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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這麼抱著慕笙,從明月高懸於空,到月色開始西落。

  熹光一點點自天邊泛起,夜晚也算不上寂靜的山林徹底活過來了。聞淵聽到獸類從自己身邊經過發出的動靜,聽到更遠、更深地方的溪流聲響,聽到再次落在自己身邊的蜂鳴。而他依然維持著抱緊慕笙的姿勢,好像只要這樣,就可以忘記「他已經死了」的念頭。

  「死」。

  這個字頭一回出現在聞淵腦海中,他瞳仁猛地收縮,身邊靈氣翻卷,湧入少年經脈。他的眼睛在某一刻變成紅色,如果慕笙能睜開眼睛,這會兒一定要驚叫:「聞淵,停下,你在入魔!」

  可他畢竟再也沒法發出聲音了。

  此刻發出聲音的,是另外的人。

  「……那小子,都快死了,竟還能說謊嗎?」隔了半晚,王夫人的嗓音又一次出現在山頭,嗓音裡帶著濃濃的陰鬱,「這下好了,咱們怕是再也找不到那小子!……本身就有仇,眼下還多了殺了慕笙這一遭。過些年,等他起勢,怕是當真再不會放過咱們家了!」

  慕家主沒有講話。

  他站在妻子身邊,靜靜地看著眼前山林,腦海里卻是妻子前面的話。

  「『本身』,」他忽地冷笑,「慕家本身與那小子有什麼仇?」

  王夫人一愣。

  她心中不安,卻還是要應話,說:「若非如此,那小子如何能跑……」說著,自己的聲音低了下去,開始驚疑不定。

  他們畢竟不是離開的兩個少年,對許多事並不知曉,更不要說感同身受。如今的王夫人,僅僅是意識到:自己讓人追殺,聞淵便要出逃。自己殺了丈夫的庶子,於是很多年以後,聞淵回來復仇。

  這豈不是說宸兒夢境中的可怕敵人,是他們家一手炮製而來嗎!

  王夫人決計不願意接受這個答案。她眉毛擰起許多,忽略丈夫口中的古怪音調,放開神識,在附近山林細細搜尋就。

  無論如何,自家與聞淵走到這一步,已經是不死不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斬草除根,再不讓宸兒夢中的情況發生!

  王夫人心念堅定,不久之後,還真讓她找到了收穫。

  「哈。」她先是吃驚,隨即大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這便下去,將那小子拿下。你是要站在這兒看著,還是與我一同?」

  後半句話自然是對丈夫說的。慕家主聽著,長長嘆息一聲,似是心懷無奈。但他最終還是點了頭,答應:「我與你同去。」

  夫婦兩個開始下山。

  山下,捕捉到風送來的聲音,聞淵依然抱著慕笙。不過,他也終於有了「抱著」之外的動作。

  少年用袖子擦了擦慕笙面頰上的血,眼神依然那麼難過,輕聲說:「我這就讓他們來陪你,怎麼樣?」

  慕笙自然不會回答他。聞淵卻像是已經聽到了他的答覆,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笑意,輕手輕腳地將他抱到一旁樹下。

  「你在這兒等我。」他和少年的身體講話,仿佛還能從對方那裡得到回答。而後,聞淵深吸一口氣,從自己儲物袋裡拿出一樣東西。

  自然就是那一枚帝漿果。

  他毫不猶豫,將那果子送入口中。唯獨覺得奇怪,之前吃起來甜極了的果子,這會兒竟然讓他覺得苦。

  也無妨,無論是苦是甜,只要丹田、經脈當中充盈起來的靈氣是真的就好。

  少年的眼睛更紅了,果真像是從無間地獄裡爬上來的修羅。他並未給慕家主、王夫人尋找自己的機會,而是主動升到林子上方,用冰冷視線注視著那對夫婦。

  慕家主、王夫人立刻發現了他。兩人先是驚喜,緊接著,卻又從少年身上察覺到了不對勁。

  王夫人面色微沉:「怎麼回事?他不是剛剛引氣入體嗎,怎麼身上仿佛有築基之威。」一頓,又意識到,「不,不只是築基,他身上的靈氣還在變多!」

  慕家主已經想明白了:「恐怕是什麼天材地寶教他碰上。」不愧是宸兒夢裡能夠稱霸一方的人物,就是比他們這些勤勤懇懇苦修之人得天道眷顧。

  他在心頭感嘆一句,卻也沒時間去想更多。下一刻,少年已經朝他們沖了過來,與之一起的是大量狂暴的靈氣,一旦被其碰到,輕則被其擊傷,重則怕是要被碾碎!

  夫婦兩個再不敢怠慢,一同露出凝重神色,同時祭出兵器。

  「碰——」

  三方身旁的靈氣撞在一起!

  下方山林受此衝擊,大量古木被連根拔起。走獸飛鳥開始外逃,想要掙出一線生機!

  慕家主、王夫人卻沒有注意這些。他們心頭正在驚駭:眼前的少年,竟然以血肉之軀捉住了他們手中刀劍。這還不算,他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刀劍之上出現了一絲裂痕。

  「咔嚓……」

  聞淵露出一個冷笑。

  慕家主、王夫人頭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過來。

  兩人心頭愈沉,近乎以為自己要命喪當場。不過沒一會兒,他們又發現了轉機。

  藉助外物得來的視力提升,終究不屬於自己。聞淵身上的靈氣在最初的爆發之後,開始飛速下降了。

  夫婦眼前一亮,意識到:這是機會!

  ……

  ……

  時間過去了多久?

  一盞茶工夫?一炷香時間?還是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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