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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當目光往下挪動,就會看到,繁茂的花枝之間,是不少妖獸的屍體。
其中一部分已經只剩下骨架了,卻也有很多正在腐爛。繁茂的花枝從妖獸的肋骨當中生長出來,絢麗綻放,美得詭異。
曲濯用力閉上眼睛,開始靠近。
「……我也沒有細看,摸到一株花,便直接摘了回來。跑出去好遠了,終於敢睜眼。」
靈植本身想要製造幻境,並沒有七色鹿製造幻境那麼簡單。需要把花朵服用入口,才能讓人心神迷離。
也是因為這個,曲濯才能決心跟著七色鹿去找花。
至此,他的經歷算是完全落在程屹眼中了。
他放下紙頁,側頭去看旁邊的青年。
曲濯沒有看他,還是專心轉動手中樹枝。樹枝上正串著妖獸肉,油脂從肉里冒了出來,順著肉塊上的紋路一點點淌落下去,滴在火堆里,發出「撲哧」聲音。
背脊挺得直直的,餘光悄悄落在旁邊恩公身上。
他覺得自己做得特別好!聰明又果敢!
在師門的時候,從來沒有人誇獎他。但現在,曲濯覺得,恩公應該會誇誇自己。
所以,懷抱謙虛態度,他早早就開始等待啦。
就是等了半天,恩公竟然都沒有動靜……哎呀!
曲濯肩膀縮了縮。
不可置信地看著恩公。
程屹把手收了回去,手指還維持著屈起的樣子。
剛剛就是以這副模樣,在曲濯腦門上來了一下。
曲濯眼睛都睜大了,不解地看程屹。
程屹緩緩吐出一口氣,寫字:「論結果,你做得很好。論過程,也的確夠細緻小心。」
曲濯眨眼。
這是在夸吧?是吧是吧?
程屹:「但我還是很想敲你。」
曲濯:「……」
嘴巴癟起一點。倒不是委屈,這種情緒,他在妙音峰上有過太多太多。恩公現在誇了他,又是真的對他很好、很關心他的人,他便沒有什麼難過了。
只是不明白,恩公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程屹自己也弄不明白。尤其捫心自問,要是自己碰到了七色鹿,他會不會跟上去。
答案十有八九是「會」。然而,落在曲濯身上——
手又伸過去。
本來以為曲濯會躲。然而,青年只是抬起頭看他掌心。
程屹唇角無奈地彎起來一點,手扣下去,只揉揉他腦袋。
曲濯就笑了。一邊笑,一邊往他身邊湊。湊著湊著,近乎要靠上他的肩膀。
這完全超出了程屹和人相處時習慣的距離,但是他依然並不討厭。只是把手一點點滑下去,在曲濯脖子後面捏了一下。
像是這兒有一個小型機關。
他一動作,曲濯就一抖。眼睛比之前還要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程屹笑了笑,又捏了一下。
捏得曲濯耳朵又紅了,嘴巴動一動,像是想要叫他「恩公」。
程屹就著眼下的姿勢,扣住了曲濯的肩膀。想,這大約是兄長教育弟弟的姿態。
他用另一隻手寫字。並非慣用手,但也沒有多麼不習慣。有過修行的經歷,程屹對身體的操控能力遠遠超過普通「凡人」。哪怕是左手落筆,字跡依然清俊,「還是太冒險了。看著你寫字,我都心驚肉跳。雖然眼下你是安安穩穩地回來了,可是萬一呢?」
曲濯看完了,抬起手,指一指旁邊的陣盤。
「萬一,」程屹看懂了,繼續寫,「我太專心布陣,沒有發現你出事了,怎麼辦?」
曲濯想了想,寫:「那些妖獸都是長期沒有吃食之後才死掉,我不會這樣……」最後一筆,照舊是歪歪扭扭。
又被恩公捏了。
程屹:「別拿你自己和那些倒霉的妖獸比。」
曲濯眨眨眼睛,點頭。
程屹看著他,見人乖乖在自己身旁坐著,眼睛亮晶晶,裡面映著火光和自己。
可愛。
兩個字又從心底冒了出來。
他這個師弟,實在是……
舌尖輕輕掃過牙齒。
程屹下巴抬了抬,朝著火堆的方向。
意思很明顯:「吃東西吧。」
曲濯小小地歡呼一聲,轉頭過去端湯。
程屹看著他的背影,不知不覺,笑意又從唇角漫了出來。
……
……
曲濯原本想要守夜,但程屹攔住了他,說有陣盤在,不用擔心這些。
有這句話,身體、精神又的確十分疲憊,曲濯很快便睡著了。倒是程屹,他摘了一根露陽草咬在嘴巴里,腦海當中清明無比,找不出倦意。
只能聽著身邊人綿長的呼吸。
想了想,反正眼下也無事可做。他乾脆取出自己此前改造到一半兒的無相令,又開始打磨上面的陣法。同時,也在心中考量:「今天沒有岳流螢的蹤跡,算是十分幸運。只是明天、後天……還是得琢磨出來,這秘境究竟得如何出去。」
第441章 師門不容(51)
被程屹惦記的岳流螢,這會兒同樣也在惦記程屹。
中心思想,當然是儘快將人抓住,立功回到師門。
不過,她的行動卻與程屹所想不同。並非沿著秘境外圍搜索,而是一路深入。
並不是程屹想錯了岳流螢的思路,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