬馬背上。

  那馬猛的受驚,掀起兩隻前蹄,揚起馬首,仰天一聲長嘶。

  褚燕也只是輕輕一扯馬韁,手上一按,那馬也立即乖乖的不再亂動了。

  眾將士一陣雷鳴,呼喚雀躍:「飛燕!飛燕!」

  這一連竄精彩的動作一氣呵成,好像是一隻燕子從高空俯衝而下,氣勢奔騰,的確讓人震撼。若不是陳諾今日看在了眼裡,要是從別人嘴裡知道,只怕還以為是看武俠片呢。

  他剛才的表現,也的確當得『飛燕』二字。

  再看褚燕,他迎接著眾人的目光和歡呼,胸中豪氣長吐,張開嘴巴,仰頭一陣大笑。笑聲一旦歇下,他馬背上轉身,輕蔑的看了陳諾一眼。

  也就在這時,騎兵隊伍中突然一陣騷亂,只見一人駕著一匹馬猖狂的向著轅門直奔。一路衝撞人群,有許多人都被其馬掀起的蹄子給踢翻在地。

  有人嚎啕了起來:「不好了,有人搶馬,快攔住他!」

  他這一聲喊,原本局部的騷亂反而鬧大了。今日正好褚帥就在場中,如能在褚帥面前擒獲了這個不知死活的盜馬賊,那麼豈不是大功一件?

  八百騎一旦有人騷動,本來不大的校場,頓時如炸開了鍋,馬頭撞著馬尾,馬嘶聲此起彼伏。

  本來,陳諾想要好好的表現一番,趁機拉攏黑山,以為後用。可奈何褚燕因為他身子單薄,有點看不起他,眼看唯有做出一件讓他心口折服的事情,以此來證明自己也是可以上馬殺賊,下馬喝酒的,或許能夠讓對方改變主意。

  而突然出現的盜馬賊,或許就是上天賜予他的大好機會吧。

  那盜馬賊一路而來,連撞數人,眼看只要從陳諾身邊衝過去,便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他,他也就可以僥倖從轅門逃生了。

  也許是他有意無意認定陳諾是個文弱之人,好欺負,所以故意衝著他迎面直撞。

  陳諾鼻子一哼,任盜馬賊也不會想到,這個外表文弱之輩,居然會拂逆了他的意。

  眼看著距離不過數丈了,陳諾仍是沒有扯馬避讓他的意思。而電光火石間,兩匹馬即將迎頭撞上,那人嚇出一身冷汗,急忙調轉馬頭,想要從旁邊讓開。

  也就在這個功夫,陳諾伸出手,一把扯住盜馬賊後背衣服,沉喝一聲,已然將他從馬背上拽了下來,丟在了地上。這一變化太突然了,被盜的馬仍向旁邊衝去,馬上的人卻被人丟在地上。

  眾人還來不及表示什麼也沒有看清,只聽啊的一聲慘叫,盜馬賊的腦袋早被陳諾割下,丟在了地上。

  陳諾重又上馬,雖然為了要強表現出一副猶有餘力的樣子,但因為適才用力過猛,又是在馬背上拽人,難免扯動了肌肉,氣息有點不穩,胸口起伏不定。為了不讓褚燕看出,只好先發制人,目視著他,大聲說道:「怎麼樣?我的刀也能殺人吧?!」

  褚燕看了陳諾一眼,眼神里有些許的欽佩之意,但他仍是冷冷的對陳諾說:「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要去也可以,但我不可能專門讓人來保護你。」

