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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小聾子當年救了他的命」?

  程屹搖了搖頭。

  有目的「救」,用幾顆回春丹就想換到赤霞芝下落的「照顧」,那不是恩情,只是沒有達成的交易而已。

  要不是自己跑得快,誰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

  ……

  曲濯懷疑自己的肋骨已經被踩碎了。

  他竭力想要從盧明腳下掙脫,然而自己已經受傷,盧明卻還在全勝,雙方又本有境界差距。壓在他胸膛的腳,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山。曲濯別說逃出去,就連稍稍喘一口氣,都難如登天。

  但難道因為這些,就要甘願赴死嗎?

  不,絕不!

  過去三年裡,他一直在勤勉修行,終於邁過了「鍊氣中期」的門檻,也有了接取在外任務的資格。

  對於其他弟子來說,這只是小小的一步。對於曲濯來說,卻已經難如登天了。

  有無數次,他都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在妙音峰,事情是不是能容易很多。

  然而,如果不在妙音峰的話,他應該也沒有進入無相宗的資格。

  「呃……」

  眼前陣陣發黑,曲濯的手從胸膛滑落。

  並不是放棄了,而是想要在盧明不曾在意的時候,去取身側牌子。

  能夠隱匿身形的陣牌已經被盧明奪走了,但無相令還在。

  只要將自己的血沾在上面,就能把眼下的畫面傳送回師父眼中。

  「想報信?」看清楚曲濯的動作,盧明扯起唇角,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來。

  他手指在琴弦上撥動一下,夾雜著絲絲血光的力量從弦上彈開,霎時擊中了曲濯的手!

  曲濯又是一聲慘叫。視線都朦朧了,隱隱察覺上方的人蹲了下來,身體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手指落在他的手上,沾了一絲血,順手抹上琴弦。

  眼看這帶著靈氣的鮮血被琴弦吸收,盧明笑了。

  他一面念起法訣,好讓曲濯的血加快流淌,自下而上地涌到弦上,一面慢悠悠地開口。

  「不過,就算你真把消息傳過去了,又有誰會來救你?嗯?」

  曲濯不理。

  盧明:「沒見過你這麼蠢的。和我一起出任務,真當這是好事兒呢?一路歡天喜地,我看了都不忍心。」

  說著「不忍心」,他實際的動作卻沒什麼「不忍」的意思。看曲濯手上的傷口不夠,目光還又往他身上轉了轉,一副估量著下一個傷口落在哪裡的樣子。

  在這同時,也不忘繼續開口:「我看啊,他們怕是都看出來了,之前沒了的那些靈獸都是我乾的。只是沒有證據,不好朝上稟告。畢竟三年前我拿著你的把柄告訴長老,回過頭來,非但沒見著長老對我有什麼優待,反倒是事事針對。就連這個『鍊氣大師兄』,也不讓我繼續做了。

  「這麼說來,事情是不是很巧?你毀了我的前途,又被其他人丟到我手裡。哈哈,等這寶琴吸乾了你的血,我便離去。到那時候,妙音峰上下也算有了我的把柄。你呢,算是拿這條命,給師門貢獻一番。想來,他們日後自會感激你……」

  話音里,曲濯睜著逐漸失焦的眼睛看他。

  盧明知道,對方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話。這也無妨,總之他現在開口,也不過是想要發泄心中憤懣。

  三年了!對於這個廢物來說,是沒什麼變化的三年。對於自己來說,卻是天地之差的三年。

  師弟師妹們待自己愈發不恭敬,原先日日喊他「師兄」的人竟騎到了他頭上。他明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那些人卻一副已經當他是魔修,對他避之不及的樣子。

  他們懂什麼!自己手中的是寶貝,只是需要多一些靈血來滋養。難道沒一個人看到,一日日下來,自己與妖獸打鬥時速度越來越快、效率越來越高?說到底,這不都是寶琴的功勞!

  只是到了現在,寶琴對靈血的渴求越來越濃。有很多次,盧明都感覺到它在告訴自己,妖獸靈獸之血不夠,它要人血。

  盧明為難了好一段時候。「無相宗」的名聲擺在那裡,他到底不想走到離開的一步。

  只是,三年裡自己的待遇歷歷在目,這趟出發之前其他人的指指點點也如在耳邊。稻草一根根壓了下來,終於在愈發凶戾、愈發得用的琴音當中,讓盧明下定了決心。

  他不覺得自己入魔,依然覺得一切來自旁人逼迫。至於曲濯,他是倒霉,但自己被他牽連也是真的。既然如此,眼下他的作為就只能說是曲濯咎由自取。明明有機會避開,可看到有空餘的任務名額,這人就積極地往上湊來,這不是活該嗎?

  「那傢伙……」

  數丈之外,依然是樹枝上。

  程屹皺眉。

  把腦海里的「狗咬狗」三個字勾掉,變成「不過幾年工夫,無相宗的弟子竟然能墮魔」?

  荒謬不荒謬?連他都好好的,這人竟然說長老針對他,他便心有不服。

  ——唔,從「墮魔之人多半邏輯堪憂」的傳聞來看,他口中的「針對」,多半也有水分。

  思緒轉了轉,他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出手。

  不是同情地上的小聾子。

  更不是「報恩」。前頭都說了,程屹不覺得對方對自己有恩。

  只是「出門在外,清理魔修」同樣是瓊天學堂的任務之一。考慮到內容的特殊性,弟子們不用特地接取。只要帶著與魔修有關的信物回去,就能兌換相應的靈石或者天材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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