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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現象,在瓊天學堂附近的村落中也有,只是少些。
畢竟那邊距離山林更遠,與城鎮交往更密切。真有什麼妖獸妖禽冷不丁地過去了,只要能在平日辛辛苦苦攢下的護村法陣下撐住第一波,城中的修士便來得及趕至營救。
附近平整的土地也多,操勞一年下來,總能有不錯的收成。
這兒就不一樣了。粗略看看就知道,村子近乎是被夾在山裡。光論尋常勞作,都定然比外間辛苦。有那年紀更輕,有力氣被旁人僱傭的,自然更願意外出闖一闖。就算日後還要回來住,也起碼攢下一些本錢。
至於留下來這些,無非是年邁體弱,不堪遠途。
「仙師,」中年男人又開口了,「依您看,我們這些人,是不是……」
根本不可能擋住往下闖的妖獸啊?
不光是他,在一旁看的曲濯其實也有類似擔憂。
他朝程屹看過去。不想引起中年男人更多惶恐,這會兒便沒說話。眼裡的意思卻是實實在在的,就差再叫一聲「恩公」。
程屹說:「沒事。我待會兒畫個圈兒,你們都待在裡面就行。只要在圈兒內,肯定不會被那些妖獸傷到。」
中年男人聽著,臉上先是歡喜。但過了片刻,又露出幾分愁苦。
程屹看他一眼,補充:「我看你們出來的樣子,那些屋子仿佛不是都有人住?趁著妖獸還沒來,不如先與我說說。後面畫圈兒,我找完好屋子最多的地方,儘量都給你們護住。」
有這句話,中年男人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如此就再好不過了。」
妖獸隨時回來,再無時間多說。
趁著夜色,眾人開始行動。
村子不大。不過一盞茶時間,中年男人就帶著程屹走了一遍。
之後,他心中原本還有忐忑,轉頭就見程屹手上出現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再細看,中年男人吃驚:「仙師,這不是我們村子麼!」
原來他方才帶著程屹走過的地方,竟被細細還原到了那尊陣盤上面!專注去看,連屋舍上的瓦片都分外清晰顯眼。
中年男人不知道,要做到這點,只需要一個特定的陣法,以及一塊鑲嵌在陣盤下方的靈石。整個過程,甚至不用程屹多動一下手指。
他只認為程屹果真是「仙師」,自己見到的則是玄妙仙家術法。心中敬仰而喟嘆,臉上也顯露出幾分來。慶幸無比,今日村子雖遭逢禍事,卻畢竟得了相助。
「是。」程屹沒有糾正他的稱呼。原先就是從天上下來的人,再說自己是凡人未免多餘,還有可能影響後頭行事,「待會兒你們留在這兒,行嗎?」
說話間,陣盤當中的某個地方上果然出現一片光圈。中年男人定睛去看,自己家,連帶村里還有人住的那幾戶人家都好好地被包圍在裡面。
他松出一口氣,笑道:「行!有勞仙師。」
程屹:「其他屋舍,我儘量留意。只是妖獸到了以後情勢定然複雜,縱然有心,也不一定起到多大用處。」
中年男人:「仙師放心。這種道理,我等自然知……」
曉。
最後一個字沒說出來。
大地忽然傳來震顫,凶戾鳥鳴聲破空而來!
中年男人瞳仁收縮,身體本能後退。
「轟隆隆——」
「吼!!!」
山獸的咆哮與震天腳步一起落在眾人耳中。嘈嘈雜雜,令人心驚膽戰!
曲濯雖然什麼都沒聽到,卻也在眾人變換的神色中看出發生了什麼。
他表情微凝,手上靈光閃動,一把笛子倏忽出現在掌心。
將吹口放在唇邊之前,他先往恩公的方向看了一眼。
恩公還在低頭擺弄陣盤——隨著他的動作,曲濯明顯感覺到那些原先在山野間徘徊的靈氣開始往村民們所在的位置集中。雖然被恩公簡要地成為「畫圈兒」,可實際上,出現在他們身側的是一個極精妙的陣法。
曲濯雖無法窺探整個陣的構成,卻能從它透出的氣息里感受到隱隱玄秘奧妙。
「日後若有機會,興許能向恩公請教……」這樣的心思在他心頭徘徊了剎那,緊接著,曲濯垂下目光,悠揚笛聲自他而出,流向四方山嶺!
無數妖禽,無數妖獸,咆哮與凶鳴加在一起,在前一刻還是滔天的響動。到了當下,卻被曲濯齊齊壓下!
撥弄陣盤的手指停頓片刻,程屹便見陣盤之上靈氣流淌的速度明顯加快。
原先還要些時候才能徹底完成的陣,這會兒竟在轉瞬之間直接結成!
怎麼會這樣!?
程屹先是微喜,隨後卻落入沉沉思緒。前面的靈氣暴增自然不是壞事,但眼下找不到緣故,若是後面有新的變故,自己怕是無暇應對。
趁著妖獸妖禽被笛音擋住,程屹心思垂下,愈是用心地觀察起陣盤。
靈氣濃度沒問題。
裡面也沒摻雜其他東西。
自己在不少地方用過此陣。將從前與眼下對比,唯一的變量,大約就是——
曲濯?
程屹眼皮跳了跳,實在很難相信這個猜測。
曲濯要有這種本事,無相宗里其他人不應該對他百般巴結討好嗎?就像是從前面對作為「天才」的他一樣。
結果呢,他們就眼睜睜看人跟著一個明擺是魔修的的傢伙離開,打算用他的命換盧明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