  陳諾鼻子一哼,正要說不用,身後有人齊聲大呼:「褚帥放心,陳大人的安全就交給我們!」

  陳諾這才發現有十三騎到來,立在了他的身後。

  「張將軍不放心大人,所以讓我等也跟著大人你一起出戰!」

  聽他們一說,既然是張郃的好意,陳諾也就不好拒絕。

  「出發!」

  褚燕一聲令下,鼓聲響起,大隊人馬隨著他,從轅門而出,一路直奔石邑。

  根據孫輕先前說的,黑山大帥張牛角就被困在石邑城北面的山丘地帶。想必這時,孫輕和王當的主力也應該出發,去佯攻石邑城,牽制公孫瓚人馬去了。

  八百騎一路如風般疾行著,根本不做停留。

  「報!前面發現了敵人的蹤跡!」

  褚燕一提長矛,舉起:「衝過去!」

  他的一聲下去,身後八百騎還有陳諾以及他的十三騎也同時做好戰鬥準備,跟隨著褚燕的戰馬直奔敵陣。敵人沒有多少,在褚燕八百騎的衝擊下很快散了。但越往山地靠近,公孫瓚的軍隊也就逐漸增多。

  騎兵靠的就是機動性,憑藉著強大的衝擊力取勝。所以褚燕領著他的八百騎一旦插入公孫瓚軍後面,公孫瓚大軍居然支撐不了多久,也就潰散出一條口子,放褚燕騎兵沖了進去。

  「報!發現了張大帥的行蹤!」

  隨著偵騎所指引的方向,陳諾等人也終於發現就在不遠處的山上,正有一大股賊兵圍著一些零散的黑山軍展開攻擊。

  陳諾雖然沒見過張牛角,但眼看著目前的戰況,張牛角和他的部下也正如張郃所猜測的那樣,此刻完全憑藉著周圍的山勢,同敵人殊死搏鬥,獨自苦撐著,展開最後的防禦戰。只是賊眾其寡,形勢已經十分的惡劣了。

  眼看張牛角陷入險地,褚燕怒眉上沖,提矛上舉,沉聲大喝:「眾位將士,與我殺敵救出大帥!」

  「嗬!」

  褚燕身後八百騎兵齊聲大喝,舉起了手中的長矛。就連陳諾,也為這八百騎兵的氣勢所撼,胸中藏著的那股豪氣被引發而出,亦是拔刀而出,同聲喊殺。

  褚燕一提韁繩,他的坐下馬仰天一聲怒嘶,接著掀起四蹄,如利箭脫弦,載著他向前飛奔而去。他的身後,八百騎,在霎時間,如電抹一般的疾馳緊隨著。

  陳諾當然也不能落後,一面駕馬,一面狂呼著拔刀砍賊。

  到底有十三騎緊緊跟隨著他,不管局面多麼亂,他們都是不離左右,所以陳諾想要真正的殺上兩個賊兵,那還真得眼疾手快,不然就被身邊的十三騎給搶走了。

  這十三騎果然不愧是張郃親手訓練出來的,他們一直跟隨著張郃出生入死,一個個差不多訓練成以一當十,甚或以一當百的好手。便是上次遇險,也是得了這十三騎的幫忙,才能化險為夷。

  想那時情形萬分緊急,陳諾想使虛兵之計嚇退於大帥,若不是得到這十三騎配合,隨便換上一個新兵蛋zi,只怕早就被於大帥看出破綻,他的戲也別想演下去,更別指望張郃能及時派兵救他了。

  陳諾隨著褚燕一路往山上殺,原本圍攻張牛角的賊兵,在看到敵人有了救兵後,隨即分成兩股,一股繼續圍打張牛角所部,一部則抵擋褚燕的進攻。

  「大帥在哪裡?大帥在哪裡?」

  褚燕殺一路問一路,終於有一個傷兵跟褚燕道:「張大帥在那邊,快……快去救……」

  褚燕撇下他,領著人馬殺了過去。在一陣瘋狂砍殺後,那些圍攻的賊兵害怕了,一聲喊,也就紛紛逃散。褚燕跳下馬來,輕輕一躍,竄到了一塊大石上,一眼就看到了張牛角:「大帥!」

