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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屹看在眼裡,自己幫自己轉移注意力。咳了聲,又去和旁邊的瓊天弟子們講話,說了曲濯希望用他那份妖獸屍體來換取丹藥的事兒。
他問師弟師妹們,「你們手上有沒有現成的?——不光是現成的,也得你們願意換。若是實在沒有,便也罷了,日後再說。」
師弟師妹們聽了這話,紛紛開始解自己的芥子袋。
「回春丹是沒有,駁骨樹的葉子有一把。」和之前的程屹一樣。積攢靈草靈植,而非積攢丹藥,算是瓊天學堂的「優良」傳統。
「我這兒有桐草。不是葉子,是一盆。平時停下來的時候就把它拿出來吸吸靈氣,還能長高一點。」從芥子袋裡拿出來,果然是鬱鬱蔥蔥的一大盆。沒用土栽,而是用了早前學堂夫子提到的「水培」,「嗯,還有一盆露陽草。」
「我也有露陽草,不過是草汁,師兄你要不要?」
程屹一律回答「要」。但考慮到曲濯和他們不同,人家是修士,還是吃丹藥更習慣點兒。這些東西,他便沒有直接算給對方,而是自己先將東西收了,再笑著說:「多謝諸位。不過這些之外,我看我們的靈石還有一些盈餘……」
眾弟子便笑:「知道了,師兄!」
「我們回去就和丹房的夫子說。若是要買丹,還是直接從夫子手上購入比較好。」
「師兄,你和曲小兄弟這幾天一定要小心。」
「對,小兄弟耳朵聽不見。雖然他實力好,但你們一同進山了,你也得多照顧他一點兒。」
程屹聽著,也笑了笑,「當然。」
這番話後,瓊天弟子算是真正告辭。
程屹和曲濯也和中年男人等村民告別,踏上進山的路。
……
……
在前兩天大量妖獸的衝擊下,山路變得十分難走。
無數高樹橫在地上,又有無數斷裂的利茬立在兩人身前。稍有不慎,身上就要多一道傷口。
這種情況里,靠兩條腿前進明顯是不現實的。程屹很快又把劍偶取出來了——等等,曲濯在心理糾正自己,現在應該不能再叫「劍偶」……
在他的視線里,偶人重新變回了原先的樣子,又一點點化作他之前見過的短舟。
摸著下巴考慮片刻,程屹又在陣盤上操作幾下。於是短舟再度變薄,原先勉勉強強站下兩個人,到這會兒,讓他們同時坐上去也問題不大。
行了。程屹滿意,自己先登上去,又回身去拉曲濯的手。
曲濯原先是覺得自己就能獨自往上踩了。看到這一幕,到底沒把話說出來,而是主動往前,借著恩公的力道上了短舟。
他尚且不知道在自己和恩公踟躕「回去」與「離開」的時候,旁邊瓊天弟子與村中中年男人說了很多學堂狀況,這會兒一心覺得:「恩公與他同門在的,應該是一個器修門派才對。」
也不算錯。
程屹盤腿坐了下來,曲濯同樣。
照舊是拿著陣盤,程屹手指在上面動了動,盤上立刻浮現出眼下兩人所處之處的山巒形貌。
曲濯很感興趣地看他動作。被他看著,程屹也不由把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指尖落下的動作做得更優美了些。用餘光看曲濯,果然發現對方眼睛更亮了
程屹矜持地勾了勾唇角。
很快,這點弧度又被他壓了下去。
找到了,妖獸妖禽們之前奔離山脈的方向。
手指又是一下輕敲,原先只是慢悠悠前行的短舟猛然拉升了高速,直直衝向程屹方才確定的方向!
「呼啦啦——」
狂風在兩人身側吹動!
「啊啊……」
曲濯頭髮被吹起。
程屹聽到動靜,回身去看。
原本做好了安慰這小樂修的打算,可映入眼帘的,卻是曲濯回過身體,把自己手指放在飛揚的髮絲之間,感受著髮絲被吹得在空中狂舞的樣子!
程屹怔然片刻,隨即肩膀放鬆。
臉上重新露出細微的笑容。
在心裡默念小樂修的名字,「曲濯」。
如果早在自己還是無相宗弟子的時候就認識他……在兩人沒有太多交往的時候,曲濯都願意相信他。那要是兩人更加熟悉、關係也更加親近——那個時候,自己應該不會對曲濯抱有滿心懷疑吧?
眼下,他們走的應該就是截然不同的路了。
腦海里浮出曲濯同樣穿著瓊天弟子法袍的畫面,程屹眨了一下眼睛。
畫面迅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嘆息。
不,還是不要這樣。
以曲濯的脾性,真和他熟悉了,三年前指不定會去做什麼。還有後頭那半年,自己經歷那麼多麻煩,終於走出了無相宗的地盤。加一個曲濯,萬一當中出了什麼變故呢?曲濯雖有實力,可年歲太小,十四五歲,還是個孩子……
要是他在這個過程中出事了。
程屹,莫要這樣想。
腦海中的畫面消散,年長些的修士眼睛閉上片刻,又睜開。
再看前方山巒,眼神還是清明的樣子。
……
……
被短舟帶著行了半個時辰後,兩人大致圈定了一片地方。
變故應該是從這裡發生的。
在上方俯瞰,便能明顯看出此地和其他地方的區別。
那些對林木的衝撞、破壞……幾乎算是以此地為核心,向外不斷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