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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宗主便與鄭長老商議最多,想來鄭長老待各樣情況都頗有了解……」
「距離下一次收徒還有二十多年呢!眼下又無妖魔作祟,宗門掌事,掌的可不就是弟子戒律之事?由鄭長老來擔當此任,可謂再是恰好不過。」
「……」
在這一聲聲恭維當中,鄭遠途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他卻是笑了,「諸位待我如此信任抬愛,我自不能辜負!好,自今日起,那枚』宗主令』,便暫時放在我手裡。」
至於「暫時」到底代表多長時間,他心道,這便不好說了。
「新官上任」後,鄭遠途先是用了半個月時間整理齊風眠閉關前後的各樣事物。
期間,自然也留意到前頭大比送出去的許多副令去向。
雖然齊風眠那會兒不曾直言,但鄭遠途原先已經有所猜測。此刻對比宗主令,更是確定了一件事。
齊風眠大操大辦的賽事,最終卻是又給瓊天學堂送去許多「友人」。
實話說,這種情形,也有些出乎鄭遠途的意料。
想過部分令牌得主會動搖,可這樣的數量……
捏著宗主令,他坐在自己的洞府中,久久無言。
當年自己拜入宗門的場景又一次浮現眼前。那會兒的無相宗正值鼎盛,蒸蒸日上。他看著巍峨山門,一心覺得自己能在此地出人頭地、再不仰人鼻息。哪能想到,當下,竟要親眼看到宗門走向衰落。
齊風眠是因為這個閉關的嗎?——十有八九。
他鄭遠途會同樣「閉關」嗎?——不會。
反手將副令的去向抹去,鄭遠途起身,預備去門派禁地一觀。
師父從未將宗門交到他手上,從始至終,他不過是一個維護現有秩序、讓弟子們避之不及的「長老」。
……
……
無相宗的最新變化,照舊傳到了景州城內。
大清早,曲濯原本還沉浸在和師兄雙修的餘韻當中,整個人都顯得懶洋洋、迷迷糊糊。隨手用瓊天令點開論壇,迎面便看到一張鄭遠途的影像。
曲濯一個激靈,險些把牌子扔掉。
程屹原先在閉著眼睛調息,這會兒察覺動靜,睜眼去看道侶,「師弟?——呀。」
他也看到了鄭遠途的影像。懷中人前頭反應的緣由清晰可見,程屹好笑,把人摟得更緊了些,下巴也落在曲濯肩上,說:「看來鄭長老這段時候的日子還算舒心。」
曲濯聽著,心想,可自己有點不舒心了。
程屹有所感知,安撫地摸了摸師弟胸膛。
曲濯又是酥,又是癢,更多卻是和師兄親昵的心思湧上。
他的手也來到自己胸前,將程屹的手扣住,一根根地揉捏起師兄的手指。
程屹任由他玩,神識卻操縱著前方的靈光投影往下划動,看到帖子後續的內容,「說是有從無相宗傳來的消息,線人匿名……嗯?」他自己也開始覺得出乎意料。學堂明擺著和無相宗不對付,那邊竟然還有弟子和景州來往?
曲濯聽出師兄的疑問,分出一點心道:「無相宗的弟子足有萬數,有那麼些心思不同的也算尋常,」說著,他也轉回注意力,接著師兄的話往下念,「……總歸,看鄭長老的行事,應該是穩妥為上——哈哈,這個發帖的人還說,總覺得不該拿這詞兒說鄭長老,他可是宗門當中頂頂大名的『鄭修羅』啊!」
程屹笑了,「我倒是覺得這個說法很恰當。」尋常小事,鄭遠途自然是自己處置。碰到涉及其他長老、乃至宗主的了,他便只會退居二線,讓旁人來最後點頭。
「師兄說得是。」曲濯無條件贊同道侶的話,思緒又轉了轉,「不過,他是不是鎮定過頭了?像是齊宗主那樣的反應,才算是恰當。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怎麼了,可選這種時候閉關……哈哈。」
講著話,他把身子轉了過來。
原先要扭頭講話的兩個人,此刻成了正面相對。
曲濯還是沒再進境。一個元嬰,一個金丹,修為的差距反應在身上,就是雙修之後,程屹身上的各種痕跡快速消散,曲濯肩頭、脖頸卻還能看到斑斑點點的吻痕。
程屹把這些細節收在眼裡,心中半是饜足,半是喜歡。
正看著,懷裡的人湊近,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光看著有什麼意思。」曲濯打趣他,「若是師兄想,不如咱們再來……」
話音未落,自己丹田的位置上多了一隻手。
曲濯眨巴眼睛,覺得那隻手輕輕壓了壓。裡面飽脹的靈氣立刻散入經脈,太濃太多,讓曲濯有了一瞬頭暈目眩。
修士體內靈氣過多、自身無法煉化的時候就會這樣。倒是對身體沒什麼壞處,只是需要多些時間走完周天。
他腦袋還暈著,聽上頭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說:「再來?」
曲濯喉結滾了一下,改變主意,「眼下倒是不必。」
程屹哼笑,曲濯岔開話題:「難道,鄭長老是覺得師兄不會把他怎麼樣?」
原先只是隨口一說,但講完再想,曲濯開始覺得當真有這個可能。
「師兄,你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衝著無相宗去的。」和沈、蘭估量的一樣,從頭到尾,程屹用的都是堂堂正正的陽謀,「齊風眠又是你的師父,所以,現在齊風眠出事,他覺得自己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