  緊隨張牛角身邊的不過十幾個傷兵,他們團團保護在張牛角周圍。

  張牛角一直怒眉殺敵,就在褚燕喊出那聲大帥的同時,他一刀下去,削了一個人的腦袋。他回過身來,似乎瘋狂的殺戮一時沒能讓他停下,他的全身和大腦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但就在看到褚燕的那一刻,他終於將掄起的刀子放下,衝著褚燕叫道:「飛燕你終於來了!」

  褚燕是飛燕,飛燕也是褚燕。

  因為褚燕彪悍過人,又身手矯健,所以軍中給他送了一個『飛燕』的外號。而褚燕也十分得意自己這個外號,很喜歡別人這麼稱呼他,不管是士卒還是他人。這樣的稱呼,不但是對他能力的了解,也是對他能力的肯定。

  張牛角一轉身,褚燕就驚駭住了。

  張牛角的胸前插著兩三支羽箭,而且深入肉裡面,傷口正因為劇烈和不停息的戰鬥而崩裂開,鮮血早已經染滿了他的前襟。

  褚燕看到這裡兩眼一酸,心口劇痛。

  那些趕來的騎兵看到眼前的張牛角,也都是驚嚇得說不出話。可張牛角好像根本感受不到胸口的創傷,看到褚燕後,立即往前走了兩步,要跟褚燕說話。

  陳諾這時也在十三騎的保護下從旁邊殺了過來,突然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身上帶著箭羽仍是跟褚燕談笑自若,心裡的震撼難抑,從旁人口裡知道,他就是黑山大帥張牛角。

  張牛角拍了拍褚燕的肩膀,罵了一聲:「老子這次算是栽到公孫小兒手上了,不過臨走前能讓我見上飛燕你一面,我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張牛角話一完,所有支撐他戰鬥下去的某種神奇的力量似乎也在霎時間分崩離析了。他手扶著胸口,口裡喘著粗氣,好像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真的不中了,血也快流得差不多了。

  褚燕攙扶住張牛角,不讓張牛角倒下,竭力用言語安慰他:「大帥你不會有事的,你看,飛燕這不是來救你了嗎?」

  眼看著敵人逐漸向這邊圍來,褚燕知道此地不能久留,還是儘快殺出重圍的好。但現在的情況是,張牛角受傷,是不可能棄他不管的。但若想帶他走,問題又來了。

  讓他單獨騎行,那是不可能的。但若想要抬他走,卻又沒有擔架,這卻如何是好?陳諾在旁邊,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難處,轉身跟身後的十三騎低聲交代了幾句。十三騎疑惑不解的看了陳諾一眼,但看陳諾堅持要讓他們去辦,他們也只好商量著抽出六人去為陳諾辦事。

  過不一時,一個簡易的擔架抬了上來。它是用兩根粗大的木棍綁著一些藤條,上面鋪上衣服布料做成的。

  褚燕正愁著眉呢,突然看到這個玩意,有點不解的看了陳諾一眼。

  陳諾上前兩步,說道:「褚帥此刻想要的不正是這個嗎?」

  褚燕一愣,嘴角微微一動,但仍沒有開口言謝。他轉過身來,正要勸張牛角躺上去,那張牛角一看,立即跺腳跳開:「男兒最後一口氣也是死在戰場上,焉能躺在上面做膽怯鼠輩!」

  但被褚燕好勸歹勸,曉以大義,也終於勸動他這隻犟牛。褚燕於是專門安排一些人保護張牛角,他則帶著騎兵沖在最前面,為張牛角開路。一路直殺下來,褚燕也是拼了,居然殺得公孫瓚大軍潰不成軍,割開了一條口子。

  眼看著再衝殺一陣,也就可以突出重圍了,褚燕自然高興。如此看來,公孫瓚的主力軍隊的確是被孫輕那邊吸引了過去,不然這邊的阻力也不會這么小,更不可能讓他輕易衝殺到此。

  褚燕雖在戰鬥中,仍不忘擔架上的張牛角。他心裡很是清楚,張牛角身負重創,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還怕他一個意志不堅就這麼睡了過去,所以總是時不時的跟他吼上兩句,希望他能夠聽到。

  陳諾當然明白此行的目的是為解救張牛角,所以他此時也不急於衝鋒陷陣,跟褚燕去搶鏡頭,而是緊緊的保護在張牛角身邊。

  在如此劇烈的行軍下,張牛角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變得煞白,但他在隱約聽到褚燕的吼聲後也能時不時的睜開眼來,嘴角動動,甚或答應一兩聲,生命力倒是十分的頑強。

  陳諾還想著張牛角支撐到突圍回去應該沒有問題,但就在這時,周圍突然喊殺聲大起,聲震山谷。陳諾驚駭的看到,山路兩邊突然又多了一支人馬,他們應該是早有預謀的埋伏在這裡,等著他們多時了。

  這支伏兵一旦出現,立即將褚燕八百騎兵截成兩段。

  山石齊下,箭矢亂飛,慘叫聲此起彼伏。

  眼看著前後不能相顧,而敵人投下的山石又將路給堵住了,馬匹不能通過,八百騎所憑藉的優勢頓失,情況已經是萬分危急。陳諾還想保護著張牛角上前跟褚燕回合,奈何敵人箭矢亂飛,自顧都不暇了。

  就是躺在擔架上的張牛角,他在遽然出現的伏兵面前,也是捶胸大呼:「天殺的公孫小兒,我上你一次當也就夠了,怎麼還接連上了你第二次當!都怪我糊塗了……糊塗啊!」

  「大帥勿憂,飛燕在此!」

  張牛角眼看褚燕從前面又殺了回來,不由開口罵他:「誰讓你回來了?我……我不要你回來……我要你走!」

  現在情勢萬分危急,既然已經中了埋伏了,逃命都是難題了,要是再帶上一兩個擔架的傷員,那就無疑是個大麻煩大累贅,全軍都會因此受到拖累的。張牛角不會自私到此,所以他在眼看罵不走褚燕的時候,也就做得絕了,突然奮起最後力氣,從擔架上翻身滾下。

  張牛角重重的落在地上,本來前胸的箭矢頓時全都刺到了後背,痛得他悶哼一聲,汗珠在額頭上直滾著,口裡卻仍是喊著不讓褚燕管他。但褚燕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個翻身,從馬背上跳下來,搶步就要去抱張牛角。不料身後一支亂箭射來,正中他手臂。

  褚燕忍著劇痛,居然一隻手將箭拔出,丟在地上,一隻手抱起張牛角,大聲道:「就算是死,我也不能丟下張大帥你一個人,如此便是不義!張大帥你何要難為我?」

  張牛角悶哼一聲,張開眼看到褚燕肩膀上血流如注的地方,終於不再說話,眼角里淚水悄悄潤濕。

  八百騎強大的戰鬥力被破壞,在伏兵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居然氣勢盡失,只能各自為戰。陳諾眼看著局面逆轉,心裡也是十分著急,而一直保護在他身邊的十三騎,為了救他,已經有兩三個受到箭創。

  眼看著情勢十分危急,十三騎對陳諾說:「大人,跟著我們走,我們誓死也要保護大人安全回營!」

  獨自就算逃生成功,但棄下黑山眾人不管,那不是陳諾的風格。

  但頹勢已成,還能有什麼辦法逆轉呢?

  陳諾眼看著一個又一個騎兵在自己眼前倒下,而他卻無能為力,他恨透自己。他捶打著胸口,突然眼前一閃,他想到了一件事。張郃臨行前曾交給他一個錦囊,說情況緊急下可拆開。

  如逆水的人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陳諾立即取出錦囊,真不知道張郃在上面寫了些什麼,到底能不能救他們逃離